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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万恶的欧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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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先生一点都不好,还想啐他一口。
可惜他刚露出凶恶的表情,下一秒,就被张袖宁拎鸡仔一样单手从地上提溜了起来,随意地丢到一旁。
成年男人的体重在他那,像棵不起眼的香菜,连让他露出一星半点吃力的表情都不够格。
商筠算是开了眼界:
有些人看着壮,其实不过是个一拍就碎的气球;有些人瘦,身体里可能藏着核弹。
眼瞅着张袖宁丢完孙先生,又走到自己面前,商筠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生怕这精神病把自己也给拎了,还顺道殷勤地替张袖宁拿掉了衣服上沾的半片草叶。
张袖宁向他道了声谢,尔后张袖宁垂眸看向努力减弱存在感的孙先生,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单纯只是询问:“为什么要找商筠麻烦?”
孙先生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他像只斗败的公鸡,残血的病猫,以及半死不活的土狗。在张袖宁的注视下,他甚至都不敢站着跟张袖宁说话,鹌鹑一样蹲在地上,耷拉着头,瓮声瓮气:“……我就、就想讹点钱。”
商筠呵呵两声,无情戳穿:“讹钱需要带刀吗?我看你是想谋财害命!”
不提还好,一提刀,孙先生“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五大三粗的壮汉,硬是连哭带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属实把商筠给哭懵了:我身为受害者都没哭,你个挑事的哭什么?
孙先生却越哭越来劲,边哭边说,边说边哭:“老子的刀……呜呜,老子他妈带的是,呜……道具刀。道具刀你懂不懂,道具刀能砍死人吗……我就想吓唬、呜呜吓唬你,哇啊疼死爹了胳膊断了腿断了肋骨断了全身都断了……”
商筠:“……”
他半信半疑地拽了拽张袖宁的外套,凑到张袖宁耳边小声求证:“他那把刀真是道具?”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侧,张袖宁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半步,又点了点头。
——在刚刚制服孙先生的过程中,他曾刻意摸过那把水果刀,确实只是看着逼真,实际上未开刃,约莫是塑料做的。
商筠没注意到张袖宁的动作,假咳一声,继续对孙先生怒目而视:“道具怎么了,道具就能拿出来吓唬人了?亏得我没心脏病,我要是被吓死了你负得起责任吗?再说,你妄图拿板凳‘偷袭’,这事可没冤枉了你。”
孙先生哭得一抽一抽的,委委屈屈地辩解:“那我总不能白挨板凳砸吧。”
说话间孙先生小心瞥着张袖宁的脸色,只见这小白脸斯文安静,站在那里并不出声,像个沉默的瓷娃娃。他顿时忘了自己刚刚还被小白脸摁着锤,胆子肥泛起来,得寸进尺地跟商筠诡辩:“要不是你害我坐了牢,地里葱都烂了,搞得我没葱卖没钱花,我会来讹你吗?”
因果关系这块算是被你整明白了。
商筠翻个白眼正想开口,一旁的“瓷娃娃”突然说道:“你既然会坐牢,就该反思你自己是否行为不端。若你问心无愧,是为冤狱,你应当上诉,而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
孙先生一秒闭嘴。
张袖宁目光沉静冷淡,继续说:“你言语辱骂在先,威胁行凶在后,诡辩刁钻、冥顽不化,实在可恶。”
换了商筠说这话,孙先生能换十八种狡辩的说辞。但张袖宁……
算了。
他还想多活两年。
孙先生低头认怂:“我知错。”
张袖宁不吃他这一套:“你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拳头没人硬,道理不敢讲。孙先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看向商筠:“对不起!”
然而,商筠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张袖宁的侧脸,压根没听见孙先生的声音,理都没理孙先生一下。他在想:这小子思路清晰说话利索,不大像脑子不好使的精神病啊。可他为什么非得拿颗蛋说我是它爸?
孙先生不得不闭气凝神,再次扯着嗓子喊:“对不起!我错了!”
商筠如梦初醒,飞快收回了视线。他才不信孙先生真的知错,只是小鬼难缠小人难防,商筠也懒得跟这种人纠缠,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走吧。以后少来骚扰我。”
孙先生才不敢走。他讨好地看向张袖宁:“老大,我能走吗?”
