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擒》无糖薄荷阳

8、唇枪

　　高一生活即将进入尾声，秦久将洗干净的校服外套还了回来。

　　束鸽快忘了还有这码事。

　　铁三角分班后已齐聚三班，一起在食堂吃饭，殷勤打菜，易鸿在洗手间，束鸽低头发着短信，头顶忽而盖罩住软软的清爽淡香。

　　“怎么样，”秦久嬉笑着落座对面，“说话算话吧。”

　　束鸽淡然地将衣服扒开搁到腿上，说：“你不如等毕业了再给我。”

　　秦久说，“洗衣服需要时间。”

　　束鸽说，“洗半学期，你别是重做了一件吧。”

　　秦久没吭声。

　　束鸽看他的表情，挑了挑眉，“你真重做了？衣服洗坏了？你没洗过衣服？”

　　秦久架起腿，不屑地说，“别不识好歹，爷亲自给你洗衣服，你还想怎么着？”

　　束鸽正要笑他，一只纤纤手臂抬过来，花芯浅笑着替他整理乱了的乌发，“怎么弄的啊，都乱啦，你头发好软哦。”

　　束鸽笑着招呼她坐在旁边，秦久放下腿，微垂的狗狗眼打量在他们之间，“你俩这是——”

　　殷勤手端两盘盛满佳肴的餐食回来，起哄道：“呦吼！看看这是谁呀！这就给我们大哥拿下啦？”

　　“谢谢。”花芯接过饭，爽朗地笑道：“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殷勤一点也不辜负他的名字，“是是是，大嫂牛啊！”

　　花芯开心地喜上眉梢，“哈哈哈！我爱听！想吃什么零食说！嫂子请客！”

　　秦久垂着眸，起身将双手插兜，淡淡地说，“行了，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束鸽扬头打招呼，易鸿和秦久擦个照面坐下，殷勤笑嘻嘻地想八卦两句，突闻一道沉闷的声音。

　　“束鸽。”

　　明朗的少年转头看过去，正对视上那阴郁空泛的黑眸，束鸽顺手把牛肉夹进花芯的碗里，放下筷子朝解饶点点头，“好久不见。”

　　解饶的眼神飘在束鸽身后，不知是想吃牛肉还是想穿那腿上的外套，他凉凉地说：“好久不见。”

　　“解饶！”

　　赵馥的声音由远及近，走近他们看见束鸽旁边的花芯时，微微一顿，侧身对解饶说，“饭打好了，我们去吃吧。”

　　“好。”解饶轻轻颔首再见，单薄瘦弱的背影转身离去。

　　“什么呀！”殷勤莫名其妙地吐出一口憋在胸腔的气，解饶一鬼魂似的出现，其他人都下意识噤声不动，等他走远才自行解封，“他一说话，我连大气儿都不敢喘，都怕把他喘走。”

　　花芯云里雾里，“她们两个在一起了还是怎么着？”

　　殷勤道：“你不知道？上学期就在一起了。”

　　“不知道。”花芯摇摇头，“没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出现过，你们很熟吗？”

　　“你看我们像熟吗？”易鸿不满地撇嘴，“他就看见大哥了，根本也没看见我们，不知道那黑溜溜的眼珠子咋长的。”

　　“算了。”束鸽回过身，重新拿起筷子，说：“他人就那样，别管他。”

　　束鸽又夹了一筷子菜给花芯，花芯美滋滋地吃掉，冲着束鸽来了个飞吻，把对面殷勤和易鸿给肉麻得直哆嗦，束鸽被花芯逗笑，摸了摸她的头顶，余光一扫，对上解饶的那双黑眼珠子。

　　只是一瞬，束鸽回眸吃饭聊天，再没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唐匪出事后，束鸽每天接送，不在网吧定居，按时回家，架打得少，络绎不绝的情书也因为脱单消息的不胫而走不再频繁塞进书桌。

　　花芯一开始很积极地找他一起玩或是约会，束鸽因为唐匪都推脱掉了，除了日常交流，基本不怎么在一起，任禾川这学期交了新女友，难得一个清闲周末，邀请一起去游乐场，束鸽前后一想和花芯也没约会过，欣然同意。

　　周六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游乐场门口，除了束鸽，任禾川还叫了解饶一对、单身狗殷勤一对，活把约会凑成了聚会。

　　花芯踩着明媚的夏风姗姗来迟，她一身淡紫色小碎花裙，经常扎着高高马尾的头发放下来，柔顺地披在肩上，随风轻摆，脸上化了恬静的淡妆，一眼看见人群中出挑身高的束鸽，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过来，“我来晚了，有点堵车！”

　　“嗯。”束鸽伸手揉了揉花芯刚做好发型的头，“人来齐了，我们进去吧。”

　　没等到想象中束鸽的称赞，花芯略微失望，但第一次这样正式的约会，难掩自己澎湃的小心思，“好呀！我要玩鬼屋！”

　　女孩儿之间的友情去的快来的也快，花芯和赵馥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感情恢复如初，估计是各得其所的关系，又嘻嘻哈哈地凑到一起。

