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贺望宁

5、chapter5

　　程野下意识侧过头，回头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春天，百花盛开的旖旎景色。
　　温翡手背在身后，走到了程野身边，停住。
　　圆润的杏眼上下打量着程野，淡粉的唇微扬，露出些许洁白贝齿:“你长得好高啊。”

　　程野摸了摸鼻尖，有些无措。
　　温翡没得到回应也不气恼，眼神略过程野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停留在他手上。
　　“咦，这是什么？”语气带着淡淡疑惑。

　　程野把腊肉往身后藏，温翡非要去看，两人这一来一去，温翡的脑袋，不可避免的撞上了程野的胸膛。

　　程野闻到了一股花香，很浅淡，却十分好闻。
　　温翡面颊微红，飞快从程野身边退开，稳了稳心神，她问:“你是阿野吗？”

　　程野开口了:“不认识人就这么往上赶，温软软，你胆子不小啊。”
　　温翡一听这话，立马就反驳:“臭阿野一脸见面就嘲笑我，有你这样当朋友的吗？”

　　程野眼眸深了深，他低声喃喃:“我没有把你当朋友。”

　　温翡没有听清程野的话，程野只说了一句，就把藏在伸手的腊肉提到身前，对温翡说:“这是李婶给的腊肉，你拿进去吧。”

　　温翡接过腊肉，少女温软的手指，轻轻拂过程野略有些粗糙的手心。
　　程野怔了怔，下意识想要握住，却握了个空。

　　腊肉分量不清，色泽漂亮，凑近了，还能闻到浅淡的，烟火缭绕的眼训味。
　　温翡眯着眼笑:“快到饭点了，进来一起吃？”

　　程野和温翡保持几步的距离，闻言摇了摇头，少年已经初见锋利的眉眼，带着浅淡笑意。
　　他摇头说:“爷爷在家等着我呢，改天吧。”

　　温翡想了想，说:“那好吧，等吃过饭我去找你。”
　　程野手指捏着裤腿线，声音有些发紧:“你为什么要去找我？”
　　温翡不假思索的回答:“你是我在荷花镇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我当然要去找你啦。”

　　她沉下脸，洋装不悦:“怎么，不欢迎我？”
　　程野唇角翘了翘起，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任性的可爱。
　　“欢迎，当然欢迎。”

　　一阵风吹过，温翡的裙摆被风吹起，她伸手压住腿边飘扬的裙摆。
　　程野余光瞥到一片白皙小腿，就别开了眼，耳尖微冒火。

　　压住裙摆，又来了一阵风，气的温翡提着腊肉就大步进屋去了。
　　程野留在原地，等着温翡来和他告别。
　　这一等，就等了好几分钟。

　　有路过温老家的邻居问程野:“小程，你在这干什么？”
　　程野言简意赅:“等人。”

　　邻居感同身受的说:“是等女朋友吧？年轻真好啊，想当年……”
　　程野并不想听邻居唠叨，他说自己还有事，就转身离去，邻居见状，摸了摸后脑，也离开了。

　　见邻居离开，程野又慢悠悠的回到温老家门前，桂花树茂盛，倚靠在树上的男生，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烟。
　　骨节分明，青筋明显的手背微微曲起，修长手指夹着烟，目光放空，眉眼染上丝丝缕缕愁绪。

　　这样一幕，怎么看都很惑人。
　　从屋里端着盆匆匆跑出来的温翡，脚步一顿，杏眼略带茫然的，看着倚靠在桂花树上的程野。
　　以及，他食指和中指间的，那一根烟。

　　洁白衣裙摇曳，到膝盖下方的裙摆，遮挡不住骨肉均亭的小腿。
　　温翡很白，冰肌玉骨，指尖透露着微微粉色。

　　温翡从来不觉得自己好看，她自认自己只是清秀。
　　端着盆从屋里出来，温翡一路闻着不断飘到鼻尖的肉香，瞪了程野一眼。

　　她开口便质问程野:“好啊你，居然学会抽烟了。”
　　三步做两步来到程野身旁，温翡挺直腰杆，怒视程野指尖的烟。

　　程野听到声音，眼眸不经意的往后撇去，漆黑眉眼，浓墨长睫，微微内敛的眼皮，在看到温翡俏嫩的脸蛋时，化为一团空气。

　　他把烟放回口袋里，对温翡说:“没抽，别人给的，不好不接。”
　　温翡哼道:“都是借口。”
　　程野眉眼带笑，求饶般的说:“软软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下次不收别人给的烟了。”

　　温翡伸出白嫩手指，轻点程野胸口，声音带着怒意:“你小心肺变黑。”

　　被柔软指尖点住胸膛的程野，心跳倏地加快。
　　他别开脸，瘦削侧脸泛着红晕:“知道，不抽烟。”

