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有你》一岁栀

13、13

　　其实那天，唐茵茵把沈飞删了后，沈飞看着屏幕失神很久，他未发出的话随着聊天界面一起消失。
　　后来几天，他总是像能精确定位般，找到唐茵茵晃动的身影，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古灵精怪，爱笑爱跟人打闹。他有些后悔前几天那么对她了。
　　尤其是他看到唐茵茵跟其他的男生也能那么谈笑风生，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找人干架。
　　下课后他堵了那个人，眼神不善地警告他。“离唐茵茵远点，听到没？”
　　那人惊恐地点头。
　　沈飞也没想到那人这么不惊吓，看来唐茵茵选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啊，有些轻蔑地笑了笑，放那人走了。
　　再后来，那男生确实再见到唐茵茵都是跟见了狼一样绕着走，唐茵茵不明所以但也没放在心上。
　　沈飞犹豫地看着手机里那串熟悉的号码，看了好久，还是鼓着勇气把唐茵茵加了回来。
　　唐茵茵设置的不用验证，看到消息愣了一下，她认出来了，这是沈飞那个大混蛋的头像，随即又气呼呼地准备删掉。
　　“和解可以吗？我给你道歉。”沈飞错愕地看着，刚发出不到一秒就又不存在的会话。
　　这次，他也不怂了，重新添加后，马上发了句，“别删。”
　　唐茵茵回复的很快，“干嘛？”
　　“对不起“三个字打了删，删了打，最终还是发了出去。
　　见没有回复，他不死心地又发了一句：“原谅我可以吗？”
　　“不原谅。”
　　然后......就又被删掉了。
　　沈飞发誓，这辈子没在一个女生面前如此低头过，结果还被无视了。
　　大晚上，直接打车到唐茵茵家楼下。
　　拨了电话过去，唐茵茵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喂？”
　　“是我。”沈飞的声音一出，唐茵茵反映过来就想挂掉。
　　“别挂......我在你楼下，咱们出来说可以吗？”沈飞急着说：“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直等着。”
　　唐茵茵那个时候明明不想理他的，结果还是于心不忍，大晚上让他在外面干冻着，利索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隔老远地就看到那个清瘦的身影在树下影影绰绰，丝丝缕缕的凉风吹来的时候，她看到那个大男孩在抖腿。
　　“怎么不多穿点儿？”唐茵茵走上前去，搓搓自己的手。
　　沈飞笑笑说，“着急来见你。”
　　说完，觉得唐茵茵穿得也不多，把身上的外套不由分说往她身上套，衣服宽松，有他独特气息的味道，是清冽的薄荷香。
　　他说：“谢谢你来见我。”
　　唐茵茵心开始软了，有些动容。“你要说什么？”
　　沈飞支支吾吾半天，“那个.......你不要喜欢别人可以吗？”这样子的对话，倒是不禁让人怀疑谁是女孩子了，骄傲不羁的大男孩何时这样过。
　　夜下的树叶随晚风晃晃悠悠，天上看不到一点点儿星星，整个世界黑暗地好像只剩他们俩。
　　“我......没喜欢别人啊。”唐茵茵不解地看着他。
　　“我见你老是跟一个男生走得很近。”沈飞委屈地像个小媳妇儿模样一样。
　　“然后呢？”唐茵茵问：“这段时间，他见我就跑，你搞得事？”
　　沈飞正对着她，双手落在唐茵茵的肩上，眼神无比认真地说：“我一看见你跟他在一起，我就生气，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唐茵茵“噗”地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因为这个？”
　　“是。”
　　“我让他帮我代打王者，付了钱的，结果你这倒好，他刚帮我打到星耀，后面见我就跑。”唐茵茵斜睨他，“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沈飞神色有一瞬尴尬，很快又转瞬如常，“我不要钱，我帮你打。”
　　“行吧。”唐茵茵装作无奈地答应。
　　沈飞又接着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就知道，这大混蛋没这么好心！
　　“做我女朋友吧，给你免费打一辈子。”沈飞的眼睛在黑夜里也异常明亮深邃，说得格外认真，“这个交易很划算的。”
　　唐茵茵懵懂地点了点头。
