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悬崖深情 生死相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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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易的身躯随着坠落的冲击剧烈翻腾，扇中的细丝承重能力有限，仅仅在空中短暂地缓冲了他们的下坠之势，随后便承受不住，断裂开来。
失重感席卷而来，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冰冷的水雾扑面而来。江元易意识模糊间，只觉自己被宋云之牢牢揽入怀中，那一瞬间，水幕倾泻而下，将他们吞没。寒意包裹周身，呼吸被水流压制，但那双强有力的臂膀，却让他莫名生出一种安定之感。若此刻就此沉沦，似乎也并不坏。
——
不知过了多久，江元易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微微晃动的火光。洞穴内光影交错，篝火燃烧得很旺，带着柴火燃烧的微微焦香。宋云之正静静地坐在一旁，神色淡然，目光落在江元易身上。
洞穴不大，石壁上滴落着细小的水珠，火光映照下，旁边的树枝上晾晒着江元易被浸湿的衣物。
“醒了？”宋云之见他睁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温和。
“你没事吧？”江元易立刻坐起，目光紧紧锁在宋云之身上。瀑布前最后的记忆浮现脑海——宋云之替他挡下一箭，那鲜血渗透衣衫的画面仍清晰可见。
“无妨。”宋云之轻描淡写地答道，指了指一旁的小木盆，“这附近没什么吃的，只有一些野果。我摘了些桑椹，你先垫垫肚子。”
江元易看着那一小堆暗紫色的果实，心中一紧，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宋云之的动作。
“你要去哪？”
“出去探查地形。”宋云之理了理衣袍，轻声道，“信号弹可以用，但若白晓晓的人还在附近，反而会招来围攻。最好是我们自行走出绝命谷。”
江元易心底的不安仍未完全消散，但他没有再多问，目送宋云之的身影消失在洞口。
火光微微跳跃，映照着石壁斑驳的痕迹。江元易缓缓收回目光，回想起二人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无论何时，宋云之总是站在他身前，为他挡去一切风雨。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宋云之当真对他......江元易微微晃神，心头莫名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突然，一声极低的闷哼从洞外传来，虽极力压制，却仍透着几分痛楚。
江元易心头一震，猛地站起身，几乎是本能般朝洞口跑去。
——
洞外。
宋云之盘腿坐于地上，闭目凝神，额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得可怕。微微颤抖的指尖隐约透露着他此刻的痛苦，他的唇角渗出了一丝黑血，落在石地上。
江元易一眼便看出他在运功逼毒。
“宋云之！”江元易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探上他的脉搏。
脉息紊乱，气血翻涌，经脉之中的真气在胡乱冲撞。他体内的毒正在发作，而宋云之显然已经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整个人隐隐颤抖着。
江元易猛然意识到——
宋云之的箭伤，不是普通的箭伤。
他迅速转到宋云之后背，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的外袍，然而就在衣物揭开的瞬间，江元易瞳孔骤缩。
伤口已然腐烂，血肉呈现可怕的黑紫色，皮肉间隐隐透出一股腐臭气息。
“该死！”江元易怒骂出声，拳头狠狠握紧，“甘泉的鞭上竟然抹了腐骨散！”
他心中霎时涌上一股强烈的自责。
若不是宋云之替他挡了那一鞭，此刻躺在这里的人就该是他江元易。白日里他竟未曾察觉宋云之的伤势严重至此……
江元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迅速从随身行囊中取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宋云之的伤口处划开，让淤血与毒液流出。
血水顺着刀锋滴落，江元易动作迅速，不敢有丝毫迟疑。
随后，他将清洗干净的布料包裹住伤口，仔细包扎。
天色渐暗，乌云翻涌，空气中弥漫着湿意。
江元易扶起宋云之，费力地将他带回洞穴。
山洞内光线昏暗，江元易让宋云之倚靠在自己怀中，借由体温驱散那侵入骨髓的寒意。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二人身上，望着怀中紧皱眉头的宋云之，心绪复杂。
