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僵尸五 ...
-
被困住了。
系统面板的左上角有明确的时间，是到这里后入乡随俗根据华国东八区的时间计算的。
现在是八点零九分。
虽然知道状态过差吸引某些东西只是早晚的事，应该早点回来的，陈明明十分懊恼。
第一天的晚归太安生了，导致失去了该有的谨慎。还不如再晚些回，听听过气道士和过气明星聊天，耗到夜市收摊跟着大部队走。
恐怖片里，落单是常常与危险挂钩的。
陈明明感谢脚下的金属地板脏兮兮的，围着的四面甚至连人影都映不出来，这样她就不用担心与旁边这位女士在哪块反光的地方不小心视线交汇了。
心灵的窗户可不是白叫的。
本想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装聋作哑等电梯内的女士玩够收手的，但它看起来并不只是想恶作剧而已。
这个该死的电梯分明就没有停过，却显示在4楼，迟迟不到5楼。
笨重的声响，轻微的失重感，向下拉扯的引力，身体判断：“在上升！”而大脑清楚，身处在4楼和5楼之间。
“请问能按下5楼吗？”声音靠近了。
哦，不能，陈明明余光看着原地没靠近的腿。
“请问能按下5楼吗？”更近了。
好烦，没完了是不是？
“请问……”近得让人怀疑，它直接把下巴放陈明明的肩膀了。
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件事时间应该要来不及了。
陈明明深吸了口气，想赌一把。
原本焦急突然不安的404：？
是赌徒的味道，“你别乱来啊！！！”
系统声嘶力竭的叫喊传来，全是一串毫无起伏呲呲呲的卡磁带声。
“请问，”
不等它问完，陈明明啪地按下“5”，空气安静了一瞬，随后骨子里的痒意更剧烈了。
不意外地，一张被黑发遮住的脸怼了上来。四眼相对，陈明明眨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划过对方浑浊不堪的晶状体。
近距离接触，臭味扑鼻，好像冰箱里放了几星期的烂牛肉。
确实有被吓到，下一刻身体的防御机制自动开启，陈明明给了它一耳光。
响亮的耳光令她诧异，竟然碰到了。对方也显然没有料到，头径直飞了出去。
女人穿着跟那些爱说闲话的大妈们一个样，短袖的印花衬衫和黑色的长裤，料子褪色严重，看着就一般。
像之前看到的那样，它的腿和身子站在原地没动，长长的脖子连着头倒在另一个角落，软塌塌的，团成结恶心极了。
它被激怒了，四周都是“嚯嚯”的声带震颤声，空气被挤压出淡淡的波纹。
在这种恐怖的情况下，陈明明的身体开始发抖。
突然，监测到她各项原本下滑严重的身体指标在某一刻跌停，随后以一种不容忽视的速度提升。
看着一条条数据，焦急万分的404：？
短短几十秒，陈明明甚至比刚进公司的状态还要好。
人在遇到极端刺激下情绪会失控，会尖叫，会脱力，会逃离，也会触底反弹。不只只是感到愤怒的时候，身体的备战模式会被打开。
当大脑通过神经元向下传导命令，身体痛感下调，肾上腺素飙升，全身的肌肉绷紧，骨骼战栗。
外界的信息刺激太杂乱了，没有经过某些训练的普通人很容易对自身反应错误归因，陈明明也一样。
深觉自己没出息，居然一时间吓得发麻。
角落里的东西动弹起来，暗红色铁锈爬满了每一处金属，那具身体也在缓缓逼近。
陈明明往后靠靠，结果蹭到一手腥臭的不明液体。
“大婶，你真恶心。”真的太恶心了。
似乎有一瞬，周围的一切静止了。
反复做过心理建设后，陈明明对着女人踹了过去。
然后，就发现，似乎真不是她的错觉。
这位婶子是实实在在的弱，除了挨打，一点本事都没有。
也许我们误会友哥了，事后陈明明愧疚地跟系统说。
依旧说不了话的404：……
谁能体会误入内有恶犬的屋子，结果发现一只连牙都没长齐的吉娃娃呢？
“开门！”陈明明飞起又是一脚。
缩在角落的女人迟钝地勉强护住脑子。
“老娘赶时间！”心里盘算着试试能不能踢断脖子。
叮——
几乎是这个念头刚起，电梯门就开了。
啧，陈明明难掩遗憾地走了出去。
“我们才在里面呆了一分钟唉。”出来了，404却对那个错位的空间表现出极大的探知欲。
陈明明的关注点却不在这，捻了捻指尖，一片干爽，鞋底也是干干净净的。
下次再去玩玩！
“好呀好呀！”兴奋的统子连声附和。
不过现在还要干正事，陈明明赶回房间翻箱倒柜。
“找啥呀？”
“唔，统统，‘我’有没有破衣服？”
“嗯？”
在404的帮助下，成功把房子翻了个遍，并没有。
破了条口子的也行啊。
陈明明环视着乱糟糟的床，随手拿了条裙子，试图从上面挑出几处毛病来。
总不能手动创造一个吧，想着手上用力扯了扯。
嘶——
“……”看了下监测数据，有在慢慢回落。
“……”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八点二十四分，陈明明气喘吁吁地爬了三层楼梯，什么东西都没有遇到。
她要找梅姨。
“你怎么确定人家在这层啊？”统子好奇道，导航可没法精确到这种程度。
陈明明一脸骄傲:“我看到的。”这部僵尸片她看了不下三遍，道士家也在这层，巧的是在主角的正上方。
依稀回想起电影里的细节，主角在24楼的走道向上看时，镜头里24楼上还有三层楼，而冬叔滑倒的楼道口没有再往上的楼梯，所以就是27楼。
