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兵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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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傻宝》
晚来风徐/文
如果顾宣德站在道义的一面，高高在上的指责唐离做事阴损，她只会遇强愈强，压根对他不屑一顾，也不会理睬他的态度。
可他如此宽容，且又全然不惧的把所有后续的罗烂都揽在自己身上，就没法不让唐离动容。
她终于有了点儿小儿女的羞赧，低头道：“这……也太拖累表哥了。”
“甜宝儿这话，真让表哥无地自容，若不是我现在这样，又岂会让你以身犯险？”
“不不不，表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因为我，表哥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了。”
顾宣德笑起来，道：“咱俩就别互相反省了。”
他正色道：“甜宝儿，不管怎么样，表哥希望你别沉浸在从前旧事中。可能我这话有些凉薄，但不可否认，姑母已逝，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还有，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对于坏人最大的报复，不只是让他们受到应得的惩罚，而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只有这样，才能让姑母得到最大的安慰。”
唐离不得不承认，顾宣德年纪不大，但确实老成，不只是做事风格，行事手段，虑事的心思，还有处世态度，这话，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可这也正说明，顾家经历了何样的腥风血雨，才会让他小小年纪就经受非同寻常的苦难，才会有这样淬炼的处世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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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离要回去了，顾大太太还要送。
唐离拦住她：“舅母刚搬来，什么东西都不齐备，再说宣德表哥还得舅母照料，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事等着舅母处理，我身边自有侍女，来回又都坐车，舅母不必忧心，还是我自己走。”
劝住顾大太太，唐离带人出了门，上了宋府马车。
只是人还没坐稳，一眼看到马车里的不素之客，吓得唐离好悬没摔下车去。
她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失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姜宴一手支额，半阖着眼，仿佛进入了休憩状态，似乎对于唐离进车的动静一无所知。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也不知道了在车里候了多长时间，听见唐离问，他这才睁眼，懒散的拢了拢白狐大氅，略有些嫌弃的道：“这马车又小又冷。”
唐离：“……”真难为这位身娇肉贵的王爷了。嫌弃你别来啊，谁请你坐了？
“还有，你在里面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一猜就知道没做好事。
唐离：“……”我让你等了？
姜宴看向唐离，继续没好声气的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说我为什么在这儿？”
“……”唐离傻傻的问了一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姜宴没搭理她，似乎觉得这问题太蠢了，不值当他答。
马车不够宽敞，可尊卑有别，唐离是必须要见礼的。
刚才还能说乍见之下吃惊，但回过神来的唐离就不得不伏身行礼。不知道唐宫和她究竟谁是螳螂谁是蝉，总之这位九王爷才是黄雀就对了。
没等她跪下去，姜宴懒散的腔调穿透耳膜：“起来吧，本王懒得伸手。”
唐离也是无语，弄不清这位尊贵的王爷是什么脑回事。她行跪拜之礼，和他懒得伸手有什么关系？
唐离做势便起，视线不自禁的落到他交握着焐在兔毛做的暖套上。
还真是金贵，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甚至从头发丝都透着身居高位的慵懒和高贵。
那种居高临下的鄙夷是无需做态的，而是天生的，他明明白白的传达着他的态度：他瞧不起她。
*
马车已经向前。
竹青和枫丹没有声息，唐离不确定她们两个是活是死。怪道她登车时还纳闷：两个跟车的小厮哪儿去了？
那车夫戴着顶宽檐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她还以为是天冷的缘故，如今想来，不过是早就换了人，不想惊动她罢了。
唐离讪笑一声，在姜宴对面坐下，道：“妾身愚笨，还请王爷明示。什么螳螂什么黄雀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宴凉凉的冷笑了几声，道：“你们想怎么处置唐宫，本王不关心，不过你手底下的人办事太粗疏，若非本王扫尾，这会儿唐家早派人过来了。”
