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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两百六十四一错到底未悔过 ...

  •   王见风倚靠在贵妃椅上,指尖捏着酒壶,醇香的十里栽让她酒意上头。左手拍着怀里一直在沉眠的灵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她不禁想起这一幕,格外眼熟。
      半晌,她总算想起来了,十七当年给自己看过的预言,最后一幕来临前,自己便是这般岁月静好的抱着孩子嗮太阳。
      她迟疑的顿了顿饮酒的动作,随机勾起嘴角,安静的饮着酒,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到来。
      宫外传来兵甲骑兵的马蹄声,白榆跑在那支军队之前,抵达白玉宫。
      “殿下!!”
      “殿下!!”
      白榆不同以往沉着冷静的姿态,这次是惊慌的往白玉宫的主殿奔来,他一个踉跄扑倒在自己的身前。
      “丞相......起兵谋反了!”
      王见风并未起身扶起他,而是一反常态的勾起嘴角。
      “终于来了。”
      看着她一脸冷静,似乎早就猜到了,白榆原本慌乱的心竟然沉稳了下来。
      一边是自己发誓要守一辈子的君,一边是自己的爱人,他知道自己该如何选,却也不免为另一个担心。
      王见风一脸淡定,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里三层,外三层,白玉宫已经被包得严严实实了。”
      她眉心微蹙,倒也没多大意外。
      “所以鬼族不仅是把朝廷中一半的大臣都换了里子,就连守城的将士也被换了?”
      白榆早已红了眼,他忍着泪,回道:“不……不是鬼族的人。”
      王见风摸着灵芝的手顿了顿,面上浮上一层疑惑。
      “怎么回事?”
      “江惊才把鬼族附身,或转世的人全杀了,淮北城里已经是一片血海。现在留在他身边的,都是老丞相活着的时候,自己养的死士。”
      她冷凝片刻,嘴角再次挂上笑。
      蒋雨舟怎么都也没算到,他都死了,还给自己一手捧上皇位的皇帝,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看来,江惊才和跟鬼族,不在一条心。”
      见她依旧冷静,白榆只能询问解决方法。
      “郡主殿下打算怎么办?”
      “他是汝的人,汝去了结吧。”
      “......”白榆被她的话惊住,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见脚下的人不回话,王见风嘴角再次挂上温柔的笑。
      “本宫想去沐个浴,一个时辰够时间给汝解决了吗?”
      白榆神情恍惚,王见风无奈的摇摇头。
      “白榆,汝若想战,便战,若不想战,不必勉强。吾的大限,早该到来。”
      “臣跟王爷承诺了要保护郡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无论殿下作何选择,臣,誓死相随!”
      夜风袭来,桂花带来阵阵清香,王见风放下自己的儿子,走到他身侧,抬手在他脊椎上轻轻一划。
      赐福。
      似乎感觉到这是什么,他抬起双手朝她庄重一拜,脑袋死死扣在地上。
      “他不忠,吾不义,无妨这一战。臣……一炷香内解决。”
      “好孩子。”王见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独自一人回了自己的寝殿。
      白榆打开白玉宫的大门,结界外,闯不进来的大军,挤满他的视线。
      看着为首那个人,他大声质问:“混账东西,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趁着陛下不在皇城,带兵围着白玉宫,不怕陛下归来怪罪吗?”
      江惊才嗔笑一声,不以为然的回道:“乱臣贼子?将军昔日对吾含情脉脉,今日喊吾乱臣贼子?呵!”
      白榆只是质问着他,并未拔刀:“江惊才!汝想做甚?”
      “什么是人间?神族下凡渡劫,感受人间七苦,生老病死爱恨贪,人间,是人族的炼狱。神将世界玩弄于鼓掌之间,而汝得到了这种力量也可以将世间,玩弄于鼓掌之间!
      “没有人会不释放自己的贪婪和欲望,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众生是棋子,而谁不想当那个支配者?”
      “白玉宫里这位能让人族成为支配者,白将军觉得,本丞相想要什么?”
      白榆难以置信,现在这个犯上作乱的人,竟然是昔日口口声声为君誓死保卫的男儿心,甚至还对君后出言不逊。
      仿佛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江惊才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世上的誓言无异于谎言,白将军不会当真了吧?”
      “呵...呵呵呵呵!!”白榆突然发出一阵痴傻的笑,紧接着怒吼着质问他:“吾在汝心里到底算什么?”
      江惊才原本温和的眼底,现在只有陌生人的冷漠了。
      “汝......不在。”
      白榆得到回应,本就红了的眼,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拔出自己的刀,对着马上的江惊才,他怒骂道:“不知道丞相大人有没有发现,自己以往的一表人才,现在像极了衣冠禽兽。”
      “昔日陛下怎未发现,出现就是条狼!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白眼狼!!”
