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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重合 ...

  •   束鸽一宿都没睡踏实,头痛脑热的醒来,眼前模糊,不知道自己在哪。闭着酸涩的眼睛回忆半天,束鸽隐约忆起昨晚有一起‘血案’,猛地坐起身,翻床倒铺找到手机,第一眼看到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立刻打电话给殷勤,“你在哪里?”

      “我在上班啊!怎么了?”殷勤咬着煎饼果子幸灾乐祸道:“解饶把你丢在路边,终于报了当年断腿之仇?”

      “什么解饶……”束鸽揉着头,还没回忆起来这一部分。

      “你喝断片了?我让解饶带你回家啊!”殷勤吞下果子,诧异地说:“昨晚我在办案,你在捣乱,我不放心就让他帮忙,你在没在他家啊?真给你丢路边了?”

      束鸽抬眼环顾四周,确认是陌生环境才疲乏地躺回床上,“没有,在他家,昨晚的血案呢?”

      “什么血案啊!胡说八道!”殷勤继续吃煎饼,吱唔着说,“就是孩子弄在走廊上的,已经处理了,你今天好好休息吧。”

      束鸽挂断电话,觉得额头直跳,乏累的吐出叹息,抬手背遮目,听见房门被打开。解饶风雅的身姿挺拔着,看向床上松散缓神的人,笑意明朗:“醒了?我买了午饭,吃一点。”

      “嗯。”束鸽放下手,掀被下床,低头看了眼身上不属于自己的白衫,有些不明所以,抬头询问:“我昨晚吐衣服上了?”

      “还不至于。”解饶一夜没睡,容光焕发,意外的发现束鸽喝完酒真的不记事。有条不紊的将饭在桌上摆好,笑意不退,说,“怕你睡得不舒服,给你找了件宽松的衬衫,你的昨天我已经洗好熨好,放在你床边。”

      “啊——”显然是想不到解饶会这么贴心,束鸽意料之外的有些别扭,“谢谢。”

      束鸽随他到客厅,实在难受,也没穿裤子,大大咧咧地洗漱,用凉水给自己好好醒了宿醉的头,再穿着满是水渍的衣服,晃悠着两条笔直的长腿到饭桌吃饭。他昨天喝大,胃里烧的难受,束鸽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余光扫到解饶在看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宽衫,说:“我昨天喝太多了,你的衣服我洗好还你。”

      “不用,我放到洗衣机里洗。”解饶将醒酒汤推到束鸽右手边,笑容温和道:“趁热喝点吧,会舒服一点。”

      束鸽这会儿倒是想抽根烟醒醒酒,但解饶的家环境明亮整洁,衣服干净清爽,他不好弄上烟味,只好作罢,端起汤,就着解饶的目光,束鸽慢慢喝了一会儿,突然问:“我昨晚说了什么话?”

      解饶一愣:“没有啊。”

      束鸽说,“那你是一直看着我笑哪门子?”

      解饶是挺高兴,但束鸽和殷勤一人连轴转了两天,忙到脚磕后脑勺,出门一整天,回家就睡觉,无暇顾及窗外事就算了,窗内事也给忘了,终于,他们的猫——富贵,要撑不住了。

      一宿两个人都没回成家,谁都忘了家里还有猫这码事,富贵本来不爱叫,他们回来也不乱跑,两个糙老爷们为所里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谁都忘了它,富贵这几天就着那点点可怜的猫粮,喝着放了一星期都飘灰的水苟延残喘,最后终于因为无人搭理迅速患上饿坏了综合症——不吃不喝。

      束鸽在解饶家吃了午饭,好歹还有良心的想着给富贵买猫粮,解饶工作也不做了,盛情要求一同前往,俩人一路买完猫粮回到家,富贵已经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听到门声,眼皮象征性抬了抬。

      富贵:“mi......”ao一声‘喵’都气的叫不全了。

      还是解饶先发现富贵的异常,他将手里的购物袋放下,走过去摸了摸猫头,说:“怎么了,猫饿坏了?你们忘了喂它东西?”

      “啊?我以为殷勤会管。”束鸽赶忙跑过去,轻轻将奄奄一息的富贵抱起。富贵窝在他怀里,半眨一下眼睛,幽绿没了光彩,失去反应。束鸽有些吓到,顿时惊慌失色,“去医院吧......”

      解饶正翻看富贵的食盆和水盆,除了剩下点无法入口的浑水外,一颗猫粮都找不到,“走吧,应该是饿坏了。”

      富贵跟着这户人家算是倒了霉了,不是颠沛流离就是看人打架,不是瘦成皮包骨就是胖成一颗球,不是受尽冷落就是受尽宠爱,小小的年纪历经大大的挫折,把它这辈子能遇到的、不能遇到的事,全给遇到了。

      束鸽将富贵包裹在暖和的小毯子里,见它虚弱残喘,多少有些忧心忡忡,低声嘀咕道:“这几天都没管过,糟糕了,唐匪要是知道,会跟我争夺抚养权的。”

      “我帮你保密,”解饶骨秀的单手带着方向盘一轮,平稳驾驶转弯,目视前方说,“怎么样?”

