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嫁纨绔［重生］》南风小调

43、第四十三章

　　柳长风披一件中单在身，随即将帐幔拉开。

　　正午的日光在窗外熠熠浮动，映在梧桐叶上格外耀眼。

　　“二郎，”柳长风俯身凑在晏翎耳畔柔声唤道，“我带你去洗沐吧。”

　　药效散去后晏翎的身子又恢复至冰寒，此番累极，他正闭目养神，闻言微微侧身，敷衍似的嗯了一声，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柳长风无奈一笑，目光瞥见他肩颈处密密麻麻的红痕，神色不由暗了下去：“二郎再不起来——我又想要了。”

　　晏翎徐徐撑开眼皮，嗔怒似的瞪着他，嗓音暗哑不堪：“你敢。”

　　柳长风但笑不语。

　　思及刚才遭受过的待遇，晏翎觉得他或许真敢，气焰顿时就降了不少：“抱我。”

　　柳长风依言将他从被褥中抱出，往围屏后的浴房走去。

　　没有被褥遮挡，身上的吻痕全部显露，自颈侧沿着胸膛一路蔓延至脚踝处。晏翎倚在他的怀中，垂眼便瞧见了腿上的痕迹，登时不悦地拧紧眉梢，斥道：“你是属狗的吗？”

　　柳长风调侃着：“那二郎觉得狗的滋味如何？”

　　晏翎：“……”

　　浴汤“哗啦”一声破开，晏翎被放在浴池边缘，甫一接触池壁他就迫不及待地趴在了上面，而后将头枕于臂上，继续闭目养神。

　　连后背都布满了红痕。

　　柳长风不禁思考自己是否太过贪婪，所以才会这般放肆地索求。他将中单脱下，缓缓往晏翎身边靠近：“可有不适之处？”

　　“酸。”晏翎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

　　除了酸……倒也没有特别不适。柳长风怕他疼，无时无刻都在照顾他的感受。

　　柳长风倚在池壁上凝神看着他，满眼尽是缱绻柔情。池中热气氤氲，将那身痕迹蒸得愈发明显，似是雪地红梅，娇艳欲滴。

　　大抵是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晏翎掀开眼皮与他目光交接：“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看娘子。”柳长风含笑替他拢去覆面的碎发，“娘子百看不厌。”

　　晏翎就这般目视着他，不言亦不语。

　　柳长风被盯出了火，很快便泅到他的身后，紧紧贴上时，胸膛传来的体温灼得晏翎微微一滞。

　　“你……”在他又一次闯入领地时，晏翎难耐地拧眉，试图反手去推，不料对方立马与他十指紧扣，并不动声色地将他箍在怀中。

　　池水疯狂震荡着，拍击在池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浴池里藏有清幽泠冽的兰香，紧紧包裹着两叶扁舟，任其在狂风骇浪中起起伏伏，及至风浪一阵接一阵地卷来时，舟身覆水、共同沦陷。

　　晏翎无力仰面，齿间轻吟不止。

　　柳长风俯首去吻他，凝脂般的肌肤上很快又染上了一层红云，汗珠粒粒滚落，无声融进池水中。

　　“柳鹤临，”晏翎扣紧他的手，语调颇显愠怒，“三次……我骨头都快碎了。”

　　——锁骨被磨着，脚趾也遽然蜷缩，就连声音都变成了一汪水。

　　柳长风没有应声，耳畔除了池水震荡声之外，只剩下两道急促的呼吸声。直到柳长风将自己烫进怀中人时，才贴着他的耳垂给出回答：“二郎欠我的洞房花烛夜，我得成倍成倍要回来才是。”

　　*

　　及至午时四刻，洗沐的两人才从浴池中离开。

　　早先在床榻上时柳长风的伤口就有裂开的迹象，此番又经浴汤一泡，伤口都开始泛白了，问欢一边给他敷药一边取笑道：“小侯爷这是饿狼嗅到了肉，不餍足不罢休啊。”

　　柳长风尴尬地咳嗽两声，晏翎坐在一旁淡定吃茶，对此没有理会。

　　沿脊柱缝合的那处伤裂开了不少，问欢替他换药包扎慢慢折腾着，柳长风就趴在枕上看着那道青色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所有情绪都装载入目。

　　半年了……总算把这块肉揉碎吞吃入腹，伤口裂开又算得了什么。

　　正当这时，他忽觉有两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肩胛处，不由怔然回头，见问欢鼻尖淌血，疑惑道：“你怎么了？”

　　晏翎循声看过来时，问欢正以掌心抹去鼻尖的血液，眼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中暑而已，别大惊小怪，秋老虎也很毒的。”问欢笑意盈盈地解释着。

　　晏翎微微皱眉，忽然想到此前为柳长风换药时问欢就流过鼻血，于是问他：“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谢辕堂此刻并不在房中，问欢倒也没有顾虑，思忖片刻后坦然道：“我生来便是弃子，由狐兽养大，在山洞中过了六年不见光的日子，尝过世间百毒，经历过无数次的九死一生。后来被师父拣回去养到现在，体内的弊端日渐明显，也不知哪一天就去了，可是心里又放不下辕堂，便来到了盛京城。”

　　屋内落针可闻，原本欢愉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问欢失笑：“你们俩的脸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苦？我活得很通透呢，本该生来就死去的人被山中狐狸救了命，后来又让师父给续了十几年的阳寿，这样的人生只赚不赔。

