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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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姑且算第二天吧，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没人能准确估算时间。反正沙普尔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波澜不惊，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论沙普尔心里到底怎么想，伊登目前还是很高兴看见他的，至少这人的造访能带来光明。“沙普尔…”打招呼的话在看到总督身后跟着的人时噎住了。
“……马克西姆伯爵夫人？”
对方拎起裙角优雅地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微笑道“只在舞会上有一面之缘，您居然还记得我，真是太荣幸了”
女士身上特有的芬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蔓延开来，使得地牢里原本肃杀阴沉的氛围变得有些琢磨不透。
伊登看着她，皱起眉头“夫人…您出现在这里…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是总督阁下的同党呢？”沙普尔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王都，并成功地探听消息策划偷袭，没有同党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马克西姆伯爵夫人掩口轻笑“我怎敢和大人相提并论，不过能把您请到这里的确有我的功劳，那坏掉的马车还有桥上其他所有的人都是我的仆人扮得”
“您的工作做得很好，夫人”沙普尔沉声道“我向您保证，总有一天您会为此得到丰厚的报偿。不过现在请您继续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吧”
“听从您的吩咐，阁下”伯爵夫人恭敬答道，然后扬起手击掌两下。
两个看守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他们打开伊登隔壁空着的另一件牢房把麻袋扔了进去。等麻袋解开后一张惊恐的脸露了出来，伊登看后不由得低呼一声，那里面也是个女人，她居然是露易丝小姐。看守刚拿掉她用来堵嘴的毛巾，就听到一连声的尖叫“啊——啊——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我，我是露易丝.德隆公爵小姐，你，你们要敢对我不敬，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公爵小姐显然是吓坏了，色厉内荏地大喊大叫，守卫们充耳不闻，动作粗暴地把她推到在墙角后就锁好门退了出来。
惊恐万分的公爵小姐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很快她就在这让人害怕的地方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下一秒她便挣扎着扑到囚室的栏杆上“啊，安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在这里…他们也把你抓来了吗…”最后半句话的力度因为她亲爱的堂姐脸上的笑容变得迟缓了。公爵小姐不明所以地瞪着囚笼外的堂姐，又看看那群绑架她的歹人，然后彻底迷茫了。
伯爵夫人咯咯地笑了“我亲爱的妹妹，这还看不明白吗？指使人绑架你的就是我啊”
露易丝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安妮姐姐你别开玩笑了，绑架我？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噢，我知道了，这一定是最近流行的新游戏，你想吓我对不对”
伯爵夫人弯了弯嘴角“我亲爱的妹妹，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个游戏在你死亡之前是不会结束的”她说完便不再理会可怜的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公爵小姐，转而面向总督道“阁下，羊羔我已经捉来了，替身的人选也找好了，你看什么时候动手好？”
“当然是越快越好，时间拖长了对我们不利”沙普尔朝伊登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呃…那个替身的外貌特征像他吗？”
“您放心好了，无论是发色还是身材都没问题，当然面部特征是不可能一致的，您知道得他的绿眼睛除了那位新任主祭大人，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不过这不用担心，死于水中的人被鱼啃得体无完肤是常有的事，没人会仔细看的”
“啊，是你——”那厢惊魂未定的露易丝小姐顺着他们的眼神，终于发现了自己隔壁的狱友，先前因为惊恐她根本没有注意自己旁边的笼子里还有人“你—，你怎么也在这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保持冷静公爵小姐，一个贵族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注意自己的仪态”伊登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以缓冲高分贝带来的冲击。
露易丝小姐楞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不过或许是被对方镇定的情绪所感染，生性好强的她收了声，不忿地瞪了回去。