梅姨家没有关门，铁栅上挂着旧布帘，橘黄色的灯光在昏暗的走道格外显眼。
“猪也要穿衣服？”一个头发全白的老者站屋子中央刻薄地发言。
“别乱动，扎死你喔。”梅姨戴着老花眼镜语气微冷。
老头瞬间梗着脖子挺胸并腿站得笔直，肚子却高高挺着，一副不耐烦又熟练的姿态。他身上的长袍有些紧了，窄窄的领子牢牢贴在他的两颊上，衣料绷得双臂被迫向两边打开，场面十分滑稽。
活像个插玉米地里的稻草人。
陈明明在外面没忍住“噗”了一声，老头本来还欲继续就被这打断了，卡在那里不上不下，脸都憋红了，跟他花红柳绿的袍子一样鲜艳。
“咳，梅姨，冬叔好。”狂掐自己的手心，一定要把笑憋回去。
这时梅姨听得问好才知道来客人了，立马从冬叔身后走出来。见到是之前的小姑娘，习惯性地在身侧衣服上擦了擦手，温和地邀请陈明明进去坐坐。
“不了不了，就是想麻烦您帮补补裙子。”陈明明客气地推辞，一边拿出那条破裙子。“大家都夸您手艺好，说衣服都是请您补的。”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的。”梅姨不嫌麻烦，反倒高兴了起来，年纪大了也干不了什么，帮邻里缝缝补补的反而打发了许多时间。
“都怪我手太笨了，这都不会，”陈明明胡乱往梅姨手里塞了张纸币，“以后可能还得劳烦您的。”
梅姨果断又把钱塞回来，“这怎么好意思的，缝几针又不费我什么事！”谈话间还隐隐有嗔怪，觉得小年轻人就爱乱花钱。
不一会两人就在门口说说笑笑起来，场面颇有点其乐融融的味道。
“什么？”
一旁的老头得知又是个来补衣服的，顿时便按捺不住要上来骂人。
“那么条破裙子补什么补？让你姘头给买一条不就行了？”
对此陈明明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避开他激动的唾沫星子，果然是嘴臭冬，名不虚传啊。
之前好像还有个倒霉蛋偷偷来补衣服，隔天他知道了就被跑到家门口指着鼻子臭骂来着。
所幸陈明明来之前早有准备，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义了。
冬叔骂出这句后立马遭到梅姨的瞪视，一梗脖子跟只打架的公鸡一样，非但没有半点收敛，把嘴生生撇成弧形。
可惜这次没等他变本加厉，“裙子扯坏了，也好意思拿出来到处给人看。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干哪行的……”
陈明明强行开始表演了。
一滴清泪从莹白的脸颊上滑过，她并没表现出如何伤心和愤怒，脸上甚至称得上平静，但就是让人看得出一身落寞。
臭嘴冬脚上挨了一下，夏天穿的凉鞋都是露脚趾的，当即疼得老头龇牙咧嘴，不可思议地看向老伴。
“不是您想的那种。”陈明明的语气不显，话毕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几个字仿佛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她中途还停下喘了口气。
“……”
方才还在左右为难的梅姨也被完全吸引了心神，不禁开始猜想拼凑属于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不为人知的故事。
“妈妈的，是妈妈的，我太笨了，补不好……”
冬叔呆呆地傻站着，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差不多得了，戏过了吧！”统子看看冬叔，再看看梅姨，它不能理解，这种破绽多的跟筛子一样的屁话都有人信。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陈明明飞快地抹掉那滴眼泪，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挂起平常的笑。
“我今天是怎么了，净是胡话。”
“老爷啊，你都乱说什么！进去！”被激发了母性的梅姨第一次发怒，见冬叔不动就伸手推搡。
老头是一点火气都没有了，顺着就进屋了，看过来的眼神复杂至极。
梅姨愧疚地保证一定把裙子补得跟原来一样，当事人反而宽慰她不急，慢慢补，务必慢慢来。
临到要走前陈明明还突然“啊”了一声，一惊一乍把梅姨吓得不轻。随即看到她拎起门边的垃圾，真诚地冲这边展颜一笑。
“没什么，您又不收我钱，正好我顺路。”
“不不不……”
梅姨惊讶之余感动极了，试图让陈明明别这样客气，连声说有老伴呢。
“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是谁家把汤水撒了，先前我走楼梯上来时差点滚下去，太危险了！”陈明明振振有词。
惊得梅姨不自觉拽紧架子上的衣物，直呼好险叮嘱陈明明小心，别再走那回去了。
在关爱的视线中，陈明明转身离开。
面向黑漆漆的步梯口走去，果不其然半路就听到了呜呜的声音，熟悉的小孩的哭声，404当场PTSD。
陈明明的嘴角缓缓裂开。
一只眼小朋友，又遇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僵尸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