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有你》一岁栀

14、14

　　今天午夜一过，就是真正的除夕夜了。她揉揉困倦的双眼，盯着客厅的钟终于转到了23点。还有一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她拍拍又要再次陷入沉睡的眼皮，起身喝了杯凉水。
　　凉水入喉，凉意瞬间蔓延到胃，瞌睡也醒了几分。
　　爸妈还在客厅里看春晚，她想了想，还是出去转转。不能睡着，她要第一时间把东西送给祁穆。
　　“妈，我在门口走走，等下回来。”
　　宁晓夏得到应允后，围了一条纯白暖乎乎的围巾出了门。
　　一出门口，果然寒气逼人。她把手揣到兜里，走到过道的窗口，从这里的视线看过去，房子里都亮着暖暖的光，大家都在等除夕吧！
　　下了楼，她跺跺脚又搓搓手，瞌睡是没有了，但是好冷。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隐隐生出几分期待，祁穆的礼物是什么呢！
　　走到一楼的花坛处，蹲着那里静静地发呆。细嫩无暇的小手托腮抿嘴笑，眼睛亮闪闪地带着几分憧憬的模样，想着以后考上昌陵的幻想，完全没注意远处的祁穆。
　　他安静地走上前去，看到的就是少女一脸惬意笑着的脸。
　　“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宁晓夏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得立马跳起来，看到他不禁红了脸，还好天很黑，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除夕......要守岁啊！”，她支支吾吾地破损的一句话总算是连了起来，说完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在面前的人。
　　哪里是因为守岁，只是她想当第一个跟他说新年快乐和送上礼物的人。
　　“不是为了守礼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清冽的泉水，带着柔和的笑。
　　“才不是......"宁晓夏小声嘟囔着。
　　辩解的样子声音如蚊子般，反倒坐实了她的想法。
　　这大概就是有口不能言，简直比哑巴还难受。
　　祁穆像牵小孩儿般，握住比他手瘦小太多，白里透着红的手腕。“走吧，给你礼物，站外面冷。”他说的话实在太温柔，她像中了魅惑的盅，心甘情愿迈着步子跟他走。
　　宁晓夏低着头，耳尖渐渐烫起来，在这个如此冷的冬夜。
　　祁叔叔跟祁阿姨招呼着晓夏坐到沙发中间来，围坐一团在有暖气的室内，没多久她的手就暖和起来了。祁穆笑笑从卧室里拿东西出来。一个很厚的笔记本和一个礼盒装的东西，笔记本看上去有些老旧了，却没有褶皱的痕迹，想来主人也是一个细心的人。白色方正的礼盒粉红色蝴蝶结的带子系在上面。
　　祁穆递给她，在众人的目光接下来，宁晓夏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抿嘴不好意思的笑。
　　“晓夏，哥哥把他高中3年的笔记给你了。”祁妈妈边说边笑。“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
　　宁晓夏没有迟疑的说：“昌陵。”随即又难为情的低头。“我努力，一定考上。”
　　“阿姨叔叔相信你的。”祁妈妈宝贝似的搂着宁晓夏，摸摸她的头以示鼓励。
　　祁穆坐在一旁，始终眉目温和的看着。
　　她翻开一页，祁穆的字如破土的竹苍劲有力，笔墨横姿。一看就是学霸的字迹。有些不易懂的地方他还重新又做了一遍备注，洋洋洒洒地翻下来，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功夫。
　　“谢谢哥哥。”她扬起脸，甜甜的道谢。
　　是真的感谢，她不会辜负这番心意。
　　嘿嘿，不到午夜，祁穆的惊喜就给她了！
　　此刻，春晚的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外面的广场响起了人群彻天的“新年快乐”，大家互道祝福。
　　新的一年真的来了。
　　“叔叔阿姨新年快乐。”宁晓夏作揖的样可爱极了。“哥哥也新年快乐。”
　　祁叔叔祁阿姨像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红包，金闪闪的锡纸印着万事如意。递给晓夏又再给了祁穆。
　　祁穆笑笑没接，“我的也给晓夏吧。”
　　“不不不......"宁晓夏是真的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哪能占两份红包。
　　祁妈妈不由分说塞到她兜里，“你哥哥呢，成年了，以后他的份都给你。”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的时候，祁穆在一旁去开门去了。
