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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   相府绿树成荫亭榭林立,遮蔽了正午的毒辣日光。午筵即将开席,一众宾客正徐徐往中院行去。

      辛乐之返回时,晏翎依旧坐在临湖的亭中纳凉。他快步走近,附在晏翎耳侧低声细语:“小侯爷将衣服留在了后花园的石洞里,旁边躺着被一名打晕的侍从。”

      晏翎微微蹙眉,抬眼看向亭外的树影:“他去很久了。”

      辛乐之不禁面露忧色,但嘴里依然在宽慰他:“别担心,小侯爷精着呢,不会有事的。”

      直到开筵时柳长风依旧没有回来,晏翎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可是眼下整个相府一片祥和,若他真被抓住了,必然会惊动前院。

      除非……奉元帝在骗他,特意与刘玄师设下鸿门宴引他入瓮。

      晏翎攥紧十指:“哥,你且易容成鹤临的模样与我一道入席,莫要让人起疑。”

      辛乐之沉默几息后点了点头:“好。”

      这顿午膳晏翎吃得心不在焉,刘玄师和奉元帝谈笑风生,一切都看似平静祥和,仿佛没有任何异动发生。

      今日因奉元帝和贵妃在场之故,整个筵席采用曲水流觞的形式,并着悠扬泠然的丝竹之音,穷奢极欲、奢靡至极。

      奉元帝三五不时地往晏翎这边瞄上几眼,目光虽不似此前那般炽热,却也依旧有藏不住的情意在里面。恍然间,他见晏翎不自然地放下竹箸,不等一旁的“柳长风”做出反应,他便先人一步起身,径自往晏翎身侧走去。

      “皇兄?”奉元帝扶助摇摇欲坠的晏翎,面露忧色,“皇兄可是身子不适?”

      晏翎忍住他对自己的不伦情分和欺骗之情,轻轻将他推开,对身侧的“柳长风”说道:“方才贪吃了两杯冰酿致使旧疾复发,快送我回去吧。”

      奉元帝凝眉:“朕派人护送你回府。”

      晏翎强忍恶心,淡声开口:“不劳陛下费心了。鹤临——咱们走。”

      辛乐之本想扛着他往外走,但思及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小侯爷,咬咬牙,索性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离席而去。

      步入马车后,秦遇立马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送进晏翎嘴里,晏翎含在舌下,待药汁化开他才得以缓和。

      辛乐之坐在一旁,神色复杂地凝视着他:“庭书,切莫再让旧疾复发了,问欢说过你这是蛊虫噬心,每次发作心肺都会受损。”

      晏翎倚在车壁上,双目微微失神:“还有六年时间,长得很。”

      ——六年的确很长,他在冷宫苦熬的那四年时光堪比度日如年,若再以这等速度熬下去,那么余下的六年不就格外漫长了吗?

      辛乐之不知如何接话,良久后叹道:“也不知小侯爷现下如何了,假如他被抓住,我们该如何搭救?”

      “你就不担心他将我们供出来吗?”晏翎不答反问,“一旦他被抓住,刘玄师定会将他交由太后处置。太后掌管着皇城司,皇城司的铁血手腕想必你应该略有耳闻。我们现在应该考虑如何自救,而不是如何救他。”

      辛乐之微微眯了眯眼:“你就这般确信他会出卖你?”

      晏翎合上眼帘,没有应声。

      前世的柳长风和他浓情蜜意,最后不也出卖了他么?更何况现在这位小侯爷和他毫无夫妻情分。

      入夜后,相府宾客散尽,刘玄师的面上浮现出几分疲态,正打算坐下歇息片刻,便见刘严带着一众侍卫入了正厅:“爹,这人如何处置?”

      刘玄师看向被拖拽进来的陌生男子,问道:“何人派他而来,交代了吗?”

