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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暗恋 ...

  •   作为严谨的伴郎之一,大早上四点钟就非常活跃的殷勤忙活地上蹿下跳,到达婚礼会馆时,束鸽终于受不了他,准备逮个空跑,被偷得空闲的严谨抓住,将两人带到后台新朗休息室,介绍朋友。

      严谨一身新郎黑西装文质彬彬,温和敦厚,脸上仍是笑如春风的和煦,“这是肖漠,我的发小,昨天他工作太忙,所以今天来晚了。”

      “你好!”殷勤热络的打招呼,见肖漠身上和自己一样的蓝伴郎服,笑嘻嘻道:“原来另一个伴郎是你啊!幸会!怎么没听师哥提过?”

      肖漠看殷勤伸出来的手,慢慢与他交握了一下,声音没有温度:“你好。”

      “他之前一直在医学院读研读博,太忙。”严谨今天是容光焕发的模样,但是殷勤一句寒暄的帅气都夸不出,只想着让自己忙起来,看着手表说,“婚礼几点开始?新娘子开始准备了吗?”

      “十二点,你今天问了我好多遍。”严谨无奈地笑笑,摸了把殷勤的头,“怎么我结婚,把你紧张成这样?”

      殷勤被他摸头,笑容僵住一瞬,动作极快的微微闪开,打哈哈比划道:“那我不是头一次参加婚礼做伴郎吗!怕给你搞砸!”

      “没关系的。”严谨收回手,说:“等宣誓,你在我旁边递个戒指就完成任务。”

      “哦哦,好的,”殷勤马不停蹄的穿梭,扭身便走,“我去大厅看看他们筹备的怎么样。”

      束鸽终于是看不下去,皱着眉头要抓路过自己的殷勤,奈何人跑的太快没有抓到,只好回头致歉,解释他的无心之失,“他今天一直很兴奋。”

      严谨温润点头,“可能比较突然,我和微微是家里安排相亲认识的,从认识到现在......也就半年多,你们都在忙,所以我没说。”

      束鸽冷不防地问:“因为很合适么?”

      “......你什么时候八卦这些?”严谨听到束鸽这么问,有点愣住,束鸽轻轻一笑,严谨就认真的想了想,中规中矩的回答:“嗯......在一起相处的不错,挺舒服的也觉得合适,家里催着就结了。”

      “嗯,只要你觉得好,那就好。”束鸽扭脖子打了个哈欠,说:“我去找地方偷会儿懒,殷勤昨晚不知道弄什么叮铃咣当的不好好睡觉,吵了一半夜,今天四点钟就把我叫起来,快被这活祖宗困死了。”

      “好,你去吧。”严谨转头对肖漠说,“早上直接过来的,辛苦你了,吃点东西吧,我这里有小点心。”

      肖漠颔首,不含情绪的冷目一直送到束鸽高挑的背影离开房间。

      束鸽一出屋,立马给殷勤打电话,殷勤半天不接听,束鸽就问人、找人,整整二十分钟,一路问到二楼的卫生间,会场大部分人都在一楼准备,时间还早,宾客还没来,二楼没什么人,灯都没全开。束鸽找到男厕所,推门的同时给殷勤打电话,最后一个隔间传出震动响声,束鸽将外面的门反锁,走到隔间门口,抬拳心哐哐锤敲两下,不耐烦道:“殷勤,出来,干嘛呢你?”

      殷勤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啊我我咳咳,我拉屎!你怎么找上来了?”

      “拉个屁!滚出来,要不我踹开了。”束鸽和他相处整整八年,不撅屁股都知道他怎么回事,一早就察觉他的反常,只是迟迟不确定,刚刚看到他的表现,却是无法忽视掉的显而易见。

      殷勤在里头慌里慌张地说:“等等、你等一下啊!”

      束鸽找他就花了20分钟,耐心早就报销,这会儿还能等一下?说时迟那时快,束鸽后退两步,长腿正面“哐”一脚,猛踹在门板上,隔间门摇摇欲坠,还带着两下震颤,吓得殷勤在里立刻喊叫起来,“别踹!别踹!求你了哥,我开门!”

      殷勤手忙脚乱地打开门,束鸽一眼见他红着的眼眶和鼻头,做好的精致发型也鸡窝一样乱了半边,满脸活不起的黯然神伤,皱眉问:“你怎么回事?”

      殷勤犯错的怂样缩在门里,一脸败色,还想嘴硬,“我没怎么......”

      束鸽厉声道:“从现在开始,再跟我撒一句谎,我就把你摁在抽水马桶里,我看你待会怎么体面的当伴郎。”

      殷勤抿着唇,低下头,不吭声。

      束鸽叹了口气,缓和语调,拿出对待民众的耐心,说:“你说你妈离家出走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我给她打电话,说根本没这回事,那三天你干嘛去了?你回学校干什么了?”

      殷勤哽咽着晃头,强撑最后的倔强,猛劲儿用手抹脸,“我溜达。”

      “为什么溜达。”

      “我难过。”

      “为什么难过。”

      殷勤说,“哥,别问了,我不想说。”

      束鸽又缓慢的吐出一口浊气,他很久没有抽烟,几乎快忘记怎么抽,这时打不得骂不得,默然靠墙,从裤兜里掏出烟,点火的时候,殷勤没有按照惯例狗腿的帮忙点,束鸽看着灰散的烟雾,像是又放出一口郁结,轻飘飘的开口,“因为严谨吗?”

