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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死寂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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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明是三更半夜被系统生生捶醒的,起床气超大的猪猪女孩从被子里一跃而起死死掐住404不存在的喉咙。
“小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
404瑟瑟发抖:[外面,外面,门!]
“说大声点,你虚啊。”
终于404愿意把音量键往上调了,但还是几乎没有。她都要怀疑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聋了,系统费力地把声筒往她耳边凑。
“有人敲门,我地图上什么都没有。”言简意赅,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陈明明将信将疑,起身赤着脚出了卧室,蹑手蹑脚顺着楼梯下去,到二楼与一楼间的缓台就不敢动了。门边窗户的帘子没拉好,外面是可以看到一层大部分面积的,这个位置刚好是死角。
敲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清冷的月光无孔不入,从半边没拉上的窗户玻璃浸进来。
陈明明扫了眼透亮的门缝,屋外没有人,心里暗中猜测是哪个镇民嫌她多管闲事来恶作剧,却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
她盯着门微微走神,暂时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今天月光真亮,她仿佛看到了门外的景色,月季交织着玫瑰,粉紫与浓烈的红凋落在门前,地面将月色映到了屋檐以及廊柱的背面,一切月光本照不到的地方,明天一定是个晴天。
不对,门不对,月光也不对。陈明明清楚地记得,外面的地板是个挺特别的品牌,当时工人师傅还一边擦汗一边给她介绍。
“霍林顿旗下品控严格,每根木头都经历了极温测试才能入选,采用了手工擦色,耐污性强,光泽持久……”
屋外不曾放置杂物,猫眼都是亮的,没道理门上方的缝隙黑漆漆的。
像是印证陈明明的猜测,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咚……
陈明明被惊出一身汗,不自觉后退将后背贴着冰冷坚硬的墙深呼吸。一紧张就出大事了,脚下的地板受力不均发出了一丝声响。
嘎吱——不大,但在安静的夜里也不小。
敲门声戛然而止,随后月光被截断,猫眼也黑了下来。
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救救我,我好痛苦。”
“我是艾森家族的孩子,救救我。”陈明明踮起脚尖。
“只要你帮帮我,妈妈会感谢你的。”陈明明调整好逃跑姿势,心中开始默数。
1,2,3!
她这次很小心,像一只燕子一样顺着墙轻巧地窜上楼,迅速又悄无声息。同样神经紧绷的404被吓得跳起来,反应过来后赶紧跟着跑。等跑回房间时,还听见404惊魂未定在耳边结结巴巴。
“这,这就是功夫?”
“……”呵呵,小东西真幽默。
话说回来,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有乌,言出法随的本事,下午刚去邻居家凭空捏造个老太太敲门,当晚她门就响了。
陈明明把被子往床的另一边胡乱铺好,远离靠窗的方向躺好,庆幸20世纪40年代家家户户还没落地窗这种东西,不然得躲厕所里去。
外面的东西可能察觉了什么,放弃了敲门,改为乱爬,仔细敲过每一扇窗,“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一会声音又走远,“谁才是木偶?”
再过一会,干脆也不掩饰了,各种声音交替着哼唱。
有时是一个女孩甜蜜稚嫩,“beware the stare of mary shaw,” 索命凝目玛丽肖;
有时又是一个中年男人低沉沙哑,“she had no children only dolls,” 木偶为伴无子孝;
一会变成小男孩尖锐吵闹,“and if you see her in your dreams,” 深夜噩梦见到她;
最后全都转成一道女音,标准的英腔:“be sure you never , ever scream。” 千千万万莫尖叫。
系统和陈明明麻木对望,镇中有善口技者玛丽·肖。
“统子,你说她会不会恼羞成怒破窗而入?”