      刘严哂笑:“死鸭子嘴硬。”

      柳长风此刻无比庆幸易了容,只是密室里的迷·药劲儿太狠,已经过去大半天了,手脚依旧麻木不堪,只能任人锁住四肢被扔在地上。

      他腆着脸对刘玄师笑道:“相爷您行行好,在下饥饿难忍,若相爷肯赏一顿山珍海味,我必如实交代。”

      刘严往他脸上踹了一脚,面上仍挂着吃人不吐骨头的笑:“你可真是心大啊,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吃?老实交代的话少爷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柳长风吃痛,吐出嘴里的血沫抬眼看向刘严,笑骂道:“狗杂碎。”

      刘严还想踹他,却被刘玄师拦住了:“你和淮安王是什么关系?如何得知我府上有密室?又是如何得知密室建在我的寝居?”

      柳长风心下一惊,面上却平静无澜:“相爷一口气问这么多,该叫我从何答起呢?不如就先回答第一个问题罢。相爷口中的淮安王想必就是柳府的那位府君晏翎了,如此绝色的一个儿,我做梦都想睡一睡,不如相爷就当我是淮安王的夫君?再不济,姘头也行。”

      刘严被他说得双眼一亮:“你小子有眼光,我也想尝尝淮安王的滋味。”

      柳长风眸底寒芒乍现。

      刘玄师瞪了他一眼,转而问想柳长风:“那么剩下的两个问题呢?”

      柳长风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整个大梁谁人不知相爷贪墨国银充斥私仓?刘府虽大,纵使相爷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把不义之财摆在明面儿上,修建密室藏私房钱乃人之常情,身为绿林大盗,最能理解尔等之想法。”

      刘玄师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朗声笑道:“牙尖嘴利,倒是挺会说的。阁下不如供出同伙,老夫还能饶你一命。”

      柳长风不以为意地说道:“相爷方才不是疑心我和淮安王有关系么,那相爷就当我已招认了吧,可否放过在下?”

      他这招以退为进,反倒将刘玄师唬住了。

      须臾后,刘玄师冷笑道:“先饿上两天,一并静候阁下同伙的消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沉不住气。”

      暮鼓敲响,宵禁闭市。

      懿澜轩内灯火通明,晏翎于廊下伫立,静听四周的蛙声与蝉鸣。

      垂花石门上悬挂着一盏六角锦灯,夜风轻拂,灯花跳跃,将四周的景象一一映现。

      他在廊下凝望许久,却始终没有等到那袭玄色身影出现。

      秦遇轻声劝道:“柳元在前院候着,一旦有了小侯爷的消息必会立马来通报,殿下先去洗沐罢。”

      晏翎又等候了片刻,这才往浴房行去。

      柳长风一夜未归,左相府依旧风平浪静,翌日晨钟刚一敲响晏翎便回到了王府,辛乐之微有诧异:“当真一夜未归?”

      问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不定小侯爷在外眠花宿柳呢,夜不归宿属实正常。”

      “阿欢……”辛乐之对他使了个眼神,转而看向晏翎,“庭书有何打算?”

      晏翎道:“你和问欢离开京城吧,回武陵山也好、游历天下也罢,总之不要留在京中。”

      辛乐之问道:“当务之急不是先救出长风吗,你让我离开做什么?”顿了顿,他微微蹙眉,“难道你不打算救他?”

      晏翎一夜未眠,语调略显疲惫:“现在相府没有动静,断不能贸然行动。如若他……如若他背叛了我,那我也不必再救他了。”

      辛乐之不知如何接话,问欢调侃道:“假使他没有背叛你,这会儿正被丞相严刑拷打,你就不心疼吗?”

      晏翎眸光翕动,一时间无从开口。

      同日,大理使臣入京,刘玄师忙着与礼部众人接待来使,便将盘问刺客之事交给了其子刘严。

      柳长风被关在一处偏僻的别院,四肢被锁链囚着,毫无机会可逃。

      然而面对刘严时他总是能轻松应付,不禁在心里感慨着,难怪大表哥总喊刘严“夯货”,此人面上虽有几分小聪明,可骨子里却是蠢笨居多,如今刘玄师不在府上,柳长风便伺机忽悠起来:“刘公子可听过水泊梁山的故事?”

