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擒》无糖薄荷阳

12、轻吻

　　解饶的心里砰砰直跳，黝黑的眼珠无处安放。

　　已经夜深，解饶一双攒着阴郁的眸在这深更半夜里难得填了点精神，他一忽儿心不在焉地看网页，片时又把旁边酣睡的束鸽当网页观览，看得格外认真，雪白面颊上不正常的红晕一直不褪。

　　束鸽只在殷勤家住一夜，便回到这老地方窝进沙发椅，就在解饶旁边，安然地睡着。

　　两瓣薄唇用力抿到发白，解饶突然站起，僵直地走到束鸽椅边，紧张地用发汗却冰凉的手，拍了跟没拍一样地拍了拍束鸽的袖子沿，用轻到无法吵醒人的音量呼唤他，“束鸽？束鸽？我要走了。”

　　束鸽小呼噜打的都比他说话的声音响。

　　他乖乖睡觉的样子实在令解饶激动，刚刚触碰过束鸽袖子的手在发抖，解饶心虚地收到背后，眼睛却肆无忌惮，不错眼珠地打量着他。

　　这人实在生得好看，桃花眼笑起来月牙一样轻轻一弯，解饶的魂儿就给晃住了。

　　束鸽虽说打架猛，但身上没有戾气，安静时那些外在的气质阳光加成都没了，眉宇间有股洒脱劲儿，淡淡然然，从容清冷，暴脾气归暴脾气，好像不会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又好像装了很多心事。

　　对于解饶来说，他真的是一个太耀眼，太神秘，太有魅力的存在了。

　　解饶蹲在束鸽旁边看着他的手，想到这双手柔柔地摸女孩子的头，想到这双手攥着别人的衣领打架，想到这双手有力地握紧自己的双肘，悲喜交集，终于忍不住极轻的呢喃，“我不想这样，但你一直逼我，你拉回我，但你不知道救了个什么人，如果你看看我......你但凡愿意看看我......”

　　这道无法忽视的现实，冰冷地击穿解饶心中的幻想与紧张，束鸽这个人真真实实的就在眼前，形象却虚无缥缈。

　　解饶像是想要抓住真实的他，大胆地触碰那双手，他的手已经没有那些细小的伤痕了，骨节分明修长，指甲修剪的干净整洁。

　　解饶轻捏起他的手，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小心地用指腹抚了一下，黑眸不眨半下地盯紧俊帅的颜，如同优雅的王子殿下般，绅士地将自己的唇畔贴在那手背。

　　他闻到了阳光，混合烟草，他还想要触碰。

　　解饶站起来，俯身缓慢地凑近那柔软的轻红，呼吸控制到消失，束鸽乖巧地歪头窝着睡，毫无察觉。

　　他好乖。

　　解饶紧张地，极轻极轻地以柔软相触，点了一下那仿佛藏电的唇畔。

　　好软。

　　他好香。

　　解饶想要他看见自己。

　　即使那种眼神不是自己想要的，但也总比余光都不给他半分要强。

　　他要改变这种局面，他已经受不了只在角落里偷偷窥视了。

　　束鸽睡得不安稳，包厢外总有人打游戏打嗨了的叫喊声，估计是因为睡惯了床，窝得浑身难受，好像对于在网吧睡觉这项技能突然就生疏了。

　　拧着僵直的脖颈，束鸽眯起眼睛撤下腿，坐直身，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以驱散疲惫，T恤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掀起，露出因为瘦和常动自动练成的匀称腹肌。

　　推门正看见这一幕，解饶准备好的笑容都没来得及做便愣在门口。

　　束鸽揉揉眼睛放下手，一眼看见无声无息出现的瘦弱，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

　　解饶咽了下口水，说：“昨晚玩得太困就睡过去了，我去买了早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买了点。”

　　束鸽俊眉一挑，“你玩什么？我看你就刷网页来着。”

　　什么东西这么有魅力？看一宿？国家大事都给你看完了？各国局势都给你研究了个遍？

　　束鸽瞄了一眼他的屏幕，网页上正在播放音乐会的舞台，看似是古典艺术。

　　解饶眼睛蓦地瞪大，有点惊喜，“你......你关注我看了什么？”

　　“稀奇吗？”束鸽说，“你不就坐我旁边？想不看见都难。”

　　解饶有条不紊地把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摆摊，束鸽洗个漱回屋，看他还没摆完，没有耐心的“啧”了一声，扯过袋子摸出一杯豆浆和煎蛋吃，嘴里含糊道：“谢了，改天请你。”

　　“你就吃这些？”解饶细心地撕开一个小汉堡给他，“我还买了很多，够吃。”

　　“早上填饱肚子就行。”束鸽说。

　　解饶收回手，看着他的长腿长手，喃喃着说，“哦......我以为你会吃很多，你那么高。”

　　“你不吃？”束鸽一分钟解决早餐，见解饶呆坐摇头，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才应该多吃，瘦不拉叽的，唐匪都比你壮实。”

　　“唐匪？你妹妹吗？”解饶轻轻蹙眉，“你们不是一个姓，不是亲兄妹？”

　　束鸽瞥他一眼，“我发现你管得真宽。”

　　“我只是......”解饶垂眸在手，“觉得你们感情真好。”

　　“你有功夫管我，不如好好吃饭，”束鸽看他精细的腕骨，“手一捏就碎了吧，站在男生堆里都看不着你。”

