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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世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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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陆竹悄悄伏在陆箫身后,看不清冉芸青和陆沧原到底在做什么。
“哥。”
“嘘——别出声。”陆箫压低声音说,“等会儿被爹娘发现了。”
冉芸青手持剑挽花,从石桌上挑起一杯茶掀出茶水,只见剑在茶水中飞舞,一会儿功夫茶水便不见了。
陆箫正认真记着招式一滴水便落在了他额头上,接着更有数滴水落在他和陆竹身上。
“哥,下雨了!”陆竹低声喊道。
陆箫抬头,头上明日当空可不见会下雨的样子。他再一低头就发现冉芸青正朝他这边望过来。
陆箫知道自己又被发现了。
“爹,娘。”
陆竹跟着陆箫从假山后出来,丝毫没有被冉芸青和陆沧原发现的窘态。
“娘,刚刚你使的那招是什么?”
冉芸青放下剑:“此招为大椿十二式其五春风化雨,其六便是浑水摸鱼。”
“竹儿觉得娘亲特别厉害!”
冉芸青点点她鼻尖,笑道:“若是想学娘亲教你们便是。”
冉芸青看向陆箫,陆箫如今长开,颇有当年陆沧原的影子,她感叹:“萧儿都长大了,也不知笙儿如何。”
陆沧原搂住冉芸青道:“有师傅在,他们定会好好长大的。永有一天,我们一家人又会团聚的。”
陆竹故意抱着冉芸青撒娇:“爹爹说得对,我和哥哥勤练武学以后可以保护笙儿,但是现在我饿了。方才染梨姐姐送来了文必楼的点心,我们去尝尝吧!”
冉芸青无奈笑笑,随她去了。
自武璧文和赵襄临来了枭间川后,二人便合计在枭间川也开一家文必楼。但这事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他们想传说中枭间川的川主,可到底没有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为何非得见川主?”赵襄临不解。
武璧文饮下一口茶,道:“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是当初有一派人自自创了武学,然而这并不为江湖各派所容,所以枭间川的川主就带着那派人进了枭间川。”
“你瞧见断发崖那把大刀没?那就是当初川主和江湖各派断义时的大刀。以此刀为界,中原和门派不得进枭间川,否则必诛之。”
赵襄临挑眉:“那我这个中原人不是得被珠了?”
“这你放心。”武璧文说,“这不是我在嘛!我怎么也算是帮个西南人。”
赵襄临想:这倒是。当初有意接近武璧文的时候就调查过他的身世。他爹是西南跑出来的商贩,后来发迹了就娶了她娘。他娘也是中原富商的女儿,后来生武璧文时难产便不在了。
据说,武璧文的爹也是因此一蹶不振将生意交给儿子,自己不知躲哪里去了。
武璧文倒是颇有他爹做生意的天赋,没有在西南和中原跑商了,而是在撒庆城照看文必楼,后来更是有赵襄临相助。
文必楼因此成为撒庆城最大的酒楼。
“如此,那位川主倒是一位有魄力的人。”
“说倒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位川主就是在怕也是个白胡子老头了。”
赵襄临轻笑:“看来这枭间川当真是藏龙卧虎,当初来对了!陆家山庄怎么样?”
武璧文不甚在意道:“就那样呗!每天就喝喝茶,教孩子练武。”
“没有任何异样?”
“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看,不必问我。”
赵襄临拿起剑敲了武璧文的脑袋:“尾巴翘上天了是吧!”
武璧文揉揉脑袋:“赵襄临你轻点!疼死我了!”
“疼点好!疼你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武璧文不瞒道:“我说的都是我该说的!那你呢!你那边怎么不说说!”
说到自己赵襄临眼中一暗,这些年赵剑派的人一直将他盯得紧,他也只能在文必楼“花天酒地”糊弄他们。
但是别人会信,他大伯赵驰境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如今他和武璧文又跑到了枭间川怕是已经引起赵驰境的疑心了。
“赵剑派的人可能正盯着我。”赵襄临沉声说。
“只要他们没有将手伸过来,在我这里你便无事。”
这些年武璧文和赵襄临在文必楼背后培养了不少自己的人,为的就是能与赵剑派相抗衡。只是眼下要与整个赵剑派相比,以文必楼的实力还是以卵击石。
所以,他们在枭间川开文必楼就是想在枭间川也能培养一些自己的人,最好能将陆家山庄的人也拉上船。
“陆沧原最近怎么样?”
武璧文摇头:“既未拒绝,也未明说。”
“不过——”武璧文话锋一转,“我倒觉得陆沧原是有意加入我们的,只是目前他还不能。”
“哦?怎么说?”