　　“阿姨，新年快乐。”
　　听到声音的宁晓夏，过去心虚地喊了声“妈，新年快乐。”只是声音特没有底气。
　　刚刚说出去转转，结果这一转年都过了，还让老妈自己找上来。
　　宁妈妈看样子并没有生气，“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在上面。”说完也拿出红包递给他俩。
　　宁妈妈仿佛预料到祁穆会拒绝，祁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话，红包强硬地塞到他怀里。
　　“收着收着，晓夏有的也要给你。”宁妈妈故作生气。
　　“那就谢谢阿姨了。”祁穆也不再推脱，却偷偷把这份红包也塞到她的兜里。
　　她怔愣住，这一晚上的红包都给她了，要是被她妈知道了肯定要批评她。
　　父母寒暄拜年时，她古灵精怪的偏头示意祁穆出门，祁穆跟在她后面。
　　“你的礼物跟我下去拿。”宁晓夏摁了电梯，一脸得意。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礼物，但那种心情却是无法言喻的。
　　身在咫尺的人在身后温柔地笑笑。
　　“等我一下。”宁晓夏说完，跑到房间里很快拿出来，一个有质感黑长的盒子递给祁穆，拿在手里没什么重量。
　　她神秘兮兮地开口：“猜猜是什么？”
　　“领带吧。”祁穆一眼看穿。
　　宁晓夏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他猜到了，有些惊喜又有些嗔怪：“你居然猜到了。”
　　“那不如你也猜猜我送你的是什么？”
　　“围巾？”宁晓夏试探性地开口。
　　祁穆摇摇头。
　　“衣服或者裙子？”宁晓夏觉得这么有少女心的包装一定是。
　　祁穆笑着点头，“我们晓夏也很聪明啊。”
　　这一声夸赞倒是让她不好意思了。
　　“打开看看。”祁穆眼神落在她脸上。
　　她小心翼翼拆开包装，一套连衣裙白绒绒的，搭着一件白色外套，领口处的绒毛软乎乎，摸上去轻柔顺滑，袖口左右缝制了一对对称的扣子，并无太多点缀却异常好看。她拿在身前，对着镜子害羞地看了看，衣裙修长又显得暖和。
　　祁穆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情不自禁也扬起嘴角。
　　*
　　第二天一早，她想着明早一定穿着这身去见他，这一夜，宁晓夏睡着眉眼，看着都是极开心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祁穆就看见她一袭白裙，不施粉黛欢喜地朝他跑来。
　　少女脸上绯红，亮晶晶的眼眸里似乎永远隐藏着笑意，唇红齿白的模样和及肩的长发，加上衣裙的修饰倒是有一种仙姿佚貌。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在不自知中比小时候出落的更加美丽。
　　祁穆不吝夸奖地说：“真好看。”
　　宁晓夏害羞地低着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喜欢的人面前，脸上未消下去的婴儿肥，总是会有小小的自卑。
　　看着眼前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心里暗暗地想，等她再瘦点儿，长高一点儿，她打扮一下应该配得上他吧。
　　这么一想，低着的头慢慢又抬了起来。
　　“祁穆。”宁晓夏狡黠地一笑
　　“嗯。”祁穆看她。
　　她简直是窝里横，总是在没人的时候直呼其名。
　　好在，祁穆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脸色如常。
　　宁晓夏自顾自地走到一边，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领带吗？”
　　祁穆摇头说：“为什么？”。
　　“庆祝你已经成年了，领带也算是一个标志性的礼物。不过......好像送错了，你也没什么机会戴着，跟你送我的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她懊恼的皱眉。
　　“是不是作业太少，想东想西的。”他安抚地摸摸少女的头。“我很喜欢。”
　　她赫然一笑。
　　大年初一，两家人一起吃得饭，其乐融融的气氛充满了每个角落。她喜欢平淡却发着光的日子，尤其是他也在。
　　吃完饭，她拉着祁穆在楼下消食，一路走走停停，偶遇到几只熟悉的流浪猫，猫显然也认出了他们，齐刷刷地都聚到面前来。
　　祁穆拿了吃得过来，一群小家伙不慌不忙，傲娇地吃了起来。
　　这里的猫虽然都是流浪的，但却并不怕人，身形也都是胖乎乎的一团。它们在这里安逸地繁衍着一代又一代，吃饱了就晒太阳，热了躲在阴影处，冷了有搭建的窝，比起圈养的宠物猫它们好像更加幸福。