      刘严不悦,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脸:“少爷问你话,别扰乱视听!”

      柳长风自顾自地说道:“这梁山啊,有一百零八位好汉,乃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转世托生。其中林妹妹倒拔垂杨柳、刘姥姥三顾茅庐、白骨精醉打蒋门神的故事在我们那儿家喻户晓。在下劫富济贫数十载,陆续结识了这些好汉,时常与他们把酒言欢纵情江湖,实在快哉!”

      刘严将信将疑:“林妹妹一听便是弱柳扶风之姿,如何拔杨柳?”

      柳长风怔了怔,叹道:“牛啊,连这也听得出来。”

      刘严面露得意之色:“那你且说说这林妹妹是如何倒拔垂杨柳的。”

      柳长风摇头:“整整一日未进水米,饥渴交加,无力诉说。”

      刘严笑了笑:“那便饿着吧,本少爷没什么兴致听。”话毕转身离去。

      屋内顿时空寂下来,柳长风晃了晃腕间的铁链,眼底略显灰败。

      他被囚于此处已近两日,每日除了刘家父子来此点卯,外面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晏翎没有要救他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他不信任自己,害怕自己会出卖他、背叛他。

      柳长风仰面,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

      大理使臣此番入京旨在和亲,如今大梁国库空虚,国之主力骁骑军驻扎在北部太原府,余下的兵力难以与大理边境的军队抗衡,若和亲能换取两国边境安稳,大梁定然会同意。

      太后不禁头疼:“先帝子嗣稀薄,长公主已故,就算她还活着也早过了出阁的年纪。如今几位老王爷的女儿业已成家,放眼整个皇室,再无待字闺中的公主可以和亲。”

      文德殿内落针可闻,太后的余音在众人耳畔回荡,一时间竟无一人开口献计。

      奉元帝问道:“大理此番并未说要与皇室联姻,若有适龄的姑娘,朕可赐其公主封号,代晏室南下和亲。”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众臣工交相议论。

      自古和亲并不是什么殊荣之事,如非宗族没落,没人愿意献出自家女儿远赴蛮夷嫁为人妇。古来和亲公主鲜少有善终者,大多如玩物般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更甚有赐与臣子做妾,凄凄惨惨,扼腕一生。

      议论良久,却是无人应下此事,刘玄师趁机说道:“大理没说与皇室公主和亲,同时也没说和亲对象是男子还是女子。”

      虢藩笑道:“怎么——刘相要舍身为国,南赴大理和亲?”

      “你!”刘玄师气得胡须倒立,“虢相次子如今正好十八,本官道觉得颇为合适!”

      虢藩继续笑道:“小儿已有婚约,不日就要迎娶新妇入门,如何和亲?”

      “那便退了这门亲事,以免耽误人家姑娘。”

      “刘相家的公子尚未娶妻吧?且刘公子一表人才,本官倒觉得是个不错的人选。”

      “你胡说什么!”

      “不是刘相你提出来的用男子和亲吗?刘家满门忠烈,理当舍己为国。”

      又是熟悉的吵架画面,奉元帝勾了勾唇,看好戏般倚在龙椅上。他没有开口劝阻,因为这种事从来都是由太后一手包办。

      果不其然,太后没多久便发话了:“每议朝政时两位便争执不休,那依两位之见,我大梁当派谁南下和亲?”

      刘玄师捋须一笑:“四皇子。”

      *

      柳长风已有三日未进食水,嘴唇皲裂,隐隐有血迹渗出,整个人瘦得脱相,眼下还能立在房间内全靠手腕上的两根铁链吊着。

      他开始担心自己面上的人·皮·面·具还能不能粘贴得住,倘若被人发现了,那这几日便是白熬,他还等着晏翎来救他,还想看晏翎见到他这副模样时心疼落泪的样子。

      晏翎不信他,此番未及时搭救,想必正是为了试探他会不会做出背叛之举。

      柳长风饿得头晕眼花,只能靠脑海里那张清冷如月的脸续命。

      “嘎吱——”

      正当他靠晏翎的仙气续命时,房门被人推开了。

      柳长风缓缓睁眼,见是几道熟悉的身影,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开口沙哑无比:“稀客。”

      肖安顿了顿:“你认识我?”