苦主都发话了,张袖宁当然不会拆台。他抿着唇,点了点头。
孙先生大喜过望,爬起来就往外跑,窜的比见了猫的老鼠还快。
商筠好笑地望着孙先生落荒而逃的背影,再一转身便看见张袖宁弯下腰,像捡垃圾一样轻松地捡起防盗门,对着残余的门框端详,似乎是在琢磨怎么把门安回去。
商筠探头过去,指了指门框上断裂的接口:“这你弄不了,得找个装门的师傅过来。”
张袖宁:“好。”
他随即将防盗门竖在墙边,问:“师傅住哪?我去。”
商筠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觉得有趣,信口开起玩笑:“我掐指一算,你向西行十里,途径一条通天河,再过两个女儿国,紧接着往南走百里,门口有两棵歪脖子柳树的那户就是。”
张袖宁无奈地看着商筠。
商筠受不了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当即投降。他从裤兜里掏手机,笑呵呵地说:“我来搜索个上*门服务。”
掏一下,没掏到。
再掏,还是没有。
商筠脸色一变,缓缓低下头,直接把裤兜翻了个底掉。可惜兜里不仅空空如也,还破了个拇指大小的洞。
商筠想着张袖宁就站在旁边,一把攥住破洞,飞快塞了回去,若无其事地讪笑一声。几分钟的一幕晃悠悠地浮现在商筠脑海,商筠记忆复苏——
捏妈刚才他好像把手机摔进水井里了!
商筠爆发出一声哀嚎,飞扑到井边,趴在井口往下张望。
波光粼粼的水面隐约照出一张哭丧的脸。
商筠简直欲哭无泪:半年前家里破产以后,他背了一屁股债,消费水准也跟着一降而降。这部破手机还是他从二手市场淘的,基本算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他还没用热乎,居然就这么牺牲了。
张袖宁困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了?”
商筠捂着心口垂头丧气:“领略痛彻心扉的感觉。”
一道身影徐徐出现在商筠身边。张袖宁垂眸往井里看去,半响,他慢慢开口,肯定地说:“你的手机掉里面了。”
商筠一愣:张袖宁怎么知道?
他狐疑地扭过头,看见张袖宁正专注地端详着井底,心道:不至于吧?这么深的水也能看到底?
张袖宁又说:“泡水很严重,不能用了。”
他想了想,拉开外套拉链,从内兜里掏出一部崭新的手机递给商筠:“我有,送给你。”
凤梨手机半个月前发售的最新款,官网售价18888。流畅的铂金色彩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金钱的光芒。
商筠一时沉默。
真不是他多心,实在是张袖宁全身上下的行头加一块都不到两百块,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买这么贵一手机的人。
商筠直肠子,不藏事。他把手机拿在手里掂量,确认了这是货真价实的正品,便玩笑问:“手机质量真不错,在哪买的?”
张袖宁不疑有他:“买水时送的。”
原来是送的。
商筠刚松口气,突然反应过来,惊讶地瞪圆了眼珠:“买水送的??”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水才能送这么贵的手机啊。老板可别是赔本赚吆喝的大慈善家吧?
张袖宁没有意识到不妥:“老板开业酬宾,消费满一元就能参与抽奖。”
打小就被算命先生说是倒霉蛋,从未中过奖的商筠:“……哦。”他羡慕又酸溜溜地说,“想必老板一定设了不少大奖吧。你这手机,是几等奖?”
张袖宁十分诚实:“一等奖。”
万恶的欧皇!
商筠十分嫉妒。他悻悻地擦了擦地面,一屁股坐在青石小路上,仰着脸看张袖宁:“真有这么欧吗?”
张袖宁露出疑惑的神情:“什么是‘欧’?”
“欧就是运气好的意思,”商筠解释说。他从应用商店里搜索了一款爆款抽卡游戏,点击下载,“就拿这款知名骗氪游戏来说吧,虽然他开服就送十连,但新手十连爆率感人,基本上中不了什么。能中的就是欧皇。”
说话间游戏已经完成安装,商筠领取了新手十连,将手机递给张袖宁,示意他开启宝箱。
张袖宁似懂非懂地蹲在商筠旁边,直接点击了十连。
瞬间,屏幕上金光闪过,一阵清脆的系统提示音不停响起。
〔恭喜获得SSR〕
〔恭喜获得SSR×2〕
……
〔恭喜获得SSR×8〕
张袖宁蹙眉把手机页面展示给商筠看:“这算抽中了吗?”
商筠:“……”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眼睛忽然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刚才的提示音一定是我幻听,页面上批发一样的SSR一定是我幻视!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欧的人,呵呵除非是游戏厂商派来的狗托。
张袖宁见商筠神情迥异,不免失落:“……没抽中吗?我可以再试试的。”
商筠瞬间回神。他不信邪地又下载了另一款骗氪游戏,再次让张袖宁抽奖。
〔恭喜获得S级道具〕
〔恭喜获得S级装备〕
……
如此反复,院子里的中奖声就没断过。商筠这辈子没见过这种等级的欧皇,人都麻了。
他现在已经不怀疑张袖宁是狗托了,他开始怀疑张袖宁是程序员。
……一定是他用外挂修改了爆率!不然没法解释了。
不能再用游戏测试欧非了,得换个别的。
就在商筠琢磨着找个骰子让张袖宁抛下试试时,张袖宁忽然说:“有人来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呼啸的警笛声猝然响起。紧接着,七八位民警冲了进来。为首的带枪民警在院内逡巡一圈,黑漆漆的枪口倏地对准了商筠:“别动!放下武器。”
商筠错愕地把手举了起来:“警察叔叔,我是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