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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暧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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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高朋满座,婚礼热闹的进行时。
束鸽今天新郎新娘没看,热闹没管,婚礼跟没参加一样,全程就盯着伴郎在瞅,而且眉宇没有舒展过,看得唐匪都跟着揪起眉毛,凑过去问,“你是看不上新郎还是看不上新娘,还是看上新娘了?”
束鸽回过神来,赏了她一个脖溜子,轻声骂道:“滚蛋。”
解饶坐在他对面,听见他的动静,扭过头来,束鸽推着唐匪的头到沈禾另一边去坐,一抬眼见解饶在看他;束鸽对于严谨会请他来有些意外,按理说两人不熟,不知什么时候交了朋友,也不多问,眨了眨眼,算打了个招呼。
今天殷勤不好过,解饶像在殷勤身上预示未来的自己,没比他好过到哪里去。
他看见束鸽和沈禾在台上与那对新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笑吟吟的你愿意、我愿意,解饶失神的间隙,心漏停一拍,差一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喊:我不愿意!
他不是不愿意,他是不可以。
他甚至不敢仔细去想那一刻,他想到就会浑身发抖,他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指不定会弄死谁。
解饶正难以自控地想着令他感受惊恐的瞬间,那边殷勤已僵硬地递上婚戒,缓慢地走下台,他行至台阶时踉跄了一下,束鸽登时就要起身,被端坐的沈禾一把攥住了手,硬拉回座位,眼神示意别冲动。
解饶一抬眼望见他俩牵着手相视,手里的杯子‘啪’一声碎裂炸开,橙黄色的果汁洒落满手,一股股鲜红却不知从哪里涌了出来。他这一声,成功把束鸽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这,伴随着台上“你爱我我也爱你”的山盟海誓,束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猫着腰走到解饶那头去,拉着人的手腕迂回到后台。
一到后台,束鸽就忍不住开骂:“大少爷,你是看上新郎还是新娘了?要抢婚怎么着?到哪儿都得成为亮点是吧?”
解饶已经缓过神,听着挨骂,苦笑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杯子在手上。”
“......”束鸽无语地带着他进新郎的休息室,只见到肖漠,预感不大好,问道:“他人呢?”
“走了,让我跟你说他想一个人走走。”肖漠看向解饶流血的手,本职义务就到,“受伤了?我来包扎。”
束鸽点头,将解饶推过去。解饶有些慌张地用血手碰了一下束鸽的手臂,急道:“那你去哪?”
束鸽抬眸看了他一眼。
解饶意识到自己过了,目光闪烁着,恍惚坐到肖漠面前。肖漠眼睛在他俩之间转圈,道:“帮我拿个纱布。”
“好。”束鸽回答一声。要不说缘分妙不可言,上午束鸽给殷勤零零散散买了一堆药品,就怕他哪里不对劲,结果殷勤没用上,反倒给解饶用上了。
解饶见他落座自己身边,心终于定下来,呼出一口气。
束鸽在几人帮里脾气差的倒数第二,随时有火爆发,拱火就要上,但一到关键时刻,谁都在找他的身影,谁都看着他,谁都想要依靠他,倒数第一的唐匪是、殷勤是,解饶更不用说了。
但是,他却有连跟唐匪都不言说的过去,他在背负什么?他经历过什么?会不会比他还要恐怖?会不会比他还要痛苦?解饶自己浑身的洞,又想填满他,心疼他,想到这里,他又回到婚礼上那对重叠的幻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狠得下去心毁了他的幸福吗?
饶是不在意窗外事,淡如漠的肖漠,都看不下去解饶的眼神攻击了。他给这位白白净净的少爷又是消毒又是上药,没听着贵公子吭一声,但那个目光却是难以忽视的吵闹,整个屋子,就他动静最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束鸽给他下了蛊了。
束鸽这边神情不变的帮肖漠忙活,递药品、递剪刀,等肖漠上完药逃出喧嚣,才忍无可忍地朝解饶挥掌,“你他妈眼珠子不想要了?”
他的掌只是一抬,并没有想要落下去,解饶一动未动,就仰着脸,怔怔地望着他的手掌心出神。束鸽顿住动作,掌卷成拳将手放下来,叹了口气,搬椅子坐在解饶身边,定了定神,沉声说,“解饶——”
解饶呼吸一窒,脸色顿时煞白,厉声制止道:“你别说话!”
束鸽:“......”
婚礼过后,唐匪已在东风区的公安分局落定实习,不知是不是最近案子跟的多,她总有种莫名的直觉,频繁觉得有人在跟着。她每天和沈禾一起住,沈禾能察觉到她的不安,这天深夜,沈禾实在是被她一步三回头给吓到,当机立断叫了车,决定先去束鸽家住,再在自家门口安上监控。
束鸽在楼下等到唐匪两人,眉头才有些许松动,凝重地问,“怎么回事?”
