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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僵尸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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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能行?”
一大早就遇到阿威,简单交流几句,知道了水管的事便自告奋勇地拉住想请工人的陈明明要帮她修。
厕所瓷砖上全是水,一些平时打扫不到的四角冲出了不少头发,看着清澈的水面漂着的东西,陈明明抗拒地站上了塑料凳子。
阿威腼腆一笑,手里拿着个扳手站在另一个凳子上忙碌,“相信我,小时候家里穷,许多东西都是我自己学着修的。”
“哦,你真厉害。”陈明明心不在焉地应和。
没有意料中的展开,青年有些失落。原以为让他魂牵梦绕的眼睛会看过来,如初遇时那样湿漉漉的,最好能问问他为什么家里穷,现在怎样之类的话,显然对方对他的家庭过往不感兴趣。
不过也没关系,这样也很好。
男人仗着女性不懂杂务故意放慢了手里的活计,指挥陈明明递毛巾和拿启子,一边暗暗偷看她。十分钟能搞定的事情,硬是拖了半个多小时。
陈明明无语地看着阿威在敲敲打打,虽然身量不低,但瘦弱得厉害,被打湿的胸前根根肋骨突出,胳膊细得快赶上她了。浑身上下是一块肉都没有,好几次她都怀疑人要被冲跑了。
忍不住想说实在不行就算了,重新找个能修的来吧。委婉的拒绝还没说出口,就见阿威停了手。“修好了?”陈明明看了看他,有看了看他身后精心修理后滋得像朵花一样的水管。
阿威不好意思地挠头,皮肤泡得发白,脸颊上带着红晕,“没有,零件需要换一下,不然坚持不到几星期就又会这样了。”
“你别急,下午我去找新零件来换上。”
什么,下午还来?
“不了,太麻烦了,你先帮我随便弄弄吧,能用就行,反正不久住。”让下一任住客来面对吧,她倦了。
没想到阿威听了这话瞬间激动了起来,“什么?你要走?”
随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态度过激了,假装平静地回去把水管用毛巾缠上,“你家人来接你回去了吗?”
“是有人来接,不过是外人。”
“当时你住进来,大家都觉得你是来体验生活的有钱人哈哈哈哈哈……”
“对啊,我得回去跟我的叔叔阿姨们争夺我爹的百万家产了。”陈明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明明的脸太具有迷惑性了,白净小巧没有一点瑕疵,头发乌黑柔顺,看着自带几分贵气。
小时候陈女士跟来串门的亲戚内卷,还强行送她到少年宫学舞蹈。虽然后来当地那家倒闭了只学几年,没能如陈女士期望的到国际大舞台上去发光发热,但良好的仪态保留了下来。
刚认识的人不约而同地会被迷惑,认为陈明明家底颇丰,没人相信她就是个穷鬼。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不着痕迹手上的毛巾一松。
“小心!”
陈明明退后脚下一滑就要摔下去,慌忙之中听统子提醒扶住了洗手台。
准备顺势与她倒下去的人身形一顿,随即扑上来,“你没事吧?”阿威和统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陈明明看着几乎要贴上来的男性躯体,担心地拉住了她的手腕,焦急万分的样子仿佛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阿威发丝上的水珠缓缓滑落,滴在身下人的耳朵上溅起一朵透明的水花,他感到一阵晕眩。
“趴够了?”
本该脸红心跳的人出乎意料的冷静,阿威注意到她抬了起手又放下,慌忙弹开,一副手足无措的青涩,“你听我说,对不起……”
他还在语无伦次地解释,看不出任何占便宜的嫌疑,仿佛刚才真的只是意外。
“明明,你生气了?”统子敏锐地监测到激烈的心律和血压的飙升。
陈明明以一种挑剔又漠然的眼神把青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不是阅历尚浅的小女生,如此自以为是的冒犯成功激怒了她。
这种情况也就系统那个小傻子无知无觉,还在傻乎乎地问她。
“当然,如果我的人生中非要被水滋的话,那我选择肌肉猛男消防员。”
完全是硅基生物想不到的回答,统子无语凝噎。
“我去叫人帮忙。”十分不客气地打断,留下一个冒着黑气的背影快速离开。
万物之源,无怪乎灵媒们喜欢用作沟通媒介。电光火石之间,靠过来时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黑暗笼罩中有动物濒死的吱吱声。
陈明明就发现,好像找到那只总在她家门口转悠的死老鼠了。
藏起来的秘密,不为人知的打算,异想天开得让人想笑。
有那么一瞬间,阿威就要被溺死在水里。
在独处的情况下,陈明明有十足的把握用精神把他的思想搅成一团浆糊,再砸断脆弱的脖子,抓住头发压进水里去,不深不浅的水不能立即致死,但鼻腔里的水会加深痛苦和折磨……
平心而论,无权无势的人很难干脆地处理问题,尤其是这种擦边的小动作,不道德不违法,报警、指认等一系列法定程序迂回又麻烦。
相比,另一种手段就省时省力得多,陈明明已经切身体会过了。越过底线,崩塌是早晚的事。
但付诸行动的前一刻又清醒了过来,这个人不能死。不能死在她屋里,任务会徒生波折,不能死在统子面前,能力会暴露在09面前,她需要对抗公司隐藏底牌。
陈明明由衷地祝愿他能多活点时间,别给她机会,天时地利占据,她不一定忍得住。
走出门时,陈明明把钥匙插上才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钱豪走出来,毫不意外,楼里会来敲他门的不会超过三个。
“钱哥,我房里管子炸了,能帮忙一下吗?”