      束鸽侧头看他,挑眉道:“殷勤的嘴轻易堵不住。”

      “如果堵住,”红灯亮起,解饶伸手在束鸽怀里的富贵摸了一把,收回手时擦到束鸽的指尖,抬眸微笑与他对视,“算你就欠我个人情,成交吗?”

      “成交。”

      到了宠物医院,医生马不停蹄的给富贵打营养针,等待的时候,束鸽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可怜的富贵就暂时交给主动请缨的解饶照料。

      紧急召唤的原因是几天前,两个女人因合同经济纠纷报案,说是被限制人身自由,请民警叫公司那头出面谈判,不知道怎么没谈拢,今天上门大闹派出所,情绪激动,搅合得天翻地覆。

      束鸽赶到询问室时,一女人正用头猛磕桌面,殷勤立刻隔手背去挡,但女人未停,头狠劲磕在殷勤的手掌心,殷勤皱眉忍痛,飒爷厉声呵斥,束鸽二话没说,上前抓住那女人肩膀,霸道的将她摁回椅背上——

      “派出所是解决问题的地方,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束鸽手劲儿很大,脸也冷了下来,表情威厉,“你知不知道你在派出所这么闹,我们是可以刑事拘留你的,你想事情都没处理明白,自己先蹲个十天半月吗?”

      女人哭的妆面全花,头发凌乱,满脸败色,额头已然磕出紫红,可见力道真是豁出去,被束鸽喊的清醒一些又呆滞下来,束鸽瞄了一眼殷勤的手,见飒爷也很生气,开口道:“你们这个合同经济纠纷,派出所是无法干涉太多的,你们可以寻求律师、法律援助,在派出所这么闹,是觉得我们拿你没办法吗?”

      他话音落,两个女人便控诉起来,她俩要么都不说话,要么就一起说话,相当吵闹,场面混乱,束鸽被吵得昨夜酒劲都快上来,忍耐的制止道:“这样,我们负责给你们沟通,把人叫来你们自行协调,协调不通就请律师。”

      额头紫红的赵可哭喊道:“是他们说可以挣钱,但是我们没挣到他就说不给退钱,我们那么多钱怎么可以......”

      “行,先冷静一下,到了再说。”束鸽冲殷勤道:“去涂点红花油,帮我倒杯热咖啡。”

      本来以为要熬夜加班解决问题,但没想到把纠纷公司的人请来后,半个小时那两个女人就不闹了,稀里糊涂的束鸽和殷勤提早下班,殷勤还想着猫:“哥,咱俩去买点猫粮再回,家里没粮给富贵吃了。”

      “......”把猫饿进医院这么不负责的事,束鸽是不敢让唐匪知道的,但是殷勤知道就等于世界知道,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猫在医院这事告诉殷勤的束鸽陷入两难,正在心里琢磨,一道救兵般的亮声成功转移走两人的注意力。

      “束警官!我可算逮着你了!”曲帅终于意识到手机这种低端的搭讪方式,根本不会得到小帅哥一颗句号的青睐后,决定采用新的方案——缠。

      殷勤和束鸽下意识循声望过来,曲帅一身标准的商务派头就上了用场,顿显他的笑容正经许多,“这么早就下班了?一起吃个饭吧,我有很严肃的问题想要请教你。”

      “行,走。”束鸽当机立断点头同意,拍肩招呼殷勤:“你先自己回家吧。”

      曲帅没想到这招居然这么好使,颇为受宠若惊,见束鸽大步流星的朝路边走,忙在后跟上,一扭脸丢下了商务,换上了谄媚,笑道:“警官,想吃什么?”

      “喝杯咖啡吧。”束鸽疲倦地揉揉额头,两人在道边上等待红灯,曲帅一站定,大着胆子靠近,灵敏地嗅了嗅他的肩膀,“宿醉过了?”

      “鼻子挺灵。”束鸽瞥他一眼,抬手揉了揉后脖颈。

      “我不仅鼻子灵,眼神也好使,感觉也特别敏锐。”曲帅边说边盯着束鸽曲线颀长的麦色脖颈,吞口口水,难掩本性地说:“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诱、呃,很迷……呃很有劲儿吗?”

