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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僵尸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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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挤这干什么？死人了？”
一个黄毛混混粗鲁地推搡挡在前面的人，老早就听见乒乒乓乓的拆家一样，老太婆非要让出来看看。
在外围听着这些爱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们嘀咕，听不明白索性仗着人高马大伸长脖子往里瞄。
阿月妹妹！
屋内，深知平日里消遣少得可怜的妇女和老爷们儿嘴有多碎，陈明明正缩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到了明天连她脖子上的掐痕都能传出好几个版本。
正想着先回隔壁屋去，接下来该和404商量一下工作规划了。
“阿月！你怎么了？”
震耳欲聋，陈明明差点以为自己是躺地上死了还是怎么的。察觉到围观群众的眼神明显瞬间亮了几个度，空气开始焦灼起来。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没病吧，跟您熟吗？
恨不得把脸捂起来的她干脆装死，谁知道他找谁，不认识。
也许冷处理他就消停了呢？
然而陈明明猝死以前遇到的男人们大多有礼识趣，这导致她没见识到过雄性求偶的迷惑行为，也不知道如何去有效处理。例如现在这个仅见过一面的阿兵，一个全新的领域。
一种不祥的预感。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阿兵终于注意到了屋子里的其他人，长期被烟酒、赌钱、打群架占据的大脑飞速头脑风暴，迅速凭空编出个自认为合理的故事。
一个变态绑架单纯美丽柔弱女租客欲行不轨,遭到顽强的抵抗后恼羞成怒……
做的好，很勇敢。
接受到怜惜目光的陈明明：？
黄毛不善地转向了目前还瘫倒在地上的人，“喂，狗东西你干了什么？”说着就要撸起袖子上手了。
“行了，别闹了，让人家休息吧。”
陈友出声打断随即往外走，住户们不由自主都收了声，纷纷让出一条道来。他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根烟，目光不经意越过人群，顿了顿，神态自若地扶着腰一瘸一拐走了。
一直暗中留意他的陈明明捕捉到他的动作，微微侧身，这个角度就只能发现黑色的衣角。
麻烦，都是大麻烦。
看得出炒糯米的道士在住户里还挺有威信的，阿兵没敢犯浑，关切地低声询问阿月妹妹要不要去医院，一会提议要骑车送她，殷勤极了。
陈明明感激地委婉谢绝，她现在事多着呢，有空了会去奢侈一把的。
黄毛小混混：失望，没能给阿月妹妹看看他的摩托，改装过后还会发光的，超酷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短暂交谈最终在把陈明明送回房间时结束，门一关，404就焦急地打转。
“太近了，离得太近了，你知不知道系统监测你的各项身体数据在断崖式下滑！”冷冰冰的圆外壳此时要冒烟了。
陈明明这个当事人在摆脱令人窒息的围观是非后，情绪反倒是趋于稳定。
“所以明天我会发疯吗？”
“你还会吐血，你信不信？”404现在就想发疯给她看。
说来也怪，陈明明的心态在经历一些乱七八糟的恐怖东西后发生了一些改变，或许跟尚不明了的能力有关也不一定。
她遇事，感官单一，大概就类似于：有办法，那就没事了；没办法，那没事了。
昨天还会因为那三根香害怕，今天被鬼掐脖子除了痛感啥也没有，变化及其突兀诡异。但为了防止进一步激怒统子，陈明明开始装模做样地翻看任务面板。
任务，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这，说跟没说有区别吗？好无聊，好单调。
唉，就不能来点花样的，例如把野生恶灵抓起来放系统商城买卖什么的？
越想越来劲的陈明明发现了商机，缠着系统觉得大有可为。
“……”初见时的滤镜彻底破碎，它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脑子里仅有的念头一字一句蹦出来。
神经病，投机倒把的恐怖分子。
陈明明算是发现了，虽然是能根据外界独立学习完成自我升级的人工智能，但有些一出厂就写进源代码的东西使它刻板且称的上是忠心耿耿。
这种忠心微妙显现在对公司规章制度的绝对拥护，而不是对公司领导层的推崇。当她私下数次与它吐槽公司某位领导鼎鼎大名的脑瘫规定时，它就从来没有现在这般严肃坚决、反应激烈。
“不行，不符合规定。”涉及原则，圆球都要方。
好吧，公司发展到今天依旧有条有序足以证明它没那么多的空子可以钻，最起码有可能的前人钻过的都堵好了。