男人沉默地看着她一身的狼狈,大片湿透的衣服又透又贴,湿淋淋地站一个男性的门前。
“唉,钱哥,你是不知道今天阿威非拦着说能修,结果搞到现在,我在旁边都跟着遭罪。”
陈明明满意地发现男人闻言眯了眯眼,什么都没说就带上门示意她走前面。
进门时,男人状似随意地问起,“你朋友?”得到对方皱着鼻子的答案,映证了心中的猜想。
“把门上的钥匙拔了,图方便容易遇麻烦。”
“哦,好的。”陈明明乖乖听话照做,只看到气势汹汹的后背。
当陈明明要进去时,又被他不留情面地撵出来,“小姑娘家家的能帮到什么,别添乱。”
钱豪早年是拍打戏出道的,后来时运到了参演林的僵尸片方才真正为大众面前混熟脸,演绎生涯里拍的武打片不下十部。
他大步走进去,阿威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不自觉畏畏缩缩的,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所有把戏都被看穿了,大风大浪打磨出的稳重强势令他惧怕又带着点不虞。
“阿月,还有毛巾吗?”青年从厕所伸出头来,这个男人太压抑了,他想借机缓口气。
“这条够了,回来按好!”钱豪冷冷地喊。
“好……好的。”
但他并不死心还想抓住时机,“月……”
“吵什么吵。”钱豪不客气地打断,他站在高处缓缓俯下身,强势地单手压在青年肩膀上,用只有两人才听得清楚的声音说道:“小子,像你这种混蛋我见多了,老实点。”
阿威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来,骨头捏断了一样,冷汗与浇下的水混合在一起。
陈明明听见厕所里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摔倒了,忙去询问。
钱豪声音如常说修好了,在通水,阿威也说没事。
“钱哥人挺不错的。”陈明明听着阿威沉闷隐忍的声,高兴地对统子讲。
统子:不明白。
很快他们就出来了,钱豪还说把可能出故障的地方都修了下,最后是搭着阿威瑟缩的肩把他带走了。
陈明明看着整洁如新的厕所,感觉到自己焕发新生。
心情一好,晚上的时候就又去敲了2442的门。
“……”男人顶着个鸡窝头,穿着条老头背心打开了门。
“钱哥,我请你吃饭啊。”
时隔一天,陈明明再次光顾了友哥的小摊。
“一瓶啤酒,一盘花生米,两份炒河粉,一份加两颗蛋。”
阿亮端着盘子路过,热络地要求陈友给陈明明插队,挨了个白眼。
两人就面对面坐着,陈明明不说话,钱豪也不说话。
“钱哥别这么冷漠嘛,我还特意给你加了两颗蛋呢!”
“哦。”
“……”聊天好难,再接再厉。
“钱哥,你今天帮我修水管,我可感谢你了。”
钱豪终于抬眼看过来,今天回去后他才回过味来,自己貌似被算计了,“哦,只帮你修了水管?”亏得当时他还瞎操心,担心人家遇到变态了。
“咳,所以特别感谢你,我比你早来,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可以问我。”陈明明一脸靠谱。
“哦,比如?”他都要被逗笑了,没记错的话,燕叔提过小丫头也就提前一天搬来的。
“比如,你房子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鬼?”钱豪直接拆台,搬来第一天他就遇上了。
陈明明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样子,一点危机感也没有。这几天楼下的邪士极其安分守己,统子报告生活标准的两点一线,不知道是听进去劝了,还是在筹划什么,任务也无从下手啊。
阻止七日重生,难道要守到钟九油尽灯枯?
钱豪察觉到对方的走神,无奈地摇头,小孩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正哭笑不得对方突然冷不丁抛出一个问题,让他心神一凛。
“或许,你对友哥和米铺比较感兴趣?”
周遭食客的喧哗声逐渐远去,灯泡猛地炸了一下,似乎光线都暗淡下来。对面高楼大厦幢幢,好像与他划开了世界。
“都说一朝一封物。天行有数,清灭于二十世纪,那么二十一将是下一个轮回。”
“你想说什么?”钱豪仿佛窥到一丝与不同寻常的气息,事实上从回到这里,桩桩件件都在颠覆他的认知。
“这个世纪末是僵的末代,不甘于消亡,一定会反扑。”
陈明明还想接着忽悠,一盘香气四溢的炒河粉从天而降,砰地一声砸到面前,金黄的煎蛋弹了弹,陈友皮笑肉不笑地上齐菜,拉过路边一张凳子稳稳坐了下来。
“继续说。”他翘起腿勾着要掉不掉的拖鞋,点了支烟把压力给到陈明明。
“……”
吹牛碰上别人专业对口怎么办……
要冷静,陈友他爹没的时候,他还小,应该没来得及教,仅靠遗物自学道术的话,还是有可能蒙过去的。
“僵尸要现世了,就在这栋楼里。”陈明明赌他学不精。
“你会卜筮?那僵尸在哪里?”陈友对她的话将信将疑,这里他住了大半辈子没发现一点苗头。
“一位将死之人想要借气续命。”
“谁?”
“不清楚。”
“目前你的打算。”
“提醒楼里的人,最近来人贩子了,看牢孩子。”
听到这里,陈友意会颔首,勉强信了个七八分,“然后呢?”
“注意谁家突然买石灰和浮土,大量买乌鸡太扎眼了,说不定会去墓地里抓乌鸦,还有棺材的话……”说得头头是道给他分析。
“你师承何处?”陈友先是以为小孩去哪看多了奇闻杂志,听下去越是心惊,觉着不容小觑。
“……”
统子亲眼见证神棍得到了真道士的专业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