　　沈飞替她把外套扣上，手指骨节分明却泛着冷意，明明那么黑的晚上，唐茵茵却清楚得看清了他每一帧表情。她就像傻掉一般，呆呆愣愣望着眼前的人。
　　“快回去吧，外面冷。”沈飞扣好衣服后，伸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脸。
　　唐茵茵脸色绯红，小心翼翼的说：“衣服还是你自己穿着吧，很冷的。”说完就准备伸手解掉。
　　沈飞握住她的手，阻止着说：“乖。”
　　那天她傻傻愣愣地回去了，身后的那个男孩，在风中固执地要她先进门再走，就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夜晚里，她好像拥有了一个皮囊不错的男朋友。
　　后来，她就一五一十跟宁晓夏说了来龙去脉。
　　“你们可真好，真羡慕你们。”宁晓夏由衷地为她开心。
　　“晓夏，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们还是同一天生日。”唐茵茵抑制不住开心，在床上满地打滚儿，现在她打心底开始认为沈飞就是她的命中注定。
　　时间，就在不咸不淡，没什么波澜的日子里过去了一大半，祁穆回来了。
　　那天，宁晓夏起得很早，自告奋勇要去车站接祁穆。
　　她见到祁穆时，他身穿黑白两色，修长的身材在人海中依旧很亮眼，好像跟几个月前变得有一点点不一样了。头发稍微短了些，也更瘦了些，额前的碎发随风飘逸，可那张脸还是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就静静地站在出道口，婴儿肥在她脸上还未完全褪去，小脸即使没有经过装扮过，依旧是可爱的模样，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她看着祁穆离自己越越一分，她嘴角咧起来的弧度就更深一分。
　　“等多久了？”祁穆走近，弯腰摸了摸宁晓夏的头发。
　　她仰起脸，笑嘻嘻地说：“没多久。”学着老成的大人模样看着他，“小穆，好像又长高了啊！”
　　祁穆被她这副模样逗笑，配合的说：“是，我们晓夏好像还是不长个子啊。”
　　宁晓夏佯装生气地拍掉他的手，“哼，天塌了有你们高个子顶着，城市里有雾霾的话，比较遭殃的也是你，我才不稀罕呢。”
　　祁穆就一个行李箱，拖着毫不费力，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宁晓夏的手腕。顺着春节乌压压一片汹涌的人群，他牵着她走了出来。“这样啊，那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就.......算了吧。”表情看起来很是为难。
　　宁晓夏立马认错，“我收回我的话，小穆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仙风道骨还仪表堂堂。”她发誓，她已用上了毕生所学夸人的成语。
　　“你这样......我很伤心啊，就只是为了要礼物。”祁穆逗她。
　　宁晓夏认真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不骗你。”
　　“好，那除夕那天来拿礼物。”祁穆领着她上了车。
　　宁晓夏在车上忍不住想了个奇葩的问题。要是祁穆年纪再大二十岁，她再矮二十公分，看着应该像真正的父女。
　　家里的饭菜早已准备好，就等着两个小辈儿回来了。
　　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对联，焕然一新。有认识的叔叔婶婶刚从外面买来年货，笑着同他们打招呼：“小穆，回来了啊，晓夏可又要天天跟在你身后了啊。”
　　虽然是玩笑话，宁晓夏听着还是涨红了脸。她都高一了，大人们讲话还是不给她留面子。
　　祁穆笑着回应：“嗯，回来了叔叔。”然后低头看一看宁晓夏：“没事儿，喜欢她跟着。”
　　宁晓夏低着头，散开的长发刚好遮住她的脸，也庆幸他没窥见自己勾起的嘴角。
　　两家父母和他们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大家举起酒杯，宁晓夏和祁穆喝的橙汁，倒不是不让祁穆喝酒，只是祁穆一向不抽烟不喝酒自律的很。
　　宁晓夏掩嘴偷笑，不过等她长大，她倒是想尝尝酒的滋味。
　　祁妈妈又再次举杯对着宁晓夏说；“祝我们晓夏学业进步，考上理想的大学。”
　　桌上的氛围融洽和谐。这是自国庆后一别，她最开心的日子。
　　冬天的晚上黑得早，夜幕笼罩住整个城市时，开始零零星星飘起了花絮般的初雪。