伊登有点好笑“我和您一样都是被他们抓来的，至于原因吗我们先来听听凶手们是怎么说得吧”他转而望向沙普尔“…总督阁下，方才我听到您为我准备了替身，这么说您还是舍不得杀我了？”
沙普尔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用不着得意，我会让你用后半生来体味拒绝我应付的代价”
“这听起来真可怕”伊登撇撇嘴“不过公爵小姐是怎么回事？一个我还不够，您又盯上了新猎物？噢虽然您一向花心，可在逃亡回国的途中，行礼臃肿绝对不是件明智的事”
公爵小姐的思维现在乱成一团，不过这句话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她缩着身子后退两步试图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沙普尔冷笑“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可真够不堪的，不过这次你猜错了。虽然德隆公爵小姐是个美人，可我之所以请她来还是为了你…为了让你的失踪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伊登目光一凛，科尔曼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失踪是场阴谋，肯定要进行大规模的搜捕。他们之所以准备替身想让别人认为他死了，就是为了转移视线好顺利逃走。现在他们又准备推出一个主谋，这计划未免太完备了。伊登同情地看了一眼公爵小姐，为了不进一步吓到这可怜的姑娘，他把关于替罪羊的话题咽了回去，只是开玩笑似得说道“您可真会挑人，这么重量级的人物都请得来。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您这次来真的…只是为了我吗？”
一直板着脸的沙普尔居然笑了“…真不愧是你，这么敏锐看问题永远一针见血，你说我怎么舍得杀了你？”
伊登撇撇嘴“原来我只是附带品，哈这可真是太好了，本来我对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内疚感，现在看来完全不必要了”
总督还是微笑“不论你怎么想，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认命吧，亲爱的，你的国王不可能来救你了”
沙普尔和马克西姆伯爵夫人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并没有停留太久。临走前伯爵夫人还微笑着和自己的妹妹道别“露易丝，我亲爱的妹妹，知道你怕黑，这盏灯就给你留着吧，反正你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姐姐——，安妮姐姐——”公爵小姐扑过去抓住栏杆哭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安妮姐姐——，你别走，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公爵小姐的悲鸣并未留住任何人的脚步，囚室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呜呜，为什么，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露易丝捂着嘴哭了，她的身体缩成一团无力地瘫在地上。“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安妮姐姐要这么对我？我是不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伊登犹豫地隔着栏杆伸出手，像安抚小孩子似得拍了拍公爵小姐的背。可对方大概是过于沉浸于悲伤中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嘤嘤哭泣。
无可奈何地收回手，伊登可不愿自己郁闷的牢狱生涯再增添悲剧鸣奏曲，于是故意拿话刺她“一会儿游戏，一会儿噩梦，身为将门千金居然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您的祖先会为您的懦弱行为感到羞愧的”
公爵小姐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但很快她就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杏眼圆瞪“你说什么？”
伊登耸耸肩“我说错了吗？我本以为有野心竞争皇后宝座的人应该有点胆识才对，可现在看来您和那些见到老鼠就晕倒的贵妇人没什么区别”
对任何人来说情敌的指责都由其让人难以忍受，露易丝小姐瞬间涨红了脸“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任谁遭遇到这种事…被绑架…被亲人背叛…生命受到威胁…这么悲惨的境地难道还不允许我伤心一下吗？而这种时候非但不懂得同情安慰却还借机讽刺的，也只有你这般铁石心肠的人了”
“呵呵，还懂得反击，很好”伊登鼓掌，笑眯眯道“我得说虽然有违淑女哲学，不过还是这恶狠狠地摸样比较适合您”
“你…”
“好啦，无关紧要的谈话到此结束，我们来说点正经事吧”
“我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露易丝小姐负气地扭过头去。
“可是我这种人却能救您的命，方才您也都听到了，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是您就没这么幸运了”
公爵小姐的噩梦又浮上眼前，她白了脸“…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害我？”
“他是培沙总督沙普尔”