静谧的夜里，他轻声自语：“或许......在一起，也挺好。”
然而就在此刻，怀中的人微微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而沙哑——
“什么挺好？”
江元易猛地一僵。
“你醒了？”他下意识地问。
“嗯……”宋云之微微侧过头，靠近他的肩头，咳嗽了一声。
江元易垂眸，看着宋云之唇角依旧苍白，顿时忘了刚才的慌乱，语气带着责备：“你救了我两次，这毒，这箭，都该是我来受的……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要再拿那些账册的借口骗我，我不信！”
宋云之抬眸，目光深邃，半晌，他缓缓道：“错了。”
“……什么错了？”
“是三次。”宋云之勾了勾嘴角，语气微哑，“在马背上，我也救了你一次。元元，记性真差。”
江元易愣住。
“所以……为什么？”
宋云之缓缓收回视线，眸色微沉，声音低柔：“因为，我和你投缘。”
投缘？
江元易心头一震，半晌竟无言。
他愣愣地望着宋云之，忽然发现——
比起这个答案，他其实更害怕听到其他的答案。
夜色如墨，篝火跳跃，山洞内陷入一片寂静。
江元易睁眼时，洞外天光大亮。他的身体仍然疲惫，意识却逐渐清醒。昨日宋云之还躺在他的腿上，而此刻，他自己却靠在宋云之的肩膀上。
宋云之感受到肩头轻轻一蹭，微微一笑：“元元，昨天辛苦你照顾我了。”
江元易一瞬间有些局促，坐直了身子，尴尬地答道：“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理应照顾你。”
宋云之看他神色别扭，倒也不再调侃，只道：“我出去探查一下地形。”
江元易连忙拦住他：“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宋云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你的照顾让我恢复得很好。”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山洞。
约莫一个时辰后，宋云之带回了好消息：“西北边有个地势较高的缺口，依靠树木施展轻功，应能攀登出去。”
江元易听后心生希望，随宋云之来到他所说的地方。看着那几乎垂直的岩壁，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也太高了吧。”
“元元，你先上去，我……”宋云之欲言又止。
江元易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抓起他的手腕，轻轻一探，心下一沉：“你的内力……怎么使不上了？”
宋云之淡然一笑：“或许是毒尚未清除，也可能是箭伤影响，倒不至于完全丧失，只是暂时无法调动。”
江元易神情复杂地盯着他，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怒意。
“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为何总是不顾自身安危？你拼尽性命保护的……只是为个‘投缘’？”他强忍心绪，忽然俯身，拉开宋云之的衣襟。
宋云之一愣，尚未反应过来，江元易已经仔细察看起他的伤口。果然，毒素尚未完全清除，伤口依旧隐隐泛黑。
江元易深吸一口气，似下定决心般道：“我师父紫光真人曾传我百年功力，我无以回报，这功力便给你。”
他手指成剑，低声吟诵起传功心法。
宋云之心中大骇，连忙制止：“元元，传功是极危险之事，岂能如此草率？”
江元易不为所动，依旧闭目念诀。
宋云之无奈，只得用力抓住他的手腕，目光深沉：“你可知，传功之法极易反噬，一旦开始，便无法半途而废？你竟愿意将你师父的百年功力，甚至自己的内力，全数传于我？”
江元易轻轻颤了一下，似是犹豫，但随即坚定地点头：“嗯。”
宋云之喉头微紧，忽然心口一暖，仿佛有什么情绪涌上心头。
他蓦地收紧手臂，将江元易拉近，紧紧抱住。
江元易僵住了。
“元元，别怕。”宋云之低声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你不需要付出这些。少则三五年，多则十来年，我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在我身边，会看到的。”
江元易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复杂难言。
这一刻，夜色深沉，风过谷底。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缓缓环住了宋云之的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悬崖深情 生死相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