法无许可，即禁止。
规定没说，并不代表着允许，员工只能做规定明确授权的事。
出于对友谊珍惜，404软了语气提醒：“在任务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记录在任务日志上的，虽然员工众多，主系统不会逐一翻看，但涉及敏感词汇会自动标红的，”统子说到这斟酌一下用语诚恳道：“还是挺显眼的。”
所以，千万不要抱侥幸心理，也务必不要乱来。
404的严阵以待让陈明明倒是死这条心，同时再次意识到不同寻常。
记得公司派发的手册上写：每个员工都是公司最珍贵的财产。
想来资本家话里有话。
财产，有隐私，有人权吗？
无怪乎陈明明敏感，只是每个受过教育的人都知道的，人类近代史上最可耻、卑劣的一页。黑奴也是那些白人贵族、种植园主、矿场主的宝贵财产。
大到允许结婚生子，双亲长期无法稳定，新生人口由公司帮助抚养；小到在宿舍休整时间不得超过12小时。事无巨细，条款众多，唯独对员工的工作期限只字不提。冲这些，公司跟那些利益熏心的奴隶主们相似程度起码达到了80%。
有什么比全年无休工作更恐怖的吗？有，永无止境。
社畜陈明明不禁萌生惧意，有心想问有员工逃跑的事件发生吗，但还是忌惮地选择闭嘴。
鬼知道会不会触发某些词汇，404说的没错，一沓白纸黑字里，红色醒目得一批。
与陈明明的满肚惆怅相比，隔壁的2442就惨淡得多了。
男人在冰凉的地上又缓了十几分钟才费力地爬起来，一只墨镜腿歪歪扭扭“挂”在耳垂上，配着他僵硬镇定的下半张脸有着奇异的喜感。
众多窥探，好奇的、遗憾的、善意的、恶意的……统统被他挡到门外，黑红交错的白布满是凌乱的脚印，一场闹剧里仿佛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空洞的思想过于麻木，甚至对于刚刚自己为什么没死成也不在意，直到看到脏兮兮躺着的手机。
爸爸——
耳边孩子不舍的叫喊，适才眼底发起热，但依旧干涩而干燥。起皮开裂的双唇因为缺氧变成了紫红色，遂又抿得发白。
再一次踏上了矮凳，慢慢地把吊扇上的另外半截绳子解开，下地时险些手脚发软跪下去。
收起黑红的布，下意识扫过墙上的戏服。
先就这样吧……
陈明明今天很晚才出的门，本来庆幸热得想吐的温度可以一天只吃一顿饭，能省则省。但电梯里摁下划痕遍布的“1”，摸着脖子上狰狞可怖的引子，待会要加个蛋。
叮，电梯到三楼停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短发小姑娘走进来。
“拿完资料就赶紧回来，少跟那家小子来往！”
是个上了年纪的婶子，不见其人嗓门倒是大。
陈明明掏了掏耳朵，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学生，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从兜里掏出随身听。
“死丫头，你听到了没？”
那位婶子愈发暴躁，沉重的脚步声让陈明明毫不怀疑她就要过来把人拖出去骂。
小姑娘淡定地摁下按钮，电梯门堪堪在外面追来的人面前合上，时间拿捏得炉火纯青，像是演练过百千次，看得陈明明钦佩不已。
电梯里不算安静，梯井里一直有吱嘎吱嘎的声音，而且小姑娘的耳机质量也不大行。光是从三楼到一楼这段时间里，陈明明听见她换三首歌了。
“看什么看！”
感叹人类基因的强大，这暴躁的脾气遗传了谁一目了然。
安抚着离较近被吓一跳的统子，陈明明笑眯眯地回击：“当然是觉得你好看了，姐姐像你那么大那会儿学校不让穿裙子，有点羡慕你。”
大概平时没人这样吼了还好声好气对待，小姑娘眼里划过一丝无措，干巴巴地回应。
“你，你也好看的。”
“我叫陈月，你叫什么呀？”
“袁玲玲。”
“哦，真有缘啊，我们都是三个字的名字。”
袁玲玲脸上茫然之色甚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404：……
陈明明凭借着出色的厚脸皮聊天，顺带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招式虽然老套，但同性的夸奖对女性来说永远是一种认可，无论老少迅速拉近彼此的关系。
“你妈妈为什么凶你啊，你谈恋爱了？”
不是陈明明瞎猜，撇开听到的“那家小子”，袁同学才上的初中，裙子下的腿又细又直，胸部已经鼓鼓的，再看看脸，清秀可爱，很有早恋资本。
袁玲玲的脸色一黑，沉默了一瞬隐约有点咬牙切齿。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现在的孩子好怪。
不知不觉间她们走出了这座阴湿的楼，夜市就在前方百米。
道别后，陈明明低头看了一眼被拉住的衣角很是疑惑，袁同学松手后迟疑了一会。她先是抬起手将晚风中不听话翘起的短发别到耳后，才轻飘飘丢出颗核弹。
“她们传你是个脚踏两条船的，嗯，今天还被以前的凯子找上门，我觉得你人不错。”
说完就头也不回走了，留下炸得体无完肤的陈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