“不会吧,能进早进了,谁还敲门啊。”
陈明明觉得有道理,就伸手把床上的枕头拿下来,还是把头垫起来舒服。随后开始跟系统讨论,它以前的搭档是怎么应对boss查杀的。
按道理每个boss都有大大小小杀人限制,就比如玛丽·肖的尖叫……
哦,现在新发现了一条限制,疑似不能未经允许进入房子什么的。很奇怪,陈明明努力回想电影,并没有发现类似的限制,无论是主角在旅馆第一次被试探,还是遗体整容师亨利被杀死在狭小的夹层里,人家可谓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犹如去后院摘瓜。
“明明,会不会是你的问题?”404在旁边听完陈明明的分析忍不住弱弱地提醒。
看见陈明明一脸你在胡说八道的表情,404补充到:“人的想象和意志有时候会产生力量,经公司成百上千次的研究最终表明,人类具有无穷的创造力,且意义多为人类赋予。”
陈明明内心世界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一面受到的九年义务教育告诉她物质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一面是事实让她不得不第一次正视自己,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吗。
“所以,你觉得,我是怎样做到的。”让一个杀人如麻的老太太坚持礼貌,跟合法公民一样拒绝非法闯入。
小圆球调出数据面板给她看,“你迄今为止,每天晚上坚持锁好门窗才睡,今天出门还提醒了别人也一定要锁好。按你的计划,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传遍小镇了,并且他们很可能认同……”
这样也行?陈明明大为震撼。
因为镇民觉得锁好门窗可以保护自己,所以玛丽·肖被迫“礼貌”。那是不是可以猜测,也许当初玛丽·肖为了泄愤拔掉艾森家族成员的舌头,被人误认为她只会这个,信的人多了,她就只能这个了。
啧,有点惨。
“明明,应该还有一个原因,类似未经许可即禁止入内的说法流传已久,本身就给人可行度高可靠的感觉。在我的资料库里,就有人类关于房屋和圆圈可以抵御污秽的认知。”
也是,陈明明想到了东西方都出现过相同的观念,图案就像房屋的简化,所用的材料各不相同,甚至画的图形也未必是圆的,只要是封闭的图形都可以阻挡入侵。
“但是,这栋房子好像还是能进来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陈明明有点迟疑,404愣了一下心领神会。
“壁炉!烟道!啊啊啊……”
再听外面,果然没动静了。这时楼下客厅传来金属倒地的剧烈声响,它记得壁炉里就有个用来放木炭的铁架来着,真有东西进来了!
在系统叽里呱啦的催促中,陈明明飞快打开衣柜,随意套了件厚实点的外套,一个保险柜映入眼帘。
“……”她犹豫了一瞬,经过权衡不愿意让木偶跑掉,但又带不走,只能再扯几件衣服盖起来把柜门轻轻合好。
同时那东西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哼唱,楼梯上传来脚步,不紧不慢,最先出现的男孩声音由远及近,“你在哪呀?要捉迷藏吗?”
房间里有人不注意碰到了手边物件,随后惊慌地撞翻了桌子,寂静从走道蔓延进室内,似乎在享受里面的人惶恐的情绪。
脚步声在房门停驻片刻,门把猛地被大力拽出来,一根由多个肉块扭曲拼接的舌头自黑洞洞的窟窿探进了,像极了邪典里的某种蛇类。
黑暗里的视线爬过一地狼藉,停留在屋内蜷缩在床的女孩上,舌头缓缓退回,门开了。
“我,找到你了哦。”
不是孩子也不是男人和妇人的声音,而是属于从未出现过的干裂的嘶哑难听的老人的嗓音。
此时,提着拖鞋跑远的陈明明若有所感,回头冲家的方向比了个中指,等到房子彻底望不见了,才停下来挑块地坐下等系统找来。
404觉得自己要刺激得芯片要裂开了,在玛丽·肖快走到门口时,听陈明明的指示快速推翻她的化妆台,借着那些瓶子哗啦啦掉地上发出的巨大噪音掩护,人再从二楼窗台一下跳到外面院子里。
陈明明倒是跑的飞起来,十几秒就没影了,苦了它了。天晓得,它用最快的速度放置全息投影,无声无息锁好窗户时,门把手嘭地就掉了,探进来的那玩意给它造成的阴影得用一辈子来治愈。
404根据定位找来时还心有余悸的,就看到陈明明穿着条睡裙,蹬着拖鞋在寒风中身形单薄的样子,忽然觉得又有力量了。明明这么柔弱,要保护好她,系统404心想。
“明明,现在我们跑出来了。镇外那些人联系你,被玛丽·肖接听了怎么办?”404很是担忧。
“放心了,我早有准备。”
她早就吩咐过了,除了她本人,其他无论说什么都别理。如果天亮没联系他们,直接进镇执行她给出的计划。
“可是,可是玛丽·肖拥有特殊的天赋,模仿你的声音很像很像怎么办?”
系统是真的担忧,之前她也是这样,结果今天就让boss找着了。
陈明明有点感动,看得出统子是真心担心她。相处的这段时间,让干嘛就干嘛,也很努力地琢磨自己的潜在功能。算了算了,换一个上交国家吧。
她把404放腿上,第一次耐心跟它解释她的安排。
“统统,放心吧,负责跟我联络的人是给华国人,平时我们都说中文的,”陈明明拍拍404的大脑袋,“如果必要,我们会说方言。”没错,找个华国同乡,语言超级加密,有钱真好。
“!!!”地球人恐怖如斯,打扰了,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