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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唐突 ...


  •   舅舅信中说,京中绣品确实大都一样,除却布料外无甚区别,是以这大小绣坊,都在想着法子推出新绣样。若有好的绣样,也愿意重金去买,越是针法特别、不易仿造的,越是值钱。

      怪不得师姐可以把那帕子卖了十二两,那帕子上双童戏鱼图中的鲤鱼,用的是锁绣加割绣的针法。不知落针的先后,以及如何转换针法,确实难以绣出同样的图来,且对绣娘绣功要求极高,只有尚锦坊这样的大铺子可以大量制作,其他的小铺子就算是看出其中针法,也会因成本而舍弃,那尚锦坊便可定高价卖给豪门贵女们,银钱自是少不得赚的。

      深思片刻,揽月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从绣篮子里找出前日刚做完的帕子,一并递给碧草让她送去。
      看来这开铺子的第一笔本银有着落了。

      待过了几日,收到了舅舅的回信。只要绣样保证质量,尚锦坊愿意以一幅三十两的价格购买揽月的绣样。揽月让舅舅余鸿伯近期在京中寻一处好铺子,要够大,再去城外寻一处院大、价钱低廉的宅院,两月后买下。

      余鸿伯收到揽月的信,一时拿不准这孩子要做什么,唯恐他吃了亏,便找人托碧草传话,可否在让揽月出侯府,在绸布铺子见面商议。
      揽月心知,自己此番动作确实动静不小,舅舅担忧也实属正常,便约了后日绸布铺子相见。

      次日从老侯爷夫人的宜梦院出来,揽月去了现在侯府的当家夫人的院子。

      定远侯夫人徐氏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胜在端庄大方,到底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女,礼节、管家这些自是从来挑不出错处的,再称职不过的管家大娘子了。

      定远侯夫人见揽月来了,忙迎上前,满面笑容:“我们月儿来啦,大伯母这里刚到的桂花松子冰碗,就你是个有口福的,快来尝尝!”

      揽月屈伸福了一礼,手语道:“谢过大伯母!”便顺着在厅堂左侧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小桌上女使送上来的松子珍珠冰碗,用了一口,顿觉浑身舒畅。

      桂花和松子被细细的研磨了,和藕粉混在一起,团成一个个圆润晶莹的‘小珍珠\',入口筋道甘甜,颇有趣味,那浅粉色的糖水是桃花酿制,上面飘着几瓣小小的花瓣,很是喜人,桃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尝上一口,丝丝凉意把五脏六腑都吹的舒爽了。

      徐氏笑道:“大伯母不曾诓你吧!这松子珍珠冰碗果真好吃的叫人想把舌头都吞了去!赶明儿我叫了春桃给你送些过去,叫你院里女使把这糖水细细的放在阴凉处,把珍珠圆子装在小坛子里。什么时候想用上一碗,把珍珠圆子放到沸水里煮开,捞出倒入糖水,去小厨房叫人送些冰来,这就成了!”

      揽月起身又向徐氏行了谢礼,徐氏挥着帕子道:“你平日身子不好,我也怕去你那扰了你,过些日子我那姑娘就从她外祖家回来了,我叫了她同你们一块儿习绣去。听宋娘子说,你的绣功是顶好的,等你这五妹妹回来了,你帮我看着她些,叫她好好习绣,将来去了夫家也有个拿得出手的活计。”

      揽月点头,徐氏又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碧草上前一小步屈身道:“回夫人,三姑娘想出府,去买些丝线、胭脂类的小玩应儿,顺道散散心,想请夫人允了姑娘出府半日。”

      徐氏又是标准的待客笑容:“我当什么事儿呢!出去转转也无妨,是该出去瞧瞧散散心,你总这么闷着于身子也无益,明日带了婆子女使便去吧,到门房叫上小厮拴上马车,若是有想买的,尽管差了人回来找我取银钱。”

      揽月又是起身谢礼。徐氏看该说的已说完,便道:“那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这还有些账目要看,就不虚留你了。”

      次日,差碧草去门房领了马车,揽月带上白色帷帽,出了侯府。主仆二人在街市上闲逛了几家铺子,便来到了舅舅余鸿伯的绸布铺子。

      一进门就有跑堂的来迎,屈身挥臂:“姑娘有请!咱家新进的布料,包管您满意!”

      揽月在铺子里走了一圈,随意指了一匹布,碧草道:“我们姑娘要这批布做衣裳,你们铺子可有量体娘子?”

      跑堂小二忙弯腰笑道:“有有有!姑娘请跟我来。”带着揽月碧草进了后屋。

      这后屋倒是宽敞,从前堂进来,便看到不少的量衣工具,展衣木架。角落有可供客人休息换衣的桌椅,揽月过去坐下,刚落座就见对着前堂入口的墙上,挂着的展布淅淅索索的动了起来。

      原来这展布后面有一处暗门,直通后院,刚才碧草说要量体娘子,嗓门颇大。在后院等候多时的余鸿伯一听,便知这是外甥女儿揽月来了!忙从这暗门来相见。

      揽月见舅舅前来起身福礼,余鸿伯示意他坐下,便直入主题:“月儿,你要这铺子和宅院有何用?还托我打听尚锦楼收购绣样的消息,你心中有何打算?”