　　束鸽双手插着兜，溜达在人群后，抬头望着映出蓝色的天空，平日里一拧就杀气十足的脖颈，随着他抬头的动作仰起，喉结突显，衬得脖颈更加修长，也显得侧脸俊帅英逸，一双含情眸里像是时时刻刻都攥着心事，现下眉目舒展开，悄无声息脱下了痞气，能看出心情很好。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机械人一样的解饶郁朗不明地望着他。

　　玩了一些小娱乐项目，中午一起分吃任禾川女友带来的鱼寿司，气氛和谐，六月份已经开始天热，束鸽没有胃口，只喝了点水抽根烟顶饭，休息没半刻，女孩们强烈表达要去玩鬼屋的意愿，束鸽觉得自己这大热天再进去听乱喊乱叫，很有可能揍路过的鬼一顿，想要在外等他们。

　　花芯一上午光顾着玩，怎么会放过亲密接触的机会，一甩手缠上束鸽的手臂开始撒娇，“束鸽！陪我去嘛！我害怕怎么办呀？”

　　束鸽说：“......害怕就别去，走吧，我陪你玩过山车，别去鬼屋了。”

　　“不嘛不嘛！我要你陪我！”花芯完全玩嗨了，扑进束鸽怀里，踮脚抬头，勉强碰到束鸽棱角分明的下巴，“我没去过，你陪我，我就不怕了。”

　　这美人计都使上了，束鸽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实在下不来台，只好僵硬地点头同意，一行人外加游客浩浩荡荡地走进了森然的恐怖气氛，热闹凑在一堆，不知何所去的缓缓置身于漆黑之中。

　　阴冷的凉气扑面而来，束鸽身心顿时舒服不少，花芯紧紧扯住束鸽的手。鬼屋大且空旷，看不清脚下的路，众人小心翼翼穿过诡异静谧的走廊，霍然，后面不知道是谁惊慌着嗓音喊了一声——

　　“解饶！”

　　伴随这一声惊呼，束鸽所在的正前方凭空冲出一道白衣上带片红的鬼影，把大家吓得魂飞魄散，惊叫杂乱四起，束鸽没空理会鬼影，余光扫到侧面天花板上有东西朝他们掉落，下意识松开花芯的手去挡，紧接着——众人脚下骤然出现不可控制的地动山摇！

　　束鸽上身倾斜没有站稳，踉跄一下稳住重心，终于在一阵混乱后站好，再回手摸——啥也没摸着。

　　配合着一群人的喊叫和四处乱逃，再加上突如其来并非阳间的音乐震耳欲聋，束鸽扶额靠到身后的墙面上无语地抹了把脸，正想等震感过去再找人，震感便陡然消失，其他人都跑散开了，周围诡异的安静下来。

　　束鸽在漆黑一片中摸墙缓慢几步，试探着叫了声，“花芯？殷勤？易鸿？”

　　“唔！嗯！”

　　还没等束鸽挪动五步路，遽然有个黑影冲他直奔过来，束鸽感受到被什么冰凉的东西隔着单薄的衣服摁住了肩头，使他猝不及防的背部紧紧撞贴在墙面上。

　　他下意识想抬手，在黑暗里被一双冰手精准地死死握住双腕，硬是给压在裤线两侧的墙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湿软温热的什么叠上了他的嘴唇，粗重喘息着的热气在鼻间肆虐铺开来。

　　束鸽顿时惊得失去所有的反应能力——

　　是谁？！在亲他！

　　疯了吗？这是什么项目！

　　那唇是从下方贴上来的，束鸽能感觉到这人没他高，慌乱中找回一点属于自己的呼吸，他觉得气息有些香甜，但亲得极具攻击性，粗鲁间甚至不轻不重的在啃咬他，像是要生吞了他一般的撒气。

　　束鸽第一意识这是花芯，又觉自己被制住的双手上力度不对，近乎报复的撕咬与热烈不像女孩，但要说是花芯......她的性格很可能做出突袭这种事来。

　　束鸽生平第一回经历被强吻这事，基本上就是傻逑了，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嘴唇被咬疼才回过神，动了动被控制的手腕，又怕太大力伤到人家女孩，进退两难，只好拧着眉头暗示性从喉咙里低沉地轻轻“嗯”一声表示拒绝。

　　他不清不楚的这么一声，那人蓦地停顿一下。

　　而后，唇上是更加放肆的侵袭，束鸽吃痛，血腥味被柔软的舌尖卷带入唇，充斥鼻息之间，痛感在黑暗与混乱的炽息中被放大，束鸽忍无可忍地别开头，被那呼着热气的灼烫擦过耳畔，在他耳廓不轻不重地卷了一下。

　　束鸽胸腔里的心跳猛地悸动一瞬，像是漏跳了一拍，他恍惚回思，屏息阻止混乱的喘息传出去，终于忍不住发力甩开那双愈发冰凉的手，待脱离桎梏，再想去伸手抓人，却只抓到了沉寂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