      殷勤泪如泉涌,将脸埋在掌心里,声调都变了,肩膀不住地颤抖,断续地说:“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束鸽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怒目道:“说的什么话?”

      殷勤被拍的从脸上甩出去几滴泪珠,他扬起脸看束鸽,眼眶中的泪如瓶子里的汽水冒气,争先恐后的贯出,连忧伤的眸都遮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没出息。”

      “这不怪你。”束鸽怕他抽过去,给他顺背,“不就是失恋吗?谁没失恋过?忍忍就过去了。”

      殷勤一只手无助地抓着束鸽的衣角,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我心好疼,哥,我每一秒心里都在泛酸,我感觉我忍不过去了。”

      束鸽喉咙干涩,不知道要说什么,没想到平时半个字都藏不住的殷勤,也能够将这件事埋在小心翼翼里那么久,可见他有多么珍贵这段感情。

      “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他那么注重家庭,不会跟我在一起的,但是我没想到,即使做了心里准备,心还是扎的这么疼。”殷勤紧紧揪着心口处的衬衫,窒息般地说:“像刀拉开那么疼。”

      “像火烧那么难熬。”

      “每一天都是......”

      “每一刻都是!”

      殷勤拉着束鸽嚎啕大哭了半小时,直到严谨给他打来电话,殷勤才像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丢给束鸽,后退着惊恐摇头:“我不能说话,我现在状态不对。”

      束鸽接起电话说了几句,看了眼时间,说:“还有一个多小时,不能再哭了,眼睛都肿了。”

      “怎么办?怎么办?”殷勤恍惚走到水池旁用冷水猛劲拍脸,“完蛋了,怎么解释?”

      “我出去买点冰饮给你敷。”束鸽解锁离开,殷勤哭得头疼,脱力地想靠在墙上,又怕弄脏伴郎服,一时对着镜子里破败疲惫的憔悴野鬼发愣。

      “可以冷热交替。”

      殷勤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脑子里是确确实实地闪过‘杀了他’的想法。

      肖漠从第一个隔间里走出,神情如名,淡漠自如,立在殷勤旁边洗手:“按摩眼周。”

      殷勤整个傻了,双手紧紧握拳,尴尬的不知天高地厚,“......你......”

      肖漠不再说话,洗完手烘干,正准备抬脚,突然被身后的殷勤一把拉摁在墙,手肘横在脖子间。殷勤这么多年跟束鸽好的不学,要挟的话说的可顺嘴,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要胡言乱语,咱俩都能相安无事。”

      肖漠低眸看着殷勤,“这是你想了半天的方法?”

      殷勤不管不顾,“我是警察,完全可以滥用职权!”

      肖漠:“......”

      殷勤不打算要脸:“你怕不怕变态?怕不怕跟踪狂?刚刚你都听到了吧?我真得干的出来!”

      肖漠说,“好。”

      殷勤瞪着眼睛接话:“什么好?”

      “我没兴趣管别人的事。”肖漠挡开殷勤横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肘,淡然整理西装,“但你再挑衅我,就不一定了。”

      殷勤立刻跳离他一丈远,大丈夫能屈能伸,抱拳道谢,“一言为定!谢谢兄弟。”

      肖漠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眸拢上一层似笑非笑,转身离去。殷勤目送他,泄气地蹲在地上,懊恼地扯乱被摸过的发,崩溃地自语,“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礼堂的大门在他人的期待下缓缓展开,新娘穿着华美洁白的婚纱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款款而来,在红毯的这一端,是俊朗的新郎在等待他的新娘,站在新郎身后的,是暗恋新郎五年的伴郎在轻轻微笑。

      他看着他的新娘走来,看不见他脸上会是多么幸福的表情,只是在新娘深情又温柔的笑容里想象,他此刻应该非常开心。严谨的人生新篇章展开了,可是他的旧篇章却被结束了。

      殷勤紧紧攥着手里精美的婚戒盒,强逼自己将笑挂在脸上,绝对不能红眼眶。

      至少在台上的时候不能。

      宣誓人的声音庄严又肃穆,现在是如此神圣的一刻——

      “严谨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这位李微女士为妻,从今时到永远,无论顺境或是逆境,贫穷或富裕,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不离不弃吗?”

      严谨笑意满满地握着新娘的手,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出三个字:“我愿意。”

      ——结束了。

      我的暗恋,注定是无疾而终。

      “李微女士,你愿意......”

      接下来的话,殷勤什么都听不到,直到肖漠推了一下他的手肘,才后知后觉的将结婚戒指送到严谨手里,耳朵里像是封了一层薄膜,听什么都不真切,什么都听得嗡嗡响,他大概是被肖漠扶着走下台的,但是他记不清,恢复神志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坐在新郎的房间里。

      肖漠坐在他身旁盯着他看,殷勤像一坨烂肉一样烂在椅子上,虚虚地问:“婚礼结束了么?”

      “还没有。”

      殷勤说,“哦,那很好。”

      肖漠说,“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殷勤不知痛的硬薅开领带,从上到下脱掉这身高级面料却穿的异常难受的伴郎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回身见肖漠还在看他,礼貌致意,“刚刚对不起,我脑子不清醒,你帮我跟束鸽说一声吧,我想自己走走。”

      “好。”

      殷勤走出会场,太阳令人无法忽视,光特别特别耀眼,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炫目的光辉把他的眼泪都刺出来了,再闭上眼,盲视中只有一颗小光球,埋在心底的秘密随着光球缓缓消失,就这样轻如鸿毛的结束了他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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