      柳长风重新合上双眼,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肖安双臂环胸,调侃道:“刘相这手段实在是不怎么高明啊,什么也不做,只将人饿上几天,不吃点皮肉之苦怎会轻易招供?”

      刘玄师笑道:“本官这不立马奏请太后,劳肖统领亲自出面替本官审讯嘛。”

      身后一名皇城司侍卫问道:“头儿,要不要把他带去地牢?”

      皇城司的地牢,堪比炼狱般的存在。

      柳长风动了动眼皮,脑海里蓦地想起了书中对于皇城司地牢的描写,里面各类酷刑应有尽有,凡是进了皇城司地牢的,绝无活命的机会。

      肖安见他神情有变,眸中的阴鸷之色愈发浓烈:“不用——就在此处伺候伺候他,只不过一会儿要劳烦相爷派人好生清扫清扫这间屋子了。”

      刘玄师笑道:“无妨,这座别院早已荒废,若难以清扫的话,大不了弃之。”

      柳长风的嗓音干·涩沙哑,即使不用伪装也听不出原本的声音了:“狗官。”

      刘严用扇柄挑起他的下巴,嘲讽道:“这就害怕了?前两日不是挺能得瑟的嘛。”

      柳长风想啐他一口唾沫,然而如今嘴里干得连唾沫都洇不出几滴,索性留着力气续命。

      肖安抬手,身后的侍卫立马从木盒里取出一柄锃亮的弧形小刀递到他手里。刀有两刃,一刃平整锋利,一刃似锯齿,正是用来剥皮和刮肉的。

      ——大梁十大酷之首便是剥皮,自脊椎入手,用刃口将背部皮肤一分为二,再由两名行刑者同时左右撕开,宛如蝴蝶展翅。

      柳长风的视线落在那把小刀上,喉结滚动,心底发寒。

      *

      齐渊赶到侯府时,晏翎正在研究刘玄师府邸的舆图。齐渊疾言厉色地说道:“殿下,皇城司的人进相府了。”

      晏翎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有多少人?”

      “仅肖安和两名侍卫。”

      “你即刻回王府通知辛郎君前去救人,另外再带上暗卫去相府各院搜寻小侯爷的下落,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有消息立马用响竹传讯。”

      晏翎慌乱地合上舆图,头也不回地往相府赶去。

      他不该怀疑柳长风的,不该整整三日对柳长风不闻不问。他只是太过害怕再去信任别人,他不想再受惊,不想再受苦,更不想颠沛流离、无枝可依……

      *

      “还请相爷和公子在外等候,莫要让这贼人之血污了您二位的目。”肖安款步来到柳长风的身后,用刀刃割破他的衣衫。

      刘玄师转身离去,可刘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面上的笑意越堆越厚:“我只剥过狐狸皮,还从见过给人剥皮的,若他这身皮不错,肖大人不妨留给我做灯具。”

      肖安挑眉:“公子就不害怕?”

      “我怕什么呀,”刘严笑呵呵地说道,“该害怕的不应该是他吗?”

      肖安笑了笑,旋即对两名手下吩咐道:“此人内息浓厚,虽用锁链束缚了四肢,但我担心他狗急跳墙。你二人且先用勾锁锁住他的琵琶骨。”

      “是。”两名侍卫齐声应道,很快便从随身携带的木盒中取出两把锐利的铁钩,一左一右同时发力钉进了柳长风的肩胛处。

      “啊——”铁钩穿透皮肉,准确无误地勾住了柳长风的琵琶骨,他被突如其来的蚀骨之疼震出了满头大汗,连嘶喊声里都带着难以言述的痛楚,颈侧青筋根根暴起,浑身颤如筛糠。

      刘严下意识后腿了两步,刺鼻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他嫌弃地捂住了口鼻,可眼底却是掩不住的兴奋。

      肖安用刀柄敲了敲那两把铁钩,附加的力道再次让柳长风嘶叫起来。

      “这就受不住了?”肖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用哄劝的口吻说道,“不如招了吧,说说是谁指使你潜入相府的?去密室找什么?”