武璧文挨近赵襄临:“据我的人说,陆沧原虽是跟着川主进枭间川的,但并不是川主那一派的人,而是芸芜山派的人。虽说芸芜山派如今已消匿于江湖,然在他陆沧原这里便还算未断绝。”
“若是……若是他陆沧原还有那个心思加入我们是迟早的事。”
若是芸芜山十二年之期一到。他陆沧原必定会加入他们。
武璧文没有将这句话告诉赵襄临,赵襄临到底是赵剑派的人,他实在不敢冒险。
“你是说……陆沧原是芸芜山派弟子,还有传承芸芜山派的心思?”赵襄临没有注意武璧文话里迟疑问道。
武璧文还未回答赵襄临便已沉入自己的思绪。自那一夜,芸芜山派要重出江湖的消息便传回了赵剑派。
赵驰境收到密信的那晚,赵致朝的心都快停了。
“致朝啊,襄临果然是年少有为,给我们传回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赵致朝额上只冒冷汗,唯唯诺诺点头,也不说话。一旁,舒在央慢条斯理地喝茶,并未因赵驰境的话有任何神色变化。
赵驰境笑道:“弟妹啊,多亏你生了襄临这个好孩子啊!”
舒在央轻笑:“只不过做了他该做的事,何必大惊小怪。”
舒在央话一出赵致朝就扯了扯她的袖子。舒在央没理赵致朝,依旧自顾自地喝茶。
赵驰境默了一小会儿,底下的人将头低下大气不敢喘。赵驰境看着舒在央爆出一阵笑:“还是弟妹有魄力,襄临是随你啊!”
赵致朝擦擦汗,道:“大哥见笑了。”
赵驰境摆摆手,并不在意只是说:“弟妹若是空闲了多陪陪见未,她不喜出门,我担心她别闷出病来了。”
舒在央眸子一暗,手捏着茶杯不自觉多了几分力:“那是自然。”
赵驰境晨会散后,舒在央起身要去看舒见未却被赵致朝拉了回去:“你何必每次见大哥都得给他脸色看?”
“怎么?”舒在央扯回衣袖,“你怕得罪他?”
赵致朝气恼坐下:“大哥心思缜密,为人多疑,手段更是毒辣,你……你何必非得招惹他?”
“你怕他赵驰境,我舒在央可不怕!”
“你不怕?”赵致朝猛地起身站到舒在央跟前,“你别忘了,你妹妹舒见未还在他手上,你更别忘了舒家人是怎么对你们姐妹的?”
“你以为你惹怒了大哥谁还能保得了你姐妹二人?只不过又是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罢了!”
舒在央双眼似淬了毒,恶狠狠地盯着赵致朝。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赵致朝说的是对的。
舒家人将她姐妹二人当做攀附之物,命她二人嫁给赵剑派赵驰境和赵致朝二人。
那时见未已有心爱之人,二人谋划半载叛出舒家,不料舒家人竟如此无情无义,妄想废了她姐妹二人的武功将她们送到赵剑派。
不久后见未怀有身孕,舒家人和赵剑派步步紧逼,舒在央不得已只好自己先挡住追兵,最后被抓了回去。
见未再生下孩子后,因舒家人以舒在央为要挟,见未不得已回到了舒家。
舒在央忆起往事心头对赵剑派的恨又更深了几分。她带着恨意朝赵致朝吐出一个字:“滚!”
赵致朝盯着舒在央看了一会儿,眼中的暗潮波动,才一个垂眸,再见那双眸子时又是赵驰境跟前那个怯懦无能的赵致朝了。
他转身离去只剩一室静意。
半晌后,舒在央脱了力跌坐在凳子上。她只呆望着窗外那棵银杏红了眼。
赵驰境散了晨会后去了舒见未的小院,舒见未端坐在窗边看着塘里的游鱼。
“夫人,”赵驰境轻叫道,“可又吃了早点。”
舒见未看向他,眼如一汪静静的潭水,点了点头。
赵驰境满意地笑了笑,陪着舒见未看了会儿景,叮嘱侍女好好照顾舒见未便离开了。
一会儿后舒在央才来。赵驰境安排的人还在,舒在央和舒见未也说不了什么体己话。
舒在央轻轻地捋着舒见未的头发,舒见未忽然一把用力拽住舒在央的手,眼中分明是个剑如流水的软剑娘。
舒在央明白舒见未的意思,握住她的手,挨着她坐下。
“好妹妹,姐姐知道。你放心,一定都好好长大了啊!”
舒见未眼中溢出了泪,舒在央帮她拭掉,轻轻擦拭着她的手。当年那个在落花中将剑使得行云流水的姑娘如今成了一只笼中鸟。
手中上薄茧不再,只一双芊芊玉手,却好似铐上了枷锁。
赵驰境有时允许舒在央来看舒见未,但在赵剑派的控制之下,二人相聚时不多。
舒在央陪着舒见未去院子散了会儿步,临走时说道:“待襄临回来,我便让他来看看你。这孩子总爱瞎闯,这次居然又跑去了西南,派人送回来好些好玩意儿。晚些时候,我让人给你送几样。”
舒见未点点头,看着舒在央离去。
夜晚歇息时,舒在央派人送的玩意儿先是到了赵驰境那里,都是些上好的玉制成的小玩意。赵驰境盯了这玉箫和玉竹簪子许久,才挥手让人送到舒见未这来。
一盒子的小玩意,舒见未独独只看了那支玉箫和玉竹簪。舒见未像是知道了什么事,将盒子收好,照旧在侍女的提醒下灭灯睡了。
“她无任何异样?”
侍女垂着头:“启禀剑主,夫人并无任何异样。”
烛火随风摇曳,衬得赵驰境的影子形如鬼魅。那只鬼魅得意地叹了口气,说了句人话:“下去吧,好好照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