　　饱了的猫四处而散，剩下一两只闭着眼舒服地蹭蹭宁晓夏，绕着她的腿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想被摸摸。
　　宁晓夏轻柔的触碰它们，抚平小家伙身上柔软的毛。
　　阳光渐渐从云层中出来，金灿灿暖色的光照着怀宜，雪开始慢慢地消融。
　　少女的笑跟冬日的阳光一样治愈。
　　远处有个直奔此处而来的小男生，看到宁晓夏蹲在那里撸猫，惊喜地快步加速。
　　宁晓夏专心逗猫并无察觉，祁穆眼神很好，隔老远就看到那男生是朝这里来。
　　褚师阳一身墨绿色的卫衣和裤子，打扮的倒是附和高中生的年纪。浓眉青春的样子显得稚气。
　　他走近了才发现那个高瘦的人影是祁穆，有些惊讶地喊了声：“学长。”
　　褚师阳对祁穆的记忆不光是在宁晓夏每晚等他一起走，还因为他的学霸属性，曾经被老师安排给高一的他们监督了一节自习，再就是因为出众的外貌被女生视作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祁穆轻轻颔首，并未有太多表情。宁晓夏抬头看到褚师阳，飞快地看了一眼祁穆。
　　说不清这种感觉，有些心虚怕被他误会。
　　可是他神色如常，宁晓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褚师阳站在她面前说：“晓夏，祝你新年快乐。”
　　宁晓夏有些不想理这个人，想拉着祁穆赶紧回家，教养却不允许她这样做。略有些尴尬点了点头。自己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她家在哪儿，他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统共也没见过几次，关系也不熟。褚师阳自来熟的性格让她心里充满了防御。
　　“你怎么来了？“
　　“我问唐茵茵的。”褚世阳蹲下来看着他脚下的猫咪。“它们好可爱啊。”
　　霎时，凑近的距离让宁晓夏撸猫的手停顿了一下，她动作迟缓，僵硬地站起来。
　　褚世阳也觉得此时的气氛冷场到了极点，宁晓夏不说话，而旁边的祁穆早就站一边去了，像是特意为他们让出空间。
　　倒是猫一点儿都不认生，谁摸摸它们，就舒服的“喵喵......”叫。
　　“我反正......就是跟你说声新年快乐，既然祝福送到，那咱就开学见。”褚师阳站起来，拍拍蹭在裤腿上的猫毛。
　　宁晓夏“嗯”了一声，也没有打算送他出去的意思。
　　褚世阳见宁晓夏对他如此冷淡，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远处的祁穆。刚才他隔老远的就看到宁晓夏对他笑得很开心，本来还以为她对谁都是这样淡淡的。
　　恋兄癖？
　　想到这里，他看他们俩的眼神更古怪了。
　　宁晓夏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心想开学也不要见了吧。
　　祁穆自始至终背对他们，并未接收到褚师阳怪异的眼神。
　　褚世阳很自觉的走了，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宁晓夏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被这莫名其妙的一通祝福，宁晓夏也没心思逗猫玩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两步作三步缓慢朝祁穆移动。
　　祁穆似有感觉的转过身。“怎么了？”
　　“没事。”她站到祁穆面前，低头不敢看他。
　　“放心，我不会跟你爸妈说的。”祁穆只是笑笑。“不过......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对吗？”
　　宁晓夏：？？？
　　他居然以为自己是怕被告发早恋的事情。算了，就这样吧，解释下去恐怕自己隐藏的那点儿小心思就被发现了。
　　“那回家吧。”宁晓夏含糊不明的转移话题。
　　“好。”祁穆的目光有一瞬间黯淡，隐藏在眼里的情绪转瞬即逝，看不出破绽。
　　*
　　后面几天，她没能见到祁穆。
　　祁穆跟着祁阿姨他们去怀宜镇上，拜年看亲人去了，她有时盯着窗外的呼呼大风想告诉他多穿点，有时作业写着写着就变成了他的名字。他迟迟去了一个星期才回，回来的时候被风“蹂 躏”得风尘仆仆，可是他摸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掌却还是温热的，笑起来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回来没多久，祁穆就返校了。
　　走的那天，她又跑着去送他。走在如流水般的人潮里，她有些恍惚。明明回来才是昨天的事情，怎么今天就走了呢？
　　没事的，很快又会再见的。她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