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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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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到强,解家夫妻俩都很强。昨夜喝得半宿懵瞪,儿子都快不认得,解铮一早起床,照样什么事都没有,下楼准备给孩子们做早餐时,解饶已经在晾着粥了,餐桌上摆着托盘,搁着牛奶煎蛋,解饶正想端上楼,见他下来,招呼一声。
“爸,这么早。”
解铮满目笑吟吟,神清气爽地说,“不用送上楼,这点酒,小意思。”
解饶无情地说,“给束鸽吃的。”
他决定要走,舍不得束鸽,一宿没放人,真把他闹狠了,可怜束鸽灌着一肚子酒还得受他闹,天大亮才睡了两小时,解饶特意订了晚上的机票,想多温存一会儿,这时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解铮尬在阶上,没等说什么,束鸽从楼上脚步虚浮地下来了。
要说强中自有强中手,束鸽敬重解铮,愣是没睡懒觉,听见外头的动静,强撑着起了床。
“叔叔!”束鸽揉了下额,笑着打了招呼,“这么早?”
解铮忘了他那爱答不理的儿子,笑着和束鸽并肩下楼,“你也早啊,脸色还行,睡得不错?认床没有?上次我就近住宿舍了,也没问问你们。”
束鸽面不改色地笑,“睡得很好。”
解饶没忍住笑,置了托盘,快走两步到楼梯下,越过他爸,伸手牵他,低低笑道:“怎么个好法?”
束鸽慢在解铮后头,侧目睨他。解饶随手给他揉着身上,凑近了吻,清爽的薄荷沁着唇,解饶轻叹一声,贴着面颊委屈地说,“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束鸽搂他的腰,轻轻回了一吻。
简单吃了早,解铮一直心情欢畅,提议说晨跑,解饶气死了,严词拒绝,束鸽二话不说,欣然同赴。
小区里早晨有悠闲散步和遛狗的户主,三人并排走着,解铮在右边慢悠热身,解饶在左边牵着束鸽,就差没扑他怀里撒娇,“你不能跟我多待会儿吗?我走了,你天天陪他跑我都不说什么。”
解饶蹭了下束鸽的肩窝,低声说,“你身子不舒服,瞎跑什么,老公心疼。”
束鸽双指轻戳他的额,小声切齿,“心疼?我跟你在屋里折腾,不如出门跑步。”
解饶恨声说,“你就是个狠心的薄情郎。”
束鸽笑起来,阳光明媚的招摇着,解铮系紧鞋带,起身拍束鸽的背,说:“走吧。”
束鸽转头对解铮点头,余光扫过斜后方一道急匆的暗影,刹那之间,他依靠本能抬手护解铮的背,猛向前推了一把,那暗影手里寒森的刀没有刺到解铮,刀尖一横,划向了束鸽。
束鸽腰腹朝后弓,双手迅猛向地面击腕,那人腕一抖,小刀跌地,一旁的解铮突然发出闷哼,束鸽失神去看,解饶身后的草丛如鬼魅般窜出个人,飞奔直刺解铮的胸,解铮反应敏捷,抬手掐住他的腕,狠劲一拧一旋,那人无声地松了刀,正这时,解铮身后又冒出来一个黑影!
解饶眼疾腿快,一脚踹上束鸽背后那捡刀偷袭的人,束鸽没注意后背,冲着解铮后方恶狠扎刀的人踢去,那人直奔心脏而去的刀被他一脚踢偏,捅进了解铮的右胸。
解铮瞬间青筋暴额,腮帮子咬得死紧,一声未有,猛扫前方人的脚摔地,回手便是一擂重拳,那人狠厉抽出手里凝血红刀,只仰身躲了一下,就又挥刀袭来。
白刀进红刀出,解铮后退两步,喘着粗气,不及防,束鸽骤然爆发,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他只是横跨一大步,准确无误地闪电般,又稳又狠地一手掐中了那握红刀的腕,凶猛发力外拧,碎裂的咔声一响,那人号叫着跪下了。
束鸽厉声喊道:“带他走!”
解饶不疑有他,抱住解铮往车库方向疾步而行。
行刺的三人果然想追,束鸽稳身当头横拦在中间,低眸扫过他们垂侧的刀,冷声说,“现在不跑,我抓到一个断一只手。”
解铮靠在解饶怀里,逐渐觉得冷,轻颤着声,说:“回去帮他,把我放这。”
解饶掏出手机打电话,无起伏地说,“他没事,送你上车,我去找他。”
解饶雪崩般驱车回奔时,束鸽用习惯的擒拿将人膝压在地,手掐按着后脖,气喘吁吁地目视解饶的新车冲到面前,解饶门都没关严,踹开就下来了。
“受伤没有。”解饶红着眼,小心地用手背擦束鸽脸颊下淌的汗。
束鸽摇头,关切地问,“怎么样。”
“还清醒,叫了车。”解饶说。
束鸽点头,低首看老老实实就擒的歹徒,说:“跑了两个。”他沉吟想了想,看着解饶道:“你带叔叔先走,我在这等警车。”
解饶迅速抽了腰带,“绑着吧,一起走。”
束鸽轻笑道:“绑着腿吧,胳膊都脱了,以防万一。”
解饶放松地沉肩,笑了一下,同样一膝跪上歹徒的背,凑过去歪头吻了一下唇,鼻尖轻擦着面颊,叹息着唤,“束鸽啊......”