      柳长风疼得牙关打颤,浑身汗如雨下,干裂的嘴皮因嘶喊的力道而破开两块血口,血珠混着汗液自嘴角滑落,尽数滴进绽裂的肩胛肉里。

      “我……我受你妈指使……去密……密室找你爹呢……”柳长风嘴角噙笑,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出。

      肖安倒也不恼,面色平静地将刀刃抵在他的脊柱上,轻轻一划,一道血红色的痕口立马在那块浅麦色的背脊上绽开。

      “啊————”柳长风痛苦地仰面尖啸,额间的青筋几欲从皮肉里迸出,锁住四肢的铁链也因他的挣扎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这间充满血腥气的屋子里尤显狰狞。

      肖安叹道:“饿了这么些天,当真只剩下皮包骨了,剥起来倒是毫不费劲——刘公子可要尝尝剥人·皮的滋味?”

      刘严绕到柳长风的身后,瞥向那道严着脊柱划开的口子时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我、我不会啊。”
      肖安对另外两人使了个眼神:“你们俩过来,示范给刘公子。”

      那两名侍卫当即放下手中的物什,一左一右地站在柳长风身侧,而后各自伸出两指钻进那道痕口。

      当皮与肉剥离的时候,柳长风的呼吸在那一刻陡然凝滞,眼前遽然黑尽,连四周的声音也迅速消失了。

      原来人临死之前竟是这般痛苦……

      二郎,我没有背叛你,你可以信我了吗?

      你能……替我收尸吗?

      柳长风重重地垂下脑袋,挣扎与嘶鸣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背上的两块皮被用力撕开,宛如蝴蝶展翅,凄厉绝艳。

      刘严被震慑得说不出话,他颤声开口:“我……我来试试……”

      正当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竹的鸣音,不出几息,一群持刀的黑衣人破门而入。

      “继续,不要停。”肖安冷声吩咐着,旋即拔出腰间佩刀,与那几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柳长在打斗声中渐渐转醒,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只是本能地抬了下眼皮,想要确认是否是晏翎来救他了。

      二郎,如果我这次侥幸活下来,你以后定要加倍补偿我啊……他在心里精心盘算,想着日后能尝到的那些甜头,顿觉这几日所受的苦都值了。

      此番闯入相府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纵然相府护卫繁多也难以招架,不多时便杀到了这处偏院。

      其中一人如离弦之箭穿进屋中,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将瑟缩在一角的刘严挟持在手,三根纤长的银针直逼刘严命门:“若想他活命,立马给我滚出这座院子。”问欢的满头银发被黑色头巾包裹着,掐着刘严脖子时竟有几分悠闲。

      肖安眸色微动,分神之际被一刀割在左臂上,顿时裂开一道血口。

      见他不为所动,问欢将银针抵进刘严的太阳穴,刘严吃痛,当即哀嚎道:“滚——还不都给我滚!”

      这些人都做足了伪装,肖安无法辨认,他捂住受伤的手臂,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往受刑之人靠近。

      肖安咬了咬牙,最终愤愤离去。

      晏翎颤巍巍地捧起柳长风瘦得脱骨的脸,那双素来淡如冰霜的眸子隐隐泛红。

      “鹤临……”他哑声开口轻唤柳长风的名字,目光下移,被铁钩锁住的琵琶骨如烙铁般烫进他的眼底。

      柳长风整个人似是刚从血海里捞出来,后背的皮被剥了一半,鲜红狰狞的骨肉暴露在空气中,让人仅看上一眼便脚底生寒。

      晏翎拔出腰间的佩剑,将内息注入剑身,用力砍在四肢的铁锁上。无奈铁锁粗大,他试过无数次才将其斩断,陪伴他两世的软剑也随铁锁一同断裂。

      “鹤临,对不起……我来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表演一个原地完结(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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