“啊，就是那个曼苏尔公主的丈夫？有可能成为曼苏尔下一任国王的人？我的天哪，安妮姐姐居然叛国通敌？”
“没错，您的政治常识学得很好。我不知道您堂姐是怎么和沙普尔勾结上的，不过我得说她真是位有智慧的女性，你我的遭遇完美地证明了这一点。我回答了您的问题，现在该我提问了？”
“等等，我还没问完呢”公爵小姐抢着道“你…和这位总督是什么关系，方才我听着你们似乎有些…”
“呃…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简单地说就是非常偶然的情况下这位好色的总督认识了我，看上了我，现在他想把我弄回国做他的情人”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公爵小姐还是大吃一惊“你…你真是个无耻的家伙，有了陛下还不够，居然还勾引别人。陛下对你还不够好吗？他为了你得罪了多少贵族？”
“尤其是你们家，不是吗？本来有希望出一位皇后的却被我搅了局，因此对我恨之入骨，继而仇恨蒙蔽了理智于是你们就策划了这场阴谋”
“什么？”公爵小姐愣住了。
伊登冷笑“您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您被绑架，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来充当谋害我的凶手。而您对我有着刻骨铭心仇恨，三番两次当众给我难堪的公爵小姐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胡说，我才没有，虽然我的确希望你能永远消失，可我的家教不允许我做出卑劣的事情”
“您是没有，可是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谁知道呢？您亲爱的堂姐也不可能让您活着上法庭上申辩”
“不，不，这，这太荒谬了，不会有人相信的，我一个女孩子怎么…”
“当然身为一个柔弱的贵族千金您显然不可能自己来绑架我谋害我，那么……谁会帮您这个忙呢？您的父亲德隆公爵虽然早已退役，但在军中的威望经久不衰，他要是想调几个老部下来干点私活，那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露易丝小姐瞪大了眼睛，脸色变得惨白“……不，我父亲才不会那样做。他虽然疼爱我，可对王室的忠诚心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伊登的眼睛流露出同情的意味“无论您怎么说，你们德隆家有实力，更有动机这么做。德隆公爵对儿女的宠爱那在整个贵族区都是出了名的，若是他为了女儿的幸福和前途而制造了这场阴谋，我想没人会不相信的，甚至有人会表示理解和同情”
“不，这不是真的，我们什么都没做……”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这，这都要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被绑到这里来，又怎么可能会连累到家人”
伊登扬了扬眉“您会这么想我一点都不奇怪。就像许多懦弱的受害者一样，无力惩治凶手便会把矛头指向自己周围的人”
公爵小姐气得跳起来“不许你指责我，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没错，最可恶的当然是那些绑架者，可要不是因为他看上了你，把你抓了过来，又怎么会需要我这个替罪羊？这里面最无辜的人就是我了”
“愚蠢的丫头，你浅薄的脑袋就只能想到这些吗？”伊登也激动起来“你就不能想想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弄出个替罪羊？历史上那么多刺杀谋害，有几个凶手被真正抓到的，大多数还不是无头公案。就算凶手抓不到，科尔曼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还能把所有的贵族都抓起来拷问？想想吧，小姐，沙普尔总督可是曼苏尔的下任国王，他之所以一定要推出一个凶手，还选择你们在军界威望甚高的德隆家，为的是什么呢？”
公爵小姐先是为他的责骂气愤不已，听到后面神情就变了“…难道…”
“好了，现在没时间等您慢慢分析了，我来告诉您结果。您的父亲是位功勋卓著值得敬仰的将军，尽管他退休后非常明智地不再参与军政，也渐渐疏远了以前的部下，可这并没有削弱其威信，至今为止他在军队中依然是除科尔曼之外的二号精神领袖人物。如果总督的阴谋得逞，那也就意味着军队中的一号人物和二号人物将要起争斗啊”
公爵小姐打了个冷战，双手不由自主地环紧了上身。
“看来您已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伊登松了口气“被您憎恨事小，要是引起天下大乱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所以我希望您能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逃跑事宜”
露易丝缓缓地抬起头，面上露出惊讶而又迷茫的表情，完全没了方才的彪悍。
“怎么？您不相信我们能逃出去吗？您最好相信，难道您想自己爱慕的人和自己的父亲互相残杀吗”
“当然不”
“很好，我也不想给别人机会说我是扫把星，或者以后的历史学家给我扣个倾国妖姬的帽子。当然我更不愿别人认为我和自己的情敌，一位脾气暴躁的姑娘死在一块，噢这真是太郁闷太不名誉了”
“我也不想，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死在一块”公爵小姐刚刚有所萎靡的坏脾气立刻又被激活了。
“非常好”伊登不以为意地微笑道“那就让我们一起来努力吧，为了我们共同的爱人”
…………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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