束鸽垂眸没应,遭殃的歹徒痛哼了一声。
到医院忙至天将暗,解铮已恢复了精神,刀戳得不深,没有伤及肺腑,解铮悬着伤靠在软枕;解饶端坐在床侧的沙发上,垂眸看手机,跟任禾川嘱咐在休息室收拾几件衣服拿;束鸽站在病床另一侧,为解铮倒水。
解铮眉眼温和地看了他片刻,目露欣赏地说,“你身手很好,反应迅捷,有特警的能力,还立了二等功勋吧?好好培养,前程万里,我把你调到市局,你跟着我干,怎么样?”
从基层民警直调市局刑警,纯等于飞升。
从繁量琐碎小事改为处理大案要案,普通人得奋斗多少年才能得这么个机会,就连解铮,也是拼了几十年。但凡热爱这份工作,都很难拒绝这样的邀请。
解饶闻言抬头,注视着束鸽。
束鸽沉默一瞬,侧首看向解饶。
解饶在这对视里轻轻一笑。
他知道,束鸽是一定想要的,他有才智,有谋有勇,分析案情条缕清晰,冷静睿智,他确实优秀,不该被埋没,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跟着解铮,他是前程似锦的。
解饶从一开始,就猜到有这么一天。解铮对束鸽的赏识和赞扬是不加修饰的,他真心喜欢束鸽,以前不好说,这次有这样的契机,解铮肯定会抓住人才,况且他们身份特殊,解铮绝对会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束鸽的热爱也是有目共睹,他水都不会,为了救人,敢下河,那是他血里的东西,做了刑警呢?他会要命吗?
这里面,只有一个无关紧要的解饶不愿意。
他现在恨透了饺子!
束鸽回眸,对解铮笑道:“谢谢叔叔。”
解饶垂眸,随意点着已经黑下来的屏幕。
“但我......”束鸽说,“我更想多看看繁华里的人情冷暖,虽然琐碎很多,但每一件都有意义,谈不上拯救,只是每处理好一桩小事,帮一个人,心里都踏实,芸芸众生渺小,但所及之处皆是希望,和刑警的感觉不一样。”
解铮没料到他能拒绝,愣着脸没说话。
束鸽太知道解饶心里的想法了。
解饶的爸为国为民,解饶的妈为公司为企业,没人为他。他们在那么多忙碌的日夜里忘了呵护自家的小少爷,解饶少爷的命,过着无人问津的日子,如果束鸽今天真跟了解铮,两个人聚少离多,不知道又是多少数不清的等待。
束鸽是想救人于水火,抛头颅洒热血,正像解铮当年那样,英勇神武,披着圣光,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希望,那对一个人的一生都有至关重要的影响。但民警不一样,鸡毛蒜皮,忙了一遭,也许连句谢谢都没有,人,情,冷,暖,世间百态,好的不好的全在这里边。
可他自己也是芸芸众生,他有了记挂的人,潇洒的束鸽不再潇洒了。
亲眼看着战友被枪击在他面前,是更痛苦的事。不论民或者刑,都一样,都是与人民帮助,重要的是,他自己想要什么。
解饶猛地站起了身。
解铮瞧他一眼,回眸还想说两句劝一劝,“你”字刚脱口,解饶突然大步跨过床尾,走到束鸽近前,旁若无人地强势揽腰,用力吻住他的唇。
他爹吓了一跳,束鸽也吓了一跳,连忙推胸,惊呼道:“干嘛呢!”
解饶亢奋地笑,连连稀罕地重重啄他的唇,束鸽没忍住笑,轻轻躲着吻,解饶便啄在脸颊上,眼睛上,额头上,直到他爹咳嗽一声才放开人,激动地说,“我去买饭!”
听到束鸽拒绝,解饶比他爸还要惊讶万分,他知道束鸽一定会答应,他都开始琢磨两个人的以后,他都开始想,如果束鸽和他爸一样,他该怎么办?他都已经在想,打通关系,住他宿舍,只要他不出差,就跟在屁股后头,受伤陪着,吃饭跟着,抓紧所有时间和他在一起。
可是束鸽没有。
解铮瞧自家儿子那飒爽鲜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叹息道:“也好,没有我他也过得好,没你他过不成了。”
解饶入夜必须出发机场,桃姐暂守公司这里的事,一周后启程灿都汇合。
临行前,俩人在医院里腻歪,躲进楼梯间,越亲越不够。解饶知道束鸽决定的事,绝不会反悔,整颗心安定下来,怕自己不想走,不敢再亲,鼻尖埋入肩颈,闻着紧紧地抱。
“在灿都老实点。”束鸽拥着他,佯装恶狠地说,“和女人保持距离,别叫我知道什么猫腻,不然回来给你好看。”
解饶亲他的锁骨,闷闷地说,“我就想要你,没人比得上你。”
束鸽柔声叮嘱,“别喝酒,听话么。”
“听话。”解饶叹着沉重的气,无力地说,“......这简直是酷刑。”
“去吧,叔叔这里我照看着,不用担心。”束鸽吻他的鬓边,说:“少爷一路平安。”
解饶抬首,亲了下他的唇,眼里早盈着委屈的水雾,“等我回家。”
束鸽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