      看着一直都以冷静自持的他,现在像个泼妇一样可怕的骂着自己,江惊才并未展露出失望和难受,而是翻身下马。
      他缓缓朝白榆走来,神色自若的靠近他的刀,将自己的脖子抵在他的刀尖上。
      “在这天灾面前,西部十六城的救治期间,本丞相大彻大悟。如果杀吾一人,能救天下,何乐而不为?换了陛下,他也会那么做,但他下不去手,那便由本丞相来执行!”
      他语重心长的道了一句:“阿榆,忠于信念,忠于自己,但不要为了忠诚而忠诚,就算是忠君,也要忠于自己的内心。”
      “汝也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对吗?只要杀了皇后,用她的血,换人族,永远的太平!不划算吗?”
      江惊才一字一句劝说着,白榆心中对他的失望,一点一点垒成了高耸入云的城楼。
      他咬紧下唇,红着眼骂道:“划算,当然划算。用娘娘,换人族鸡犬升天!这么划算的生意,又不会损失人族一毛一毫!当然划算!!”
      “王爷临走时,吾以性命担保,绝不让郡主有事!”白榆的刀已经架在江惊才的脖子上了,只要他一用力,锋刃即刻划破他的动脉,叫他到底抽搐。
      “吾也是,祖父去世时,吾也曾以性命担保不会让陛下有事!”
      白榆接受不了他变得越来越冷漠的语气,架在他脖子上的刀,用了几分力气。
      “别这样,阿榆。”
      “那汝要吾怎么样?”
      双双对峙,感受到脖子上的刺痛越来与重,江惊才也忍不下去了,二人彻底决裂。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软剑:“到底是她重要,还是天下的百姓重要?”
      刀与剑厮砍的铿锵声传来,白榆杀红了眼,却发现,似乎昔日和自己打不成平手的江惊才,身手好了不少。
      “这是一个道德问题,吾知道这样做是自私的,可为了一个人,就却要杀了几百万条性命。有时候责任大的人失去的也多,这是他的责任!!”
      刀剑相擦,火光撕裂,白榆一招一式都急速涌动,江惊才吃了方睛羽的鲛珠,早已从一个普通的人族,进步成了一个修士身法的人,他也不落下风的回击着。
      在白榆反应过来,及时撤回自己的身子时,心口却被他的长剑刺中。
      不顾心头被扎进的疼痛,他的手掌紧握着执剑人的手,身上的血滴低落在地上,绽开一滴一滴的红色花朵。
      白榆瞪着他的眼里,只剩下猩红的失望:“陛下若是见到,他曾经的膝下忠臣变成如今这般阴暗模样,可会叹,权利和欲望的力量有多诱人。”
      “人体是有极限的,人族无法进化的,强者可以修仙,但普通人族呢?何为该杀,何为不该?吾并不是为了什么皇位什么权利,吾只是想给人族,求一条活路。”
      他手握尖兵,语气无比平淡。
      “白浅浅那张倾国倾城又蛇蝎心肠的脸,在汝眼里就是这么一张无辜的脸!”
      白榆牛头不对马嘴,至今心里还念着他今日这样,都是白浅浅所害。
      江惊才无奈的想抽回自己手中的剑,却被白榆死死抓着。
      “别扯浅浅,这是吾自己的决定。”
      白榆垂下头,看着心口处的血,皮肉的刺痛远不如心中的疼。
      他性格不讨喜,甚至没想过,江惊才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甚至想过,这辈子就这样了,一辈子不成亲不要孩子。
      没想到,终于还是抱得美人归了,白浅浅也死了,现在没有人跟他抢了,到头来,却是梦一场。
      他重伤跪地,江惊才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刚好把他的发冠拨落。
      发丝滑落下来,原本一身戎装的他现在惨败倒地,他再也护不了郡主殿下了。
      他看着抵在胸前的剑身,忍不住感叹:“江家世代用刀,竟出了一个用剑的,还如此,厉害……”
      江惊才此刻,坚硬的内心有了一丝破裂。他苦笑:“若非陛下执意为了她,牺牲那么多百姓,吾也不会背信弃义。”
      “汝是背信弃义吗?汝是叛了陛下!叛了江家!叛了侯爵府!叛了整个云唐!丞相大人!!”
      他握着心口的刀,低声嘶喊:“只要吾活着,郡主,汝就碰不得!”
      江惊才的声音微颤:“妖物害人,汝也要护着吗?阿榆。”
      “殿下没害过人......那些百姓,不是殿下害死的......”