      束鸽生怕他说出个什么违禁词来唤醒自己的拳头,当街打人毕竟影响仕途。道路两旁人来人往,束鸽注视着亮起的绿灯,目不斜视的开门见山道:“我不喜欢男人。”

      “别闹了警官,”曲帅闻言满不在意,神秘的倾身过去,凑近束鸽,胸有成竹地说:“上次在救护车里我就看出来了,不闻味儿我都知道你对女人没兴趣,你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我。”

      束鸽站的笔直,眼也不眨,面无表情地说,“你活得很够?”

      “唔,”曲帅瞬间与他拉开距离,举起双手装作投降,对束鸽帅气的侧脸邪笑道:“你的光辉事迹我都有听说过哦,对你......我还是下了功夫的。”

      束鸽终于侧头,冷眼看他:“调查我?”

      “绝对不是!”曲帅使劲摇了摇头,郑重一瞬,“我这是一见倾心之后的走火入魔!”说罢,曲帅放下手,侧身不正经道:“别那么拘谨嘛,跟哥交个朋友,你这么有劲儿......还怕我怎么你?”

      束鸽不悦的啧一声,转回头看着红灯,蹙眉说: “你是哪门子的感觉敏锐?看不出烦和怕的区别?”

      “都是一个意思,”曲帅轻薄般悄咪咪在后伸出手,轻捏了一下束鸽的发梢,又将手指搁到鼻尖轻嗅,暗示着试探道:“试试?和我一起......吃饭,你是贵客,又不吃亏。”

      束鸽突然回头,不辨情绪,掀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曲帅顿觉这事有谱,大大方方的展示般一摊手,谄笑道:“咋样?也没比你大几岁,合你胃口么?”

      束鸽这会儿又觉得自己不如告诉殷勤富贵进医院了,哪儿给自己找这么多事?两个人站在道边聊半天,错过两个绿灯,就听他一个劲儿放屁,别说吃饭,咖啡都还没喝成,正无语着,束鸽就接到了另一个救星的来电。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的声音透出一股似曾相识的阴森气儿来。

      “呃……”束鸽听了觉得熟悉,看一眼电显,放回到耳边,又看了一眼周围,惊觉他们根本还没离开派出所的街道:“在所附近,富贵怎么样了?”

      解饶说,“它不太好,你来看看吧。”

      束鸽忙道:“好,是哪里不太好?医生怎么说?”

      “你来了,我告诉你。”解饶冷冷地挂断电话。他坐在车里,远远盯着束鸽和那举止轻浮的男人说了几句然后分开,心头焦灼升起的妒忌才有了一点平静。

      占有欲的刺激在作祟,即使他和他并无关系。解饶又开始后悔昨晚没他妈的先下手为强了,他难道只能用不择手段的招数来让束鸽看看他吗?他就在他身边,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

      警车的鸣笛划破长空,束鸽没等到出租车,却等到了紧急出动的警车。

      “出什么事了?”

      “有人跳楼!听描述可能是下午在所里闹事的那两个女人——”殷勤本想回食堂蹭个饭,结果馒头还塞在嘴里,便从所里急忙奔出来,着急忙慌的拉着束鸽出警:“唔,走走走!上车!”

      消防员、警察全都到场,平时冷清的高层天台此时是该死的热闹,零散的救护人员围在高台下边,形成一个扇形,将在尖端的女人围住,大声的劝道:“不要冲动!有话可以好好说,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在派出所里把自己的头磕成紫色的赵可,正站在天台的边上,一边是尘土,一边是高空,摇摇晃晃地一悬线,哭喊道:“我不活了!不活了!拿不回来钱!我还怎么活?”

      “钱哪里有命重要?!你先下来,我们好好给你解决,现在大家都在,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呢?下来吧!”飒爷边说边向她缓慢地靠近,又想大声,又不敢大声:“你想想你的家人,你得为了真心为你好的人活着呀!”

      束鸽和殷勤没穿耀眼的制服,也不作声,默默掩在人群后面靠近扇形的一边,赵可注意到飒爷在向她靠近,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甚至在危险的天台边缘奋力地跺脚,大声叫喊着,“别过来!别过来!不许过来!”

      所有救护人员立刻后退,扇形猛地扩大,众人下意识举起双手,仿佛站在天台边上的那个人才是警察,一时七嘴八舌起来:“我们不过来!谁也不过来!你也别动!咱们都不动!别冲动啊!”

      队形一变化,束鸽果断伺机而动,贴着墙站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其他人动静大,混淆赵可的视线,她没有注意到束鸽这一边。束鸽刹那间想了很多救人的方法,但人命关天,又不敢乱动,她不是当初安静的解饶,没有办法一下拽下来。

      束鸽惊觉眼前的画面在重合,当初他在解饶的身上看到了死气,看到了绝望,但这个女人没有,她还很活泼,她并不是真的想跳。

      他现在清楚的知道,已经不是当初了,束鸽不能再去敲折任何人的腿了。他要把人拉上岸,他要真正的把人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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