　　“根据气象台预计，怀宜的初雪会持续一整夜......”电视里播报着今日初雪的最新情况。
　　怀宜的冬天基本是不落雪的，宁晓夏惊喜地打开窗户，将手伸出窗外，雪花落在手心里的瞬间化为一滴水。慢慢地，雪越下越大，街景路边覆上一层淡淡接近透明的白色。
　　“妈，我出去找哥哥去看雪。”说完，欢喜地出门了。
　　“早点儿回来，外面冷。”宁妈妈收拾着置办的年货，朝门口已经跑不见的人影喊着。
　　她一路小跑，脚下的步子轻盈欢快，敲开了祁穆家的门。
　　门开时，入眼的便是祁穆近在咫尺的脸。
　　“邀请你看雪，我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宁晓夏调皮的笑着说。
　　“是不是有点儿敷衍了？”祁穆表情看起来很是受伤。
　　宁晓夏忙说：“那……这个不算礼物，我的也除夕给你。”
　　祁穆嘴角有些绷不住笑，心想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好骗。
　　“去天台。”宁晓夏说完，祁穆会意。
　　这算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小时候，宁晓夏考试没考好，被爸妈骂又或是跟好朋友闹别扭，她都会独自一人上来。后来，不知怎地，她告诉了祁穆这个秘密基地。祁穆承诺为她保密，现在她长大了，几乎也很快遗忘这个地方了。
　　真是难为那个时候的祁穆了，虽年少却终是比她大四岁的，为了保护当时的小女孩的一颗脆弱的心，他硬生生地也装出一副烦心事的样子，两个人互相“诉苦”。想想，一个小学二年级的跟一个马上升初的孩子两人互诉衷肠多滑稽！
　　天台上静静地,是个看初雪的好地方。
　　上面也不知何时就搭了个休息用的棚顶，刚好两把椅子。
　　从这里俯瞰下去，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的车流依旧是川流不息。周边的商圈灯火辉煌，有一瞬间还以为今天是除夕呢。
　　雪开始飘得大块，似鹅毛一般。也不再是刚落下就化成水的样子，漫天飞舞，越堆越厚。要不了多久，整个怀宜就会变成银装素裹的模样。
　　宁晓夏有些惊喜，在怀宜长大的她，几乎是第一次见这般大的雪，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亮闪闪看着眼前的光景。
　　她往手心里呵气，小脸也被冻得通红。“怀宜下雪的样子好美！”说出的话飘着一股热气溶解在空气里！
　　祁穆站在她身后，虽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想象到她的开心。
　　她一头靓丽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跟这雪景倒十分契合。
　　“下雪不是更冷？”祁穆目光柔和地看着漫天白雪，他记得一到冬天她是极度怕冷的，甚至穿再多手脚也是冰凉的。
　　宁晓夏回过头来，眸里的亮光似明灯，笑嘻嘻地说:“可是好看啊～我都几乎没怎么见过雪。”
　　那一晚，她明媚的笑和带着动听的声音，在祁穆倒映的眸里挥之不去。这场初雪，从当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明。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宁晓夏小心翼翼拿出一条墨黑色的领带，这是她前阵子亲自跟唐茵茵去店里挑的，她从拿回来的时候就保存的很好，生怕有一丝褶皱影响戴着的人美观。
　　她嘴角掩不住眼里的笑意，看了又看，很是满意。
　　她又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上去找祁穆，旁敲侧击想知道祁穆送她的是什么。可奈何祁穆嘴巴紧得很，一点儿风声都不肯透露，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委屈的扁扁嘴，“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先告诉你的礼物是什么？”
　　可看着祁穆一点儿都没有想知道的表情，她挫败地低下头来。没由来的惆怅难过起来。
　　祁穆哄她，“礼物也是惊喜，提前知道，惊喜也就不存在了！”眼里带着暖暖似阳间三月的春风安慰她。突然也没那么难过了，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傻傻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