唐匪摇摇头,“就是直觉,我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快快,让我去稀罕稀罕我家富贵!我可太想它了!”
两人寝变成四人寝,殷勤飘飘晃晃如浮萍一样的状态就藏不住了,平日也就作罢,束鸽如果看着他实在烦,就回自己屋躺着,现在好了,两人一间,他早也是晚也是,就对着这张垂头丧气的脸,半夜殷勤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辗转颠哒,唉声叹息地冲他的背吹气儿自怜,把束鸽烦的恨不得给丫抽死过去。连富贵都被唐匪抱着稀罕,束鸽猫都没得安慰,最后实在受不了,只能天天申请值班,落一个眼不见为净。
派出所附近时常会有独身老人靠着捡塑料瓶过活,白天大家忙里忙外,没时间顾其他,到了晚上,值班的民警看见在附近徘徊的矜寡沧桑,就会叫进所里送点吃喝歇一歇。束鸽前半夜值班还有些不适应时差,准备抽烟解乏,刚走到大敞开的厅门口,碰上位六旬左右的老大爷,他半张脸都隐在灰发之下,略有杂乱垢面,枯瘦的手和暗橘短衫却很整洁。
束鸽收起烟盒,请老人在大厅坐,从值班桌案下拿出备着的一袋子零食,老人一开始拘谨唯诺,看束鸽拆开面包递给他,立刻接过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束鸽用纸杯倒水,温和道:“慢点吃,还有呢,这还有水。”
老人嘴里堆满面包碎屑,但说话时没把它们喷出来,吱唔着解释:“谢谢,实在是太饿了。”
束鸽与他隔着一个座位落座,面对厅门外的街景,临近午夜,宽路上车与人稀少,但有署月街灯点缀,并不寂寥。束鸽做了民警后,脾气收敛,性格越发亲和,碰到再恶劣的警情和人,也不会意气用事,耐心很足。
他无声地囫囵吃完,两人默坐半响,束鸽侧目道:“您住在哪里?我找同事送您回去。”
老人摇摇头,声音沙哑地说:“有家无子,回不回都一样。”
须臾,老人道谢告辞,临走时束鸽又给他拿了些吃的装着,送人出门。束鸽站在大门口,白炽厅灯落在他紧致笔挺的肩背,人行道的夜幕下,一抹柔色闯进视线,解饶身着淡粉衬衫搭浅灰休闲裤,笑意清朗,琼林玉树地朝他缓步。
解饶很会穿衣服,大多西裤衬衣,他人白气质好,什么颜色都能驾驭,时尚精致,绅士淡雅。束鸽与他相反,常年T恤牛仔裤,白色居多,一件黑衣服没有,相当随性,但身材与气场越富魅力,就这两样也能穿的浑然天成的好看,怎么瞧都有味道,看不腻。
“吃饭了吗?”解饶远望他就开始笑,拎着两兜子回家似的跟他踏进派出所。束鸽点头应声,走回值班的桌子前,见他手里拿着夜宵,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值班?”
解饶淡定自若的卖人,“殷勤说的。”
束鸽眯眼,双手抱胸,顺势将腰肢靠住桌案,单眉轻挑,怪气儿道:“你们两个怎么联系上了?”
“顺便。”解饶面对他上步,右手提起袋子穿过束鸽身侧放在他背后的桌上,这个放东西的动作将两个人的距离自然拉进,甚至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热意,解饶的脸缓慢靠近束鸽的脸,幽深的黑眸低垂,淡淡瞄着他的唇,“如果晚上饿了就吃点。”
束鸽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氛熏的下意识后仰,目光闪烁抿唇,慌乱从解饶没伸手挡住的另一边侧出,不自在的回神,毫无气势的嘟囔一句,“咳,你今天又欠揍了?”
还没及解饶回答他是不是想挨揍,束鸽一眼扫到他缠着纱布的右手渗出丝丝血迹,皱眉“啧”了一声,转头去拿药箱,回来抬嘴便骂:“哪只手坏了就用哪只手拿袋子?你怎么这么能呢?”
解饶随他摆弄,眼眸认真注视近处的容颜。束鸽低头给他拆开纱布,伤口果然都裂开血口,上了一遍药,束鸽注意到他苍白的腕上还有一道长浅的疤,像是有点年头了,束鸽回忆了一下,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动过他的手,抬头看解饶。
解饶不掩饰,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看,真就跟被下了蛊一样,仿佛看着他才能解毒,才能舒坦。
两人对视静默片刻,生把束鸽对起一身鸡皮疙瘩,汗毛都炸起来,实在受不了,只好第无数次缴械投降,瞪着解饶,低声威胁道:“再看眼珠子给你抠下来。”
解饶闻言就笑了。
束鸽看他的笑容碍眼,找了个话题,问:“你这手怎么弄的?”
解饶笑意就收敛起来了。
束鸽等了等,没等到他回话,说道:“用伤手拿袋子,你要干什么?”
解饶又扬起笑容,喃喃回答:“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