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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信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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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解饶脆弱地说,“一夜,一月,一年,一辈子,我改不了贪得无厌,但我爱你,能不能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真不敌他么?你想要的我还有什么没给?能不能别离开我......”
解饶拉着他坐下,热络地吻唇,痴情地凝视着他,说:“结婚那天,我就好想说爱你。”
“我知道。”束鸽抚着他的脸,温柔地说,“但你不知道。你不用说,我能看见,你的眼睛、吻、拥抱,你喊我的名字,我都能感觉到。”
“束鸽,你是干净美好,”解饶轻声说,“我呢?我是肮脏龌龊,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犯法的事也敢做,我知道配不起你,我又放不开你。束鸽,我要你,费多少心思得到你都值,你和一个变态结婚了,就因为当初那么轻轻一拉,你把这辈子毁我手里了。”
“我束手就擒。”束鸽说,“心甘情愿。”
当解饶说出这么多可怕的话之后,听到的那个人居然还抱着他。
无法不爱他。
“你比我还不要命,”解饶笑着说,“你对疯子说不离不弃,知道什么后果吗?”
束鸽问:“什么后果。”
解饶重新抱着他躺进被窝里,缱绻地亲着他,“我变成了傻子,可我愿意,我没了人格,就围着你,你才是把我擒住的那个,我爱你,我再舍不得看你难过,我害怕你离去,可你真的要走我会放开你,我又变回正常人了,你什么魔力?”
“有魔力的不是我。”束鸽郑重地说,“是你自己,解饶,你值得这世间的美好,因为你未曾真正伤害过谁,你明晰一切黑暗,却完美避开不堪,选择苦但是正确的路,即使那折磨得你痛苦,你才是迷人的那个,日出之美在于它脱胎于最深的黑暗,你是日出。”
解饶敛了神情,他感觉束鸽如光,穿到了他的心里,他静静搂住他,看着透窗而过的一束光线,斜在地面的阴影里,他觉得心里轻飘的一切都松快了。
“我真幸福,我有你,以往的一切我都不在意了,”解饶说,“你是穿阳的一束光,我跟着你,找到路了。束鸽,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心思脏——”
“你不脏。”束鸽扶正他的脸,在对视里柔柔地笑,“你还想吗?你说的那些,我可以,陪你疯。”
我可以,陪你疯。
解饶的心叫他揉成绵软的水了。
“等你放假,”解饶盯着他的唇,沉溺着说,“我们去,够咱俩睡半月的,每个地方,篮球场,台球桌,旋梯,电梯,院里的草坪,壁炉前的地板,我教你游泳......那外面的森林特别美......”
他越说声音越小,音头截断在相依的唇齿,相触的皮肤,热胀的情意,缠绵悱恻的厮磨。
“少爷啊,”任禾川打着哈欠推门,困乏地说,“这顾平——”
床上正情迷深吻的俩人异口同声地扭头骂道:“滚蛋。”
任禾川闪现般滚了出去。
解饶反应过来,拢了拢束鸽的襟口,趴在他胸膛,说:“你去见他吧,你问问还要什么,我都给,拿你的卡买,我没关系,你别不用。”
束鸽擦着唇角的水泽,挑了挑眉,说:“怎么不用?指望你的钱多养点少男开心开心呢。”
解饶蓦然沉了脸,瞪他半晌,小狼般一口咬上束鸽的脖子,低骂道:“你真烦人。”
束鸽笑得弯眼,“怎么不装了?多装会儿,看着来劲呢。”
“不装了。”解饶伏上他,咬牙切齿地说,“小祸害,还敢养少男,老公活吃了你。”
束鸽和他闹着,也佯装切齿地说,“再把我往外推,你也别想好过。”说罢眉头一挑,阴阳怪气地勾唇道:“哦,是了,少爷是不是把我玩腻了,准备一脚踹开呢。”
解饶一下懵住,恨不得给束鸽跪着道歉,连声地哄,“束鸽,我最后说的话都是假的,没有比你再好看的了,有我也不要,我就要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爱死你了,说不爱你的时候心在滴血,你看不见,都顺着眼睛流出来了!”
束鸽说,“不是为了满足私欲?”
解饶凝着眉,思索着说,“多少有这个原因......但是没有爱你多!”解饶吻着他的眸眼,探手在褥里向下摸着,说:“咱俩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没有更相配的,身心都是,对吧?为着这个你也得在我身边,对吧?”
束鸽瞧着他期盼的眼神,吃吃地笑,“对,我为了满足私欲也得和你在一起,身心都离不开你,快活到八十。别碰,解饶!没锁门呢!”
“不管了,忍不了!”解饶暴露原形地说,“憋坏我了,这一月一月的,玩我呢?再有两天你老公吃斋了,我自己宝贝还得隔着裤料磨,遇到的这都叫什么事?”
