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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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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到寨子入口附近苏清圆就同苏镜蔚苏镜煦两人分开了,她还记着自己要去父亲,可不能再玩儿了,不然晚上母亲一询问就露馅儿了。
一路上问了好几个小厮婆子都说未见过家主,苏清圆好生寻了大半个寨子,也又回到母亲那里问父亲是不是已经去过了,都没的结果,渐渐越走越偏,都转到了西山脚下,苏清圆甚至都想爬上西山看看父亲是不是和友人在山上亭子里作诗作画,不过上山之路雪堆得厚厚的,也没有行人走过的痕迹,待了一会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父亲究竟去哪儿了呢?到处都不见人影。”苏清圆疑惑着往寨子走,又回到母亲院里。
“母亲,我寻了许久了,连父亲的影儿也没见着,还给我累得手都抬不起来,都没劲儿抄书了,要不今日就不抄了吧?”苏清圆看林自啼又铺开一张宣纸准备和大哥苏镜煦一起作诗,看砚台里墨快用完了,便拿起墨块帮他们研磨新墨,还准备浑水摸鱼不抄书了。
“不成,记性没长呢就又准备不受罚了,你去寻你父亲是动脚走路又不是动手,手怎么就抬不起来了?老老实实把诗抄完咯,不然回临安不许你大哥带你出门。”林自啼撇了苏清圆一眼,看她这幅样子更下定决心要好好管教她。
“氤氤,你就别挣扎了,乖乖把书抄了,然后长点记性,下次可别再犯了,你看多大的人了,还整日里跟那两个小子胡闹。”苏镜煦提笔写下两行诗,也不忘教训苏清圆。
苏清圆在这里听两人唱双簧一样一人一句地念叨自己,这些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实在受不了这母女两个左右夹击,不等将墨磨出色就赶紧道:“母亲、哥哥说的是,我这就去抄书,告辞告辞。”
话音还没落下人就不见踪影了,只剩下林自啼和苏镜煦两人无奈对视一眼,林自啼看着苏清圆离开的方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好嘛,今日这罚是逃不掉的了,与其在母亲那里站着听训,辛苦磨墨也不讨好话,还不如回来舒舒服服的坐着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苏清圆在屋里东翻西找,找到一件柔软的皮子垫在书案边的座椅上,回来路上还叫婆子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新做的点心,让端一份过来,自己则在书案前慢悠悠地沏茶,就等点心送过来。
过了一会儿婆子推门进来,却两手空空。
“点心呢?取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盘也没见着?”
“姑娘,不是婆子我不尽心为您办事,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婆子见苏清圆发问,堆着一脸的笑回道。
“没有?怎会没有,我刚刚去厨房瞧过了,下午厨子们不是新做了许多吗?”苏清圆这下彻底疑惑了,那么多点心糕饼,怎么吃也不会一会儿就吃光了的。
“是夫人,夫人派苔青到厨房打了招呼,凡是姑娘和二公子三公子房里来要吃食,一律不给,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姑娘,您可别怪我。”婆子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就跟蚊子哼哼似的。
“行了,你去吧,既然是母亲吩咐的,我也不会为难你,倒是害得你白跑一趟,还耽误了事情吧?”苏清圆听了这话就知道这是没法子的事儿。
念着婆子是被自个儿耽误活计去拿点心的,从荷包里取出一小把银钱递到婆子跟前儿,看婆子犹犹豫豫地不敢伸手,开口道:“接着吧,这是应该的,辛苦你了,跑来跑去的,风雪这么大也不容易呢。”
婆子伸了手,接过赏钱连连道谢,这下笑的真情实意地走出去了。
“母亲真是,唉,这下只能安心抄书了。”没的折腾的苏清圆提起了笔,带上诚心悔过的姿态面对眼前的两本诗册,奋笔疾书的样子像极了昨夜祠堂里的两个小可怜。
第二日清晨,天色阴沉,破晓的阳光刺不破厚厚的雪云,屋内点起了烛火,苏清圆被苔青叫起来,一脸迷蒙的洗漱,你问起这么早干嘛?别问,问就是两本诗册还在书案上摆着呢。