　　解饶盯着汉堡出神，“好好吃饭......多吃就看见了吗？”

　　束鸽站起身活动手臂，“是啊，多吃饭就有体力。”

　　解饶懵懂地仰视他，“要体力干嘛呢？”

　　束鸽被他认真的疑问噎了一拍，“要体力......体力、做运动，健康。”

　　解饶默默拿起汉堡小口咬起来，本想走的束鸽因为人在里面，只好坐回，问道：“你离开家一宿没事？你爹你妈不找你？”

　　解饶听束鸽跟他说话，赶紧生吞进嘴里的一小口食物，才接道：“他们很忙。”

　　这是解饶第二次描述他的父母情况，还是同样的这四个字。

　　解饶无声吃饭，束鸽看着闹心，转头玩电脑，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解饶有别扭的动静，那早餐袋子里空空如也，解饶正捂着嘴巴，脸色铁青。

　　束鸽丢了鼠标，喝道：“你他妈的，想吃死自己？有你这么吃东西的？快吐出来！吐！”他拎起垃圾桶让解饶站身，猛给他拍背，“赶紧吐！”

　　解饶本来还撑着不想在束鸽面前丢脸，但架不住自己真的想吐，而且束鸽的劲儿实在太大，一个没忍住就将刚刚吃的东西悉数呕了出去。

　　丢脸实在丢到家，解饶把脸埋进垃圾桶，基本上就想在这儿安家了。

　　束鸽看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调笑着松手，将豆浆递给他，“行了，不笑话你，把这喝了漱口。”

　　解饶红着眼抬头，见束鸽把他的豆浆给自己，忙接过喝了一口，皱着眉迟疑一瞬，还是将豆浆也吐了出去。

　　束鸽叹口气，顺手关掉电脑，“走吧，喝点热粥去，正好不欠你人情，都请回来了。”

　　解饶发现，自己和他吃的每一顿饭都特别好吃。

　　太阳清清秀秀地爬上半边天，阳光还不刺眼，温度已经热起来，清粥冒出的热气缓缓向上升腾，束鸽坐在他的对面，呼噜着粥汗水直淌，胸口一片被濡湿，招呼着让解饶快吃。

　　解饶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按照惯例，考试之后要回一趟学校报道，束鸽其实懒得去，但解饶看着病病恹恹的，早上又刚吐过，随时都像要昏过去似的，他只好一路把人送到学校。

　　路过大操场时，正玩篮球的秦久看到他俩在一起，持球的手一抛，抛来一个原地三分。

　　球是奔着解饶去的，束鸽眼疾手快，倾身去挡，球砸在他背上，发出闷响，解饶趔趄晃身一下，感受到罩在头顶的黑影沉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解饶茫然地仰视着他夺目的眉眼，摇摇头。

　　束鸽转身就要去揍秦久，秦久笑嘻嘻地举手后退，“我可不是故意的，球不长眼啊，骑士！”

　　“球长不长眼，你不往框里投，往人脑袋上投？”束鸽见一旁的体育老师正在观摩指导篮球，转念挑眉：“比一场？”

　　“行啊！”秦久捡回球，大手拍了一把束鸽的背，“我今天人多，不欺负你，谁输了谁就做俯卧撑，够君子吧？”

　　“你还有这好心？”

　　束鸽说罢迅速拍下他手里的球，秦久没防备，球被拍了出去，未等他反应，束鸽突在他身后疾闪了半圈，轻松地运球就走，秦久追他，两人没等推搡两下，束鸽利索地跳步上篮，场边一片拍手欢呼。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秦久转了转手腕，一脸兴奋地做好战斗准备，“三局两胜，算我让你一局！”

　　“用不着，这算第一局。”

　　束鸽擦了一把额间的汗，体育老师兴致勃勃地上前来给他俩跳球。

　　第一回合秦久抢到球，攻势迅猛，几次都摆脱束鸽的防守，抓准机会一跃投球。束鸽的弱势很快被他抓住，只要球不在束鸽手里，单靠他一个人防守，是很难防住秦久的，同样，束鸽攻势很猛，他俩几乎是谁跳到球谁就算赢，本来打了一个平手，战况还算好看，结果第三个球被束鸽抢到，秦久就有点急了。

　　束鸽就差当空投篮，秦久在球框前跳跃拦住，但他没有只去拦球，而是手快地在束鸽腰间摸了一把，束鸽身子一抖，没使出力气投掷，电光火石间被秦久抢了球。

　　三局，秦久两胜，体育老师一吹哨，比赛结束。

　　露天的球场只有一侧有休息的椅子，大家没看见秦久的犯规，只有一个人站在球场另一侧，清清楚楚地看见秦久的动作。

　　“愿赌服输啊！”秦久拍着球，乐得灿烂。

　　束鸽一向不乐意追究这事，嫌不好看，也没恼，拍了拍手，无所谓道：“做几个？”

　　体育老师笑着拍了把他健硕的肩膀，“你这身子骨，做几个哪来的难度？”体育老师坏心思一起，扫到遗世独立的解饶，朝他招招手，“来来来。”

　　解饶正紧盯场上的束鸽阴沉着脸色，听到叫他，刹时懵懂上前，“怎么了，老师？”

　　体育老师指指地面，“躺着，你在他身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