“……”唐离咬了咬牙。知道瞒不住，可也没想到他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只能讪笑着咬了咬牙，道：“多谢王爷。”
不是请罪，而是感谢，这是想把他一并拉上贼船么？
姜宴笑了笑，不和唐离计较，只道：“想必你知道唐宫的来意？”
他知道的还真多，只怕知道的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详细。
唐离面容谨肃，道：“所知不详，他只说妾身……”她微微一顿，不由得抬眼瞥向姜宴。她想知道姜宴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姜宴的神色始终那么懒散，眼神也带着满满的漫不经心，那姿态十分的倨傲，就是“你爱说不说”的模样。
唐离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这男人年纪不大，可心智成熟，心计深远，绝非她可比。他这样的作派，绝不只是惺惺作态，用来迷惑人，而是当真对所有的事，或者不能这么说，是他对整件事的脉络有个清晰的了解。
她瞒是瞒不住的，装傻没意思，不如实话实说。
唐离垂眸，道：“……他说妾身怀璧其罪。”
姜宴“哦”了一声，对于唐离的识趣并不多满意，但也没有多失望，微微调整了下坐姿，问：“你可知道你怀的什么璧？”
这唐离真不知道。她诚恳的望向姜宴：“还请王爷赐教。”
姜宴轻呵了一声，竟然闲闲的讲起了故事：“四年前，顾兴安，哦，就是你舅舅，当初的镇国公，他们父子兄弟在乐陵关兵败身丧，险险让鞑靼进关。死伤军士和百姓的损伤不计其数……”
他瞥了唐离一眼。又是那种意味复杂的眼神：“多说无益，总之他罪责深重，按律当斩。”
可能这马车里太冷的缘故，唐离冷丁打了个冷颤。
姜宴凉凉的问：“你知道为什么陛下没将顾家上下斩尽杀绝，诛连九族吗？”
字字句句，都淬染着血腥。
唐离不由得蹙眉。
不管什么原因，外祖父和舅舅是带兵主帅，战败就是他们的责任。从当今陛下的角度来说，他对于镇国公父子战事失利震怒，从而下令滥杀顾家满门是完全做得出来的事。
所以她只能喏喏的道：“自然是陛下慈悲为怀，宽大为本……”
其实她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外祖父和舅舅几辈人守着乐陵关，不知道打了多少胜仗，就算不能功过相抵，再对江山社稷罪责深重，可他们不是已经拿性命去抵偿了吗？
顾家男人几乎都死绝了，剩下的都是老幼妇孺，当今皇帝还想怎么样？非得把顾家上下都押到菜市口斩了才能显示出他的雷霆手段？
姜宴笑出声，道：“你还真是巧言令色。”
唐离：“……”我倒是想骂娘，可我敢吗？那可是你的嫡亲皇兄，你就是他的奸细，我这头说了，转头你就告诉皇帝了，我不是找死吗？
姜宴敛了笑，盯着唐离道：“那是因为顾家军的兵符不见了。”
唐离一脸懵懂。
姜宴居然难得的好耐心，逐条向唐离解释：“顾家军，顾名思义，是以历代镇国公的名义建立起来的军队，他们前所未有的团结，也是兵士当中最悍勇的骁将，说他们以一挡十一点儿都不夸张。”
唐离懂了，顾家军可以说是镇国公的私勇，就算是皇帝陛下再垂涎，也没办法强取到手。
“他们只认顾家人，只认镇国公手上的兵符。”
唐离就不明白了，顾家人，这不还有啊，顾宣德已经长成，且身手不差，虽说他对父祖叔伯的战死不可能没有怨怼，可这是个家孝国忠的时代，只要陛下稍微做个秀，假装认个错，再施以顾家恩德，保证顾宣德会感激涕零的重新给皇帝卖命。
让顾宣德出面，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姜宴似笑非笑，就是在嘲笑唐离：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唐离不好再装傻：“王爷的意思是，这兵符，在妾身手上？”
不可能啊，四年前本尊才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她懂什么啊？顾家也好，顾氏也罢，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么一个小姑娘？
姜宴笑而不语。
唐离疑惑的道：“可是四年前，妾身还只是个懵懂的孩子，怎堪承此重任？王爷会不会是……”她不敢说他猜错了，只委婉的道：“也许，这兵符最终落在顾家人身上？”
姜宴毫不犹豫的道：“没有。”
他居然这么肯定。
“也许，在妾身母亲手上？”
“呵呵。”姜宴道：“你怕是不知，盯着这枚兵符的人大有人在，这其中也包括你的父亲。若是那枚兵符在你母亲身上，他会找不到？”
还真是有理有据，令人无可反驳。
姜宴不可能无的放矢，既然是皇帝想要的东西，可见他们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其中包括多少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就更不必说。
顾家就不用说了，成年男丁几乎全死在乐陵关，顾家则被抄个底朝天，恶意一点儿猜测，说不定连顾家的耗子窟窿都挖尽了。
至于顾氏，内有唐盛这个知根知底的枕边人，外有各路心怀叵测之人，说不定连她下葬的墓地都已经被人翻了不知多少遍。
可都遍寻不着，这兵符总不能凭空消失？
（修）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兵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