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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僵尸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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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温度剧降，2441内却异常湿润，淡淡的寒气顺着墙体逸散，与2442相隔的墙有水珠缓缓渗出。
白色的墙粉被细密绵密的水珠浸湿，一条巨大的裂缝显露真形，狰狞的末端直指床上熟睡的人，水滴打湿低垂到地的被角。
如同连接着棉线的盆栽，整张床因为引流瞬间湿冷。
系统不在，睡前被陈明明的描述吓坏了，留下一道预警程序果断回总部寻求帮助去了，现在大抵还在路上。
然而任凭警报声响彻天际，床上的人依旧躺在水里不见动弹。
陈明明迷迷糊糊地醒了，起身想去厕所。探脚没找到拖鞋，直接踩进了水里，刺骨的感觉让她惊醒。
厕所水管又炸了？
陈明明心有余悸。
一根红线自门缝延伸进来，沉沉浮浮不真切，陈明明坐床上不自觉地盯着看。
良久，她光着脚下地，任阴冷的水流浅浅没过脚背，打开厕所门检查了一下水管。
没坏，长长舒了一口气，幸好，随后陈明明才有兴趣走到门边研究那根小小的线头。
按理说，没开灯的屋子应该挺黑的，别说是什么线，拖鞋都不一定好找。但她偏生就是看见了，
视野里的一切清晰又浑浊，平时笼罩着的黑纱被撤下，这个世界不同寻常又一如既往。
很矛盾，陈明明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形容。
踌躇着，陈明明还是捏起它，细细的水珠顺着优美的弧度向下滑落。不清楚是地上的水浸染了线，还是线里的水浸到了地上。一种奇怪的感悟涌上来，陈明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接到了一封邀请函。
思及也许还在赶路的404，陈明明有一丝良心不安，想出去浪，好心虚。
对不住了，统子，尽力早点回来。
凭着手里的信物，陈明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到了2442。
地上的白布不在了，但东西依旧杂乱地堆在一起，唯有那件袍角绣有碧海潮升的清服妥善地挂好了。
狐狸先生……几点钟了……
她居高临下地观察着男人，脸上还有打斗时留下的血痂和淤青，蜷缩在简陋得没有被子的小床上。睡得不安稳时死死捂着东西手指还会痉挛一下，小男孩的录音一遍遍反复播放。
挺壮实的，目光不太礼貌地扫过邻居先生紧绷的肌肉，回过味的陈明明因自己变态一样的行径受到了惊吓。
另一位邻居仿佛有点不满来客的磨叽，轻轻地，莹白的指尖被线压出了薄薄的粉。
陈明明顺从地深入，夜色中有一个高耸入云的大柜子，她试探地拉开了其中一道“抽屉”随后掉了进去。
突然出现的阳光让视网膜刺痛，眼底白蒙蒙一片。
“叮咚”
下课铃与嘈杂的声音铺天盖地，陈明明下意识紧闭双眼抱头蹲下，身边是叽叽喳喳的人流。
“下课了，下课了。”
“有个大明星要来开演唱会耶，你要不要去。”“不去，下周考试，你疯了。”
“吃什么”
“快说！刚才班草约你去哪？”
大量生活化的话语，青春的气息充斥着这个地方，这是一所中学。
她正站在它的大门口，有块巨石立于路中，如同水中露出来的尖端将湍急的溪流分成两半。
低矮的景观遮住了基座也贴着了一行字的下边缘。看上去像是考卷上阅读理解的一部分，划线要求名词解释。
厚德载物。
“月月！你怎么在这，你姐姐还在找你呢。”
陈明明猝不及防被人扯走，思考的样子把对方逗笑了，“你今天傻傻的，哈哈哈……”
就这样，陈明明被稀里糊涂地送到了姐姐的身边。于是，她有了姐姐，两个一模一样的姐姐。
众所周知，陈家两口子勤劳肯吃苦，感情和睦生下了对三胞胎，但三个孩子开销太大，又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两口子只好出门跑点小生意。常年不着家，只能定时寄点钱回来，三姐妹全靠邻里帮扶。
一周后，背着书包的陈明明跟着姐姐们去上学时，还是对着莫名奇妙的设定摸不着头脑。
风平浪静里是家长里短，以及姐姐们的少女心事。没有伤害，没有污渍，生活平凡又温馨。安逸中陈明明愈加不安，怀疑这是个圈套。
找不到来路的她只想给当初的自己来两下，多贱啊，出大事了。
在后悔情绪达到顶峰之前，陈明明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分班了。早就把初中知识忘个干干净净的她以全班倒数的优异成绩，在稳坐一二名的姐姐的惊讶表情中被分出去了。
果然，恶毒的獠牙还是露出来了吗，先从羞辱开始？
秉着只要没有心就不会受到伤害的原则，陈明明开始摆烂，不，静观其变。
假期中的陈明明彻底放飞，护肤化妆买裙子，与普通班里的狐朋狗友混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两位姐姐的严加看管，她还得给整个喝酒、抽烟、烫头。重回学生时代，陈明明活像是一个问题少女，肆意妄为。