束鸽在这幽怨里笑着,而后便被刹那倾满了。
住了个把月出院,爱侣着手准备搬家适宜,安定在距离千禧与庚子都近的蜜府小区,高档内设健身馆,大超市,休闲场馆,还有巡夜保安的完善安保系统,风景别致的院内环境极好,水池游鱼,丁香丛,桂花树一列自然生态,安然舒适。
选中十五层,两梯两户的房型,同层的另一户解饶也买下来,偶尔可以接老人来住,方便关照。
新房比后湾小区的空间敞亮,装修是中式风格的简雅大气,依旧餐厨开放式格局,客房改成书房,客厅落地窗,卧室有飘窗,书房落地镜,夜里暖调温馨,春夏时可以坐在阳台浪漫地品红酒欣赏城市夜景。
远处眺望是广阔静淌的穿阳滟江,隔江的对岸,能俯瞰一片灯火阑珊。
秋阳暖暖的午后,落地窗洒着懒洋洋的恬逸明媚,束鸽在沙发垫的缝隙里夹出来一片薄薄的银色方形小袋。
这是他今天收拾旧物时发现的第11个了。
都不说卧室和浴室,从餐桌纸巾盒底下开始,冰箱上面,电视柜底下,茶几里面,沙发夹层,甚至阳台的花盆边沿,都能找出这些五光十色的小玩意。
束鸽可算知道少爷怎么随时都能变魔术似的撕袋上阵了。
不得不庆幸婉拒了殷勤帮忙搬家的好意,不然他说得清吗?
意外在沙发底下寻到两颗黑色衬衫扣子时,束鸽再次发现了遗落的蓝色小袋,作为第22个,束鸽实在忍不了,扑克牌一样展着这一手袋子,来到储藏室门口,慵懒地斜靠在门框,指骨叩了两下门。
“少爷,深藏不露,”束鸽淡淡地勾着笑,“哪里你都塞?”
解饶缓慢地回过身姿,那眼里已是泪眼婆娑了。
“什么时候?”解饶复杂地看着束鸽,泪水激动又忧郁地凝落而下,“束鸽,什么时候?”
束鸽看向他手心里捏着的信纸。
解饶在漫长的没有束鸽的岁月里,养成一个习惯。
积累关于他的东西,想他的时候,孤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回国后有了自己的家,他把这些经年累月收藏下来的回忆搁进了储藏室,整洁妥善地安置在一个一个的白色架格,定期整理擦灰。
没有追到束鸽时,他常在这个小储藏室的台阶上坐到天亮。
他是那样的想要束鸽,他想起他打篮球的样子,玩魔方的样子,跑步的样子,训练的样子,他的潇洒意气,他的阳光洒脱,他的一切一切,解饶这么一想时间很快就能过去。
而后便是长久落寞的孤寂与等待。
后来在一起,解饶不常来了,只有等束鸽出那两次惊险任务时跑进来消磨心里的恐惧。
一年恋爱谈下来,解饶彻底不需要回忆了,按时开门清理灰尘,保养玉镯,摸摸婚书,没再长时间呆过。今天仔细打理储藏室,他才发现台阶下藏着一封信。
束鸽收回目光,垂眸说,“你出差的时候。”
解饶捏信纸的秀指在百感交集中微微颤抖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束鸽,迈出的步子像在云端里飘着。
他落到束鸽面前,紧张地看着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掐起束鸽的下巴,令他无法逃避视线,只能看着他。
“什么时候?”解饶噙着泪,柔情地看着他的爱人。
束鸽与他相视,沉吟片刻,轻轻说,“雪夜。”
雪夜写的那一封信,束鸽回家后一直收着,少爷出差时发现储藏室,便放到这里面了。
解饶热泪盈眶地揽住他的腰肢带到室里来,一脚踹上门,顺手抽了束鸽手里的一只玫瑰红,深邃的脊梁沟撞上门板,未被选中的颜色们纷纷落在相抵着的脚下,束鸽轻轻踮起脚,瞧着少爷嘴里叼袋,眼眶通红。
他又露出了准备吃人的凶猛狼相。
“就差这了,”解饶心急如焚地说,“我真想、我真想,束鸽,我真想,把你吞进我骨头里!”
束鸽环着他的双肩不语,优越的脊背冲击着门板,春谷盈满了少爷的炽烈,爱意在极致的相摩里寻觅绝妙,小小的藏室很快胀满了热情地急促和汹涌的浪潮。
信纸在疯狂的倾泻中飘在地上,一句我爱你跃然纸的中央,仿佛吟出了婉转动听的曲调。
这三个字后边还跟了一行黑色笔渍划去的印子,解饶举起来对着灯,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束鸽在提笔的四十分钟的走神里,真真实实想了解饶的四十分钟里,反复犹豫的一句话。
他说:让我妒忌你没我更幸福,下辈子就来找你算账。
他划去了这行字,解饶知道,他的束鸽也想自私一回,要他只爱自己。
可他没有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