昨夜雪一直在下,愈下愈大,到现在还没停,风起的也猛,苏清圆盖了好几层被褥,被子里捂着汤婆子,仍旧觉得不是很暖和,今日起来后身上还是发冷的厉害,自觉的让婆子熬了姜汤来喝,滚烫一碗姜汤喝下去倒是好了很多,只不过身上一暖,困意倒是上来了。
“苔青姐姐,你去父亲母亲那里问问我那两个哥哥今日还要扫雪吗?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苏清圆一边抄诗一边对边上收捡衣物的苔青说道。
苔青笑着应下,出去时还在想,姑娘受了两天罚倒是懂事了很多,平日里只跟着两个哥哥胡闹,如今也会关心人了。
见苔青已经出了院门儿,苏清圆打了个哈欠,颠颠儿跑到榻上胡乱盖了两下被子,一下就睡过去了,没过一会儿,苏清圆正和周公下棋下的难解难分,忽的被子被扯掉,一下给惊醒了,伸着小手迷迷瞪瞪在床榻上乱寻,寻了好几下也没找到被子,倒是摸到一只手,往上摸摸还带着玉镯。
等等!这不是母亲这手吗?苏清圆立刻如被泼了冰水,蹭的一下立起来,睁眼一瞧,果真是母亲,披风都没脱,就这么坐在床榻边静静看着她呢,再不清醒的人这时候也全然醒过来了。
“母,母亲,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说您今日去跟寨子里的管事有事儿商量吗?”苏清圆说话都磕磕巴巴,显然是被惊的狠了。
“方才苔青找我说,今日姑娘可长进许多,知道关心自家兄弟了,抄书也格外认真仔细,端正坐了一早上都没挪位。现下看来,还真是长进许多!真是我和你父亲平日里宠坏了你,没得这么娇气,才抄几个字就困了要睡了,好嘛,一支开苔青,回到床榻上倒头就睡,我看你不是真关心自家兄弟,而是关心自己今日能做几个美梦出来!”
见苏清圆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说话,林自啼心里那股火气更盛了:“自己犯了错我不说你,是当你心里明白,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既被罚了就该知道约束着自己,一再钻空子不想受罚,就是拎不清了,你这诗也别抄了,左右抄不出什么用处。”别的话苏清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就啥也没听进去,唯独这一句,苏清圆听的真真的。
苏清圆心下一喜,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偷偷抬眼见林自啼顺了顺气又开口,声音柔了许多:“以前纵是我们做父母兄弟的不对了,一味骄纵着你,叫你如今犯下大错还不知悔改,我是你母亲,犯下的也是头一等的罪过,是母亲没教好你。”说到最后苏母的声音兼职柔成一滩水了,苏清圆越来越不安。
“母亲,我错了母亲,您不是没教好我,是我从不听母亲管教……”苏清圆话没说完,林自啼抬手拂过她的脸颊:“咱们家的孩子,可以任性一些,可以恣意玩耍、潇洒快活,可以活的任由自己心意,但是!唯独是!不能知错不悔,你不肯安心认下这罚,几次三番找借口开溜偷懒,一部分是你孩童天性使然,一大部分是你没有悔过之心。”
苔青见主母同苏清圆还有许多话要说,必然少不了隐秘的家私事,轻悄悄转身出了里屋沏茶去了,也示意婆子们都出来,不要在屋里看姑娘受训。
“你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错了,而且下回还会再犯,来日恐会闯下大祸,我自是知道你性子的,你不必在心里辩些什么。”苏清圆正腹诽自己机灵着不会闯祸的,林自啼一看就知道她脑袋里想的是哪些话。
“如今你还小,不过是同孩子们玩闹,犯了错自家罚一罚就算了,不过你终归是要一日日长大的,未来会结交的不会只是父亲母亲好友的子弟。”苔青的茶沏好了,林自啼只喝了一口。
“在临安,皇亲贵胄遍地,人人的权势都是大于我们家的,母亲的娘家不过是一些只会读书教书的酸儒书生,当不得什么事的,你父家虽在徽州势大,但毕竟是在外地,本家又无在朝中为官的,几个本家小子都还未科考,未来能不能走上仕途都难说,若是你和兄弟在临安闯了大祸,那就是咱们全家去保都无用。”林自啼说到这儿忍不住叹息了,一大家子若是朝中无人可依,只能算是寒门,再富贵也不顶用,不在京都还好,若是在京都,就是势弱了……
那日苏清圆听了母亲说好多话,最后午膳快开了,父亲使人来唤,林自啼才停下对苏清圆的教诲,苏清圆只觉得自己是头重脚轻走出院子的,脑袋里被塞了好多话,但到最后也只记住了两点,自己的罚没了,未来,未来自己也不能任性惹事了,例如携着兄弟们放火烧身这种事情是再不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