甚至记不清曾经13岁的陈明明是怎样的了，一切恍然如梦。
陈明明有心佐证这个世界的虚假却是徒劳。
校园，家人，生活的种种，每时每刻都在向她传递着同样的信息，她就是陈月月。
什么公司，什么系统，什么任务……一个叛逆女孩在某一天午后做的白日梦罢了。
要开学了，陈明明难得没有出门疯玩。阳光进入卧室绕过了姐姐们的床，照到了最里面的小床上。
啊，夏天要结束了，被晃到眼的陈明明心想。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陈明明条件反射地先看了向窗户。“月月？我们谈谈吧。”外面的人轻轻拎动门把。
“你还要坚持学业的吧？”
姐姐们对画风突变的老三充满担忧，“不好好学的话，以后怎么办？”这是老二。
“爸妈很难的，”沉默寡言的老大硬邦邦插了一句，见陈明明皱眉又补了一句：“乖。”
陈明明还是皱着眉不说话，老大怀疑刚才对妹妹态度是不是太凶了，连忙找补：“我们说好了的。”可惜面无表情，语气生硬。
老二在一旁试探性地缓缓握住陈明明的手，没被甩开，悄悄送了一口气，“我知道前段时间姐姐管得太严，让月月不开心了，对不对？”
倒也没有，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有一个成年人诡计多端，陈明明钻空子玩得飞起。
两姐妹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气馁，从床下拿出一个绑着红丝带的盒子小心翼翼地递过来。“我们都好好的一起上大学，中途不要有人掉队好不好？”
这是什么，陈明明好奇地接过。里面是一条格子短裙，做工精良，最重要的是上面挂了一条花里胡哨的灰色小熊链子。这不是陈明明喜欢的，这是她们所理解的她会喜欢的。
陈明明感觉自身的审美收到了侮辱。
课堂上，面对女生们艳羡的目光，陈明明淡然地扯了扯校服外套，把滑出的小熊遮住。
毁灭吧，这个世界。真是不敢相信这么一条丑得见鬼的裙子，居然花了两姐妹一年的私房钱。
“真好看，我再看一眼。”当初那个大门口拉走陈明明的女孩竟也分到了这个班，并死皮赖脸地求班长，撒泼打滚地硬要跟陈明明一桌。
“哎呀，就看一眼啦。”说完直接就掀开了陈明明腿上盖着的外套。
陈明明：？
小裙子连带着修长的腿暴露在空气里，霎时陈明明觉得周围都投来了火热的视线，除了女生移不开眼居然还有不少男生也眼冒绿光。
不至于不至于。
可能普通班里学习压力没那么重的关系，重点班调来的语文老师发现课堂里涌动的微妙不仅没有过问，课后还夸陈明明的裙子很配她，孕期里不自觉带有的母性光辉让陈明明尴尬的同时都不好意思在语文课打瞌睡了。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陈明明如获大赦地往外冲，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跟姐姐呆在一块。
路边的工人正在修剪疯长的灌木，担心影响到学生，校方出于种种考量决定把施工时间集中按排在用餐时段。
陈明明抄了条近道，建校初种下的乔木也没能逃过此次浩劫，两米以下的枝干被削了个干净，丰沛的汁液流出，植物的气味清新微涩，独属于夏天的味道让人醺醺然。
于是此后的每一天陈明明都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条小道，去往食堂与两位姐姐共进午餐、晚餐，彼此分享一下班里的趣事，聊聊八卦。
仿佛还在一个班里，生活密不可分。
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平静幸福的感觉几乎要让她放弃抵抗去承认自己就是陈月月。离开陈女士的时间太长了，她快找不到方向了。
又是一个星期一，陈明明早早占好常坐的位置，往常十分钟两位姐姐就该到了，今天却迟迟不来。犹豫了一下，陈明明先打了份自己的饭，结果饭菜凉透了，食堂的门口还是没有出现那两的熟悉的身影。
“请问，”霍然起身的同时，一个微哑的声音响起。
男孩穿着明度极高的球服，鬓角湿漉漉的，比同龄人高大些的块头却局促地缩着，“我可以坐这里吗？”
陈明明一皱眉，对方立刻就像个敏感的小动物一样紧了紧手里的篮球，“我们刚下课，没位置了。”
学校的体育课场地在东南面，食堂在西北，真真是拉了个对角线，远得离谱，排到上午第五节和下午第四节的班级都是群小倒霉蛋子。
“你坐。”陈明明心里有事，端起没动过的饭菜就倒在统一的泔水桶里，完全没意识到自身的行为给别人造成了什么误解。
“你……”刚放下篮球的少年人目瞪口呆，旁边的死党们直接不给面子地放肆大笑。
午休时间很长，通常陈明明都是吃完饭会教室趴到上课的，今天总觉得不安心。也许是老师拖堂了呢，陈明明在校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了瓶汽水，结账时看见了货架上的面包，想了想又回去拿了两个。
“厚德载物”下全是散落的新鲜枝叶，工人还未打扫，带着浅浅金色的叶子厚厚一层，踩上去软叽叽的。
陈明明大学时学过景观，要求熟悉南北方各种植物特性。其中女贞算得上是最好用景观植物了，其品种繁多，四季常青，对温湿度和土壤不挑剔，格外好养活。
这种是金叶女贞，校园绿化里极其常见。
女贞啊。
不行，看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