      白榆的眼中泛起泪光,他呼吸缓了好久,才喘了一口气,下一刻,他直起身子,那瞬间,江惊才觉得他跪得莫名笔直,一身正气,仿佛做错事的是自己。
      “西部百姓的事是白浅浅所为,淮北乃至国内今日被吸干血的人族都不是郡主做的,她害了什么?”
      江惊才沉默着,并未回话,白榆见他的反应,心中有些酸涩,他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随后,握住那只刀柄上的手,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那一瞬间,异物穿透身体的疼痛让他浑身发软。
      江惊才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不顾一切的求死。他抽出那柄软剑,白榆的双手随着身子的倒下而滑落在地,他躺在地上,嘴角的笑,只剩下悔恨,痛苦,还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怪只怪吾一颗真心,错付了。男子对男子动情,即是死罪。罢了罢了,都走到这一步了,就这样吧。
      请殿下原谅白榆,最后一刻,为自己而活。
      毕竟爱汝,吾一错到底,从未悔过。
      吾放手了。
      他的眼神空寂的如同一汪死水,缓缓没了呼吸。
      抱着他还有些温热的身体,江惊才红了眼,眼中没有焦距,半张的唇,半刻发不出一点声音。
      许久,他低低一笑,声音却喑哑难听:“阿榆是个勇士。”
      再抬头,他的脸上只剩下疯狂。
      “一个人换全国的命,很合理。”
      王见风沐浴更衣,穿戴整齐后,踱步到大殿,灵芝还在睡,似乎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吵到,她微微一笑,吻了吻睡眠中的小脸蛋,走出了白玉宫。
      白榆的尸体被他抱着送上了马车,马车里还有另一个人,双眼紧闭着,江惊才此刻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
      “白榆呢?”
      江惊才回过神,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他站直身子直视她。
      看着地上一片斑驳的血迹,她叹了一口气。
      “也是,汝出现在吾面前,说明,汝把他给解决了。”
      王见风好笑的低着眉:“如果两人相互喜欢,一出变故,必然是付出一切,也要保全对方。凭白榆的身手,汝根本打不过他,那臭小子放水了。”
      听到她这么说,江惊才的眼睫毛顿时颤了颤,如此细微的动作,却无人捕捉得到。
      “丞相可知,那日差点被问斩,白浅浅连滴眼泪都没掉,甚至什么都不做。可丞相一出事,白榆泪眼滂沱,跪在白玉宫外几天几夜向本宫求旨。”
      “他什么都不求,只求给汝一条活路。现在他死了,归根结底,汝是不爱,不然这么爱汝的人,汝也能杀?”
      江惊才被她的话恍惚了一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酸与悲伤,但没有忘记自己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哪怕代价是白榆死掉,他也在所不惜。
      “碍于世俗,他不能和汝在一起,不能向汝表明心意,他以另一种方式一直在陪伴着汝,虽然不是一眼定情,但日久生情的感情不比白浅浅差。”
      “爱不爱什么的重要吗?娘娘不也一样,根本就不爱陛下。”
      话音刚落,数十支箭自江惊才身后齐齐射出。
      王见风并没有躲开,身后的大门猛然被关,射过来的箭,一丝不落的落在了门前。
      其中一只插进了王见风的心口,伤口瞬间流出黑紫色的血液。
      她低头一看,冷笑的把箭从胸口拔了出来,掌心微微发力,那毒箭瞬间碎成了冰渣。
      “丞相以为,一根毒箭能伤本座?”
      她身上散出来的寒气,轻而易举就将脚下的所有毒箭淬成了冰沙。
      江惊才忍不住拍手叫好,阴阳怪气的说道:“看看,这眉,这眼,这不凡的气度,还有这妖力,可不比哪个男子差。”
      “娘娘是天上的神女,应当娇生惯养,被人好生伺候,这些年,陛下哪日不是将您供在神龛中,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娘娘对陛下可曾真的忠诚过?”
      江惊才竟然还记着她后宫里走出来的那个男人,王见风此刻却觉得好笑。
      一个试图造反的大臣,居然在指责她对自己的丈夫不够忠贞。
      “您是天上的神女,气势如虹,气度不凡,您如此尊贵强大,那能否求求您,复活吾江家军死去的三万亡灵?还有,西部死掉的几百万百姓?”
      “不可以。”
      她很直接的拒绝。先讽刺她,然后又来求人,这看起来横竖都不像是求人的样子,倒像是强迫。
      “娘娘可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女子。如此便别怪臣,以下犯上。”
      王见风扫视一眼这一圈的兵,根本没有在怕的。
      “汝身后这几千精兵,若要战,本座也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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