　　温翡一听这话，有些怔愣。
　　他们的对话，怎么这么像她爸爸被妈妈找到私房钱的语气？

　　摇了摇头，把脑袋里不正常的念头摇晃出去后，温翡才抬眼去看程野，正好和程野对视上。
　　这是距离温翡离开荷花镇后，程野第一次面对面看温翡。

　　温翡和小时候一样好看。
　　皮肤雪白，五官精致，眼睫纤长，圆润杏眼，双眼皮清晰可见，小巧挺翘的鼻梁处，有一颗小小的，褐色的痣。

　　程野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喉结，清晰的喉结，在温翡眼前活动。
　　少年本略带青涩气息，到程野的喉结却有些……涩。
　　这么一动，色气更明显了。

　　温翡红着脸和程野保持距离，她抬头对程野说:“盆里是外婆炸的藕盒，很好吃。”
　　程野看了眼藕盒，还散发着热气，他眼眸一暗，看了看温翡的手。
　　温翡指尖微红，见状，他眉尖微蹙，轻声斥责:“说了多少次，刚出锅的东西不要用手去碰，你怎么记不住？”

　　温翡低着头，脚尖踢着地面，不说话。
　　程野软和了声音，说:“算了，下次一定要记住。”
　　温翡用力点头，屋里传来叫喊声，温翡抬手和程野告别，迈着小碎步走进屋里。

　　程野站在那里，看着温翡的身影，逐渐在视野里消失后，才转身离开。
　　那根烟，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

　　软软不喜欢烟味。

　　温家。
　　厨房内，温岩正在和温外婆说话:“妈，爸管教软软的时候，你别护短，这是为软软好，您明白吗？”

　　温外婆头发花白，眉眼和善，闻言不高兴了:“软软是我外孙，我护短怎么了？”
　　温岩被质问的脸色变了变，艰涩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外婆瞥见厨房门口的一抹白，眼神亮了亮，忙招呼温翡过来，末了又说:“软软，你爸爸让我不要护短，说是要让你外公狠狠教导你，你有什么想法？”

　　温翡扑进外婆怀里，一脸无辜的说:“没什么想法呀。”
　　她瞪着温岩，和温外婆撒娇:“外婆，我们不理坏爸爸了，我想吃您炸的小酥肉了。”

　　温外婆手上有面粉，故而低头，和温翡脸颊蹭脸颊，宠溺道:“好，外婆这就好给软软炸小酥肉。”
　　温翡笑着说:“我来帮外婆～”
　　温外婆笑着夸温翡长大了，懂事了。

　　一旁的温岩，彻底沦为了背景板。
　　半晌后，他一脸郁闷的出了厨房，去客厅找妻子寻求安慰。

　　见到妻子后，妻子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心梗。
　　温芷见丈夫一脸挫败，好笑地说:“铩羽而归了？”

　　温岩猛饮一杯茶水，倒在木椅上长吁短叹:“这个家，我是没有一点儿地位了。”
　　温芷闻言，笑了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温岩:“……连你也欺负我！”
　　温芷笑:“软软是妈的心头肉，你非要找她老心头肉不痛快，不挨骂就算好的了。”

　　温岩无奈扶额:“唉，软软迟早被妈宠坏。”
　　“什么叫宠坏？”温芷抿了口茶水，淡淡说:“小时候我也是这么过来了，而且软软这么小，多宠着点儿怎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岩苦恼的捋了捋头发，对妻子说:“我是担心软软做事没分寸，容易得罪人。”
　　老父亲忧心忡忡的说:“在学校我还能给她担责，等以后上了大学，出了校园，软软这个性子，让我怎么放心啊。”

　　听了丈夫的忧心，温芷说:“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软软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总结下来，就是瞎操心。

　　温岩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深长，带着一丝忧虑:“阿芷，你说和范家的合作，能顺利吗？”
　　摸着额头，温岩心突然跳快一下:“范家在南城是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你说咱们家有什么值得合作的？”

　　温芷见丈夫如此忧虑，不免有些担忧:“ 范家再如何，现在也不过是被市场淘汰的输家，而咱们家有你这么一位有远见的董事长，以后成就说不准不输范家呢。”

　　得到妻子安抚的温岩，总算是踏实下来，拿出手机回复助理，让助理接下范家的要求，其余事项等他回去再说。

　　处理完这件事，饭也做好了。
　　不大的深褐色的木桌上，摆满了一桌饭菜。

　　温外婆手艺极好，温翡搀扶着外婆出来，温岩温芷夫妇端菜盛饭。
　　饭菜上桌，只差温老一人没回来。

　　温外婆没好气的说:“这老头子，明知道软软回来了，还跑出去，真是的。”
　　温翡挽着外婆的胳膊，笑意盈盈:“别生气，我去叫外公回来吃饭。”

　　温外婆叫上重新染上笑容，看着温翡大步往外跑，白色裙摆划出一道亮丽弧度。
　　没走出堂屋，迎面差点撞上走过来的程野。

　　程野扶着温翡的手臂，稳住她前倾的身体，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温翡细腻的手腕，才收回手。

　　温翡睁着圆润的杏眼，有些惊讶的说:“阿野，你怎么来了？”
　　程野正欲开口，就听身后温老说:“是我请小野过来吃饭的。”

　　温老上下打量几眼两人，有些骄傲的说:“阿芷过来看看。”
　　他指着程野笑说:“看看我给咱家软软找的童养夫，相貌如何，俊朗不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