      揽月手语,碧草看着开口道:“我们姑娘说,想拿了绣样到尚锦楼换银钱,每两日一幅,三月后便可凑足置办铺子和宅院的银钱。姑娘要开一间成衣铺子,城外的宅院找些手巧的绣女,签了身契,绣我们自家铺子的绣样,您这有现成的绸布铺子,用了您的绸布,加上我们姑娘的成衣铺子,不愁卖不出去。”

      余鸿伯沉思片刻,觉得此举可行,道出疑问:“可这绣样是谁来做?”

      这回不等揽月回答,碧草就先开口:“自是我家三姑娘了,我们姑娘的绣样那是顶好的,外面多少人拍马都比不上的!”

      余鸿伯惊讶道:“那上次送来的帕子,也是月儿你绣的?!”揽月微微颔首。

      “好!如此舅舅帮你操持这一番!果然是我余家之后,天生开铺子的种子!”

      见余鸿伯应下,揽月起身福礼,手语道:“时候不早了,不能耽搁太久,此时就劳烦舅舅了。”

      揽月重新拿起帷帽带好,和碧草出了后屋回到大堂,迎面见一男子走来,身形高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再看这面容,竟和帷帽下的面容有上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柳叶眼,温润如玉。

      想来这人就是舅舅家的长子,自己的大表哥余和志了。

      *******************************

      转眼已过半月,揽月每两日就可绣出新绣样送去给舅舅余鸿伯,已积攒了不少银钱,余鸿伯也四方走访看了不少的铺子宅院。

      这日,揽月刚做好一块绣样帕子,想差了碧草送去,却见碧草被内院负责洒扫的两个小女使架进来,碧草哭丧着个小脸,揽月走近手语询问:“这是怎么了?”

      小女使红莲笑道:“三姑娘,碧草姐姐见院子里的杏树结了果子,想爬上去尝个鲜呢!结果没站稳,从树上坠下来了,哈哈哈哈!”

      揽月看向碧草,头上还挂着几片叶子,脸上被树枝刮得细小红痕,衣裙上满是泥土,也有些忍俊不禁,这小妮子!揽月差了红莲去柜子里拿了伤药,让红莲和紫兰扶着碧草去住处上药了。

      “师妹?三姑娘?月儿?看师姐又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宋绫绣一路小跑进了揽月阁,院子里洒扫的婆子女使纷纷屈伸见礼。

      “看,百果铺的棠果子!快尝尝!”宋绫绣打开油纸包,拿出最大的一个棠果子塞到揽月嘴里。

      这棠果子是海棠果用沸水烫过一遍,再放到冰里,外面的果皮就可轻易扯下,留下通红完整的果肉来,再放进由糯米粉和白糖特配的糖霜粉中,在里面这么滚上一圈,通红的海棠果就穿上了雪白的外衣,如同小雪团一般惹人喜爱,是不少京中女子的喜爱小食。

      这棠果子实在太大,囫囵个塞到嘴里,一时间无法咬碎,倒是把腮帮子撑的鼓鼓的。宋绫绣看着揽月这副模样忍俊不禁,伸手放到揽月下颌处,示意他吐出来。
      揽月看着这芊芊玉指,倒忽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慌忙地伸手拿过桌上的帕子,把棠果子涂在了帕子上。

      揽月早已算好,为期三月每两日一幅,给尚锦坊送绣样帕子,便可攒足本银,碧草从树上掉下伤了腿,自己出府又多有不便,不若请师姐送去罢,师姐平日也最是爱出府游玩的,门房小厮都认得,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揽月在这侯府再无靠山,那也是正经的侯府贵女,每次出府都要报备,套了车才行。宋绫绣不过是习绣娘子带来的徒弟,是以来去更加自如。平日里,这性子跳脱的宋绫绣常出了侯府,去寻些小玩应儿小吃食的给揽月。

      本也不欲瞒着师姐,揽月便将心中打算全盘托出,连认了舅舅的事也一并说了。

      宋绫绣倒是比他还激动,伸手在他脸上揉了几把:“月儿!你好生厉害!我们月儿就是聪慧!你的事儿就是师姐的事儿,师姐帮你跑这一趟!不过~将来你发达了,别忘了师姐哈!”

      揽月扭头,不让宋绫绣继续揉搓他的脸。这已不是小时候了,宋绫绣更是已经及笄,一些亲密的触碰总让揽月觉得有些不适。但到底为何,他也说不上来。

      宋绫绣揽了帮师妹送绣样的活,便立即出了侯府前往绸布铺子。因着跳脱的性子,又太过急切,刚迈进铺子就迎面撞上一人,惯性使然宋绫绣被撞的向后仰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被对面这人一把扯住,这才堪堪站稳了。

      这人身形高大,宋绫绣又是个子娇小的女子,额头正撞在男子胸前衣襟上的玉扣,白嫩的额头上顿时一块淤红,疼的厉害。宋绫绣本就急着送绣样,又被撞得生疼,心中气闷正要开口责怪,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姑娘莫怪,是在下唐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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