　　“辕堂比我年长四岁，因入门晚而被迫叫我一声‘师兄’，虽然他极不情愿，但总归事事都愿意听我的——能认识师父和辕堂，此生足矣。”

　　虽然心里不太好受，但柳长风还是没能忍住玩笑道：“上次大表哥喝醉酒之后说他有个狐妖师弟，原来竟跟你的身世有关。”

　　“非也非也，”问欢纠正道，“他之所以爱叫我狐妖，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能勾他的魂，摄他的魄。”

　　柳长风：“……”
　　晏翎：“……”

　　短暂的沉默后，晏翎说道：“你医术如此卓然，尊师应当想过法子救你，为何——”

　　“医人者难自医，王爷博闻广识，当听过这句话。”问欢面上的笑意不减，“人生一世和蜉蝣无异，没有执念便不会在意生与死。师父救不了我，但我能救自己。”

　　晏翎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淡声道：“师兄有庄生的心境，难怪活得如此轻松。”

　　“或许这就是世外高人的觉悟吧。”问欢兀自调侃着，须臾后又道，“今日之事还望王爷和小侯爷守口如瓶，勿要告知辕堂。”

　　柳长风：“就算我们不说，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到了那天再说吧。”问欢将药瓶收好，一并引开话锋，“小侯爷的伤无碍，再调养半个月就能痊愈，只是这半月里小侯爷需得注意消火，再绷裂了伤口可是要重新缝合的。”

　　柳长风怔住，待回神时问欢已经离去多时了。

　　晏翎将衣物扔给他，嗤道：“不懂得克制，活该你伤口裂开。”

　　柳长风一厢穿衣一厢回他话：“古来圣贤皆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裂点伤口而已，无碍无碍。”微顿片刻，似是相起了什么，问道，“二郎晨间不是去见顾大人了么，怎么由澹台姑娘来王府传信，你又是如何被肖安掳走的？”

　　晏翎轻掀眼皮，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武鸣擅作主张，欲与肖安联手将我送给晏煦，程子瞻为他二人做事，把山字房里的花换成了合欢花，合欢花遇酒自成烈药，我中招之后便被肖安带走了。他本想将我送去琳琅水榭，谁知他最后竟然对我动了邪念。”

　　“程子瞻？”柳长风神色微僵，好半晌才再次出声，“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害你差点受伤。”

　　晏翎垂下眼睑，似是不想再提及这件事。

　　“不快之事已经过去，肖安业已偿命，二郎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柳长风系好腰带后起身从橱柜里翻出两件厚实的披风，旋即去挽他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

　　“好地方，去了就知道。”

　　芙蓉山遍野皆是木芙蓉，如今正值花开时节，红、粉两色之花溢满山头，绚烂缤纷、美不胜收。

　　上山的路颇为狭窄，马车不便通行，晏翎和柳长风只能策马沿蜿蜒的小径通往山顶。沿途风景极佳，空气中花香馥郁，斑驳的日光落在两人的衣衫上，带来几分暮秋时节独有的洋洋暖意。

　　柳长风问道：“二郎以前可有来过此处？”

　　晏翎摇头：“若不是你带我来，我都不知京郊还有这么一座山。”说罢看向他，“你是如何得知这座山的？”

　　“你从前不搭理我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将盛京城吃喝玩乐的地方摸了个透，此地除了木芙蓉漂亮，顶上还有一座超乎寻常的山庄。”

　　“山庄？”

　　柳长风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直至到了山庄晏翎才明白他口中的“超乎寻常”是何意——山庄后方有一个巨型山洞，洞内冬暖夏凉，诞出的气流足以颠覆山庄的四时节令。如今洞内尚有寒气溢出，本该叶红花黄的时节里，满园的绿萼梅竟然争相盛放，有暗香疏影，携风而来。

　　柳长风将提前备好的披风盖在晏翎肩上：“进去看看，全是你喜欢的绿萼。”

　　晏翎依言迈入园中，馥郁梅香与片片凉意萦绕在四周，是烈日灼不暖的清寒，虽刮骨，却又撩拨人心。

　　他伸手折下一枝梅花低头轻嗅，素来畏寒恶寒的他第一次觉得数九寒天也能让人心境畅快。

　　柳长风极少见他在人前展露情绪，此番瞧见他眉目间的温柔，不免有些愣怔。

　　微风轻拂，震落片片梅瓣，如染了春色的碎雪降临人间，落在青色的披风上，相辅相成、不谋而合。

　　不多时，山庄的庄主来到梅园之中，对他二人拱手见礼：“草民见过王爷、见过小信霆侯。”

　　晏翎的神色立时恢复平静，正疑惑他如何认得自己时，那厢柳长风已经开了口：“郭庄主客气了。”

　　那郭姓庄主笑了笑，旋即对身后的侍从招手，侍从当即近前，将手中所呈的狭长锦盒交给柳长风。
　　“小侯爷订的剑已经打造完毕，您且过过目。”郭庄主笑呵呵地说道。

　　柳长风就势打开锦盒，盒中盛放的正是一把质地上乘、锃亮清寒的软剑。

　　晏翎眸光翕动，便见柳长风自盒中取出宝剑，放在他的手里。

　　“二郎的剑因我而毁，自当由我来赔偿。”柳长风凝神望着他，眼底的笑意不加掩喻，“试试可还称手。”

　　晏翎接过剑，目光登时被镂刻兰纹的剑柄吸引，因为那上面刻着三个烫金小字——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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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羡鸳鸯不羡仙。
定情信物（2/2）
我承认今天的我又短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