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紫袍客

20、金钱交易

　　苏尹吃光了他健康的早点，像个姑娘一样的饮食也许无法提供他坚韧的身体所需要的能量，但是他总是在制造着不可能，教授如约而至，他看见了‘在橱窗里做模特儿’的学生，“苏，我姗姗来迟。”

　　“刚刚好，我刚开始想念，你就出现，一分钟都不浪费。”苏尹的目光追随着走进来的教授耐心的说，“你是说我们这里要开脑瘫儿康复中心？感谢财富聚集在了这里。”

　　“嗯哼，不但是听说，已经开始运作，北堂家的少爷设计了一所房子，看上去很健康，和他平时的作品不太一致，他甘愿奉献出来，而且他捐助两条海豚，这也是好兆头。”

　　“海豚？为什么？海豚好像对孤独症的患者才有疗效。”

　　教授有些吃惊的看着苏尹，“做你的教授真是个挑战，得什么都知道，这所研究中心好像也针对孤独症，北堂家的少爷说，他刚刚才开始关注这一类人群，他愿意做点儿事情。“教授要了一杯啤酒。

　　“这样...这种为所欲为看起来很不错，那我要做点什么，我想迪迪应该有个好机会，我能去看看那个地方吗？”

　　教授咽着啤酒表示‘那有什么问题’，“听说那个阔少爷在你家捣乱，你没有用枪给他一下子吗？”

　　苏尹笑了，心里不舒服，脸上也表现了出来，“是个很难对付的人，我缺乏与人相处的能力，我有些累了。”

　　教授伸手托住苏尹的下巴，用心的看了看他，“我给你一样好东西，你看看。”说着，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苏尹，苏尹接过来看了几页，马上就合上了， “我以为你是因为不会理财才放手了你的事业。”

　　教授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有些抱歉，“尖锐的家伙，你指什么？”眨眨眼睛，贴过来做个了鬼脸，低声说：“不要把我的前科说成是事业，你知道要洗干净我废掉了整个儿红海的水。”

　　苏尹弹了一下那份文件：“所以说，我该由衷的表示感谢，这份文件——是商业机密，即使你会‘黑衣人’的两下子，在文件柜里也不会对这个感兴趣，这是‘驼城’的经营秘密。”

　　教授终于明白了，一口喝干了啤酒：“你看，你咄咄逼人，好吧，是有人帮我拿到的，我看不懂数字，可是不妨碍我爱你的本性，成交吗？这可不算坏事。”

　　“我用什么来报答你？”

　　“一个吻怎么样？”

　　苏尹挑了挑眉毛凑过嘴唇，教授摆着手：“不不不，你总是这样考验我的意志，满街的摄像头，总有心怀不轨的人，会把我们推到风口浪尖。”

　　苏尹无声的笑了，拍了拍桌子，“谢谢你的UFO档案，我会认真的看，你呢？会陪我逛公园吗？”

　　“不，苏，我要去做个巡回的演讲，听上去怎么样？我要用分离来考验我们之间的感情。”

　　苏尹过来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一路顺风，等你回来你就知道我的感情是多么忠贞了。”尹仕深情的眨了一下眼睛：“记住，我爱你，比你想象中要爱的多。”说完了，两个人就告别，苏尹结账，掌柜的站在吧台后面，撑着下巴，做出一副风流潇洒的样子来：“有人替你买单，可爱吗？”

　　苏尹愣住了：“那我要知道是谁。”

　　老板耸了耸肩，“你太紧张了，勤俭持家什么时候都是美德，这没什么，有个人为了一个吻，情愿花光所有的钱，请大家吃饭，天底下总有为爱疯狂的人。”

　　苏尹看看教授：“幸运无处不在。”

　　教授和苏尹一同走到了大街上，教授把苏尹送到了车门处，手里忽然变幻了一下，有一道火光，苏尹‘喔’了一声，火焰消失以后，教授的手里变出一朵玫瑰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苏尹才想起马上就是自己的生日了，用力的冲过来抱住教授，把教授冲的跌在发动机盖上，两个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告别了教授，苏尹独自开着车，想去海岸线走走，本来是要同教授聊聊关于穆特的事情，可是，没有时间了，早晨的时候要带着穆特去看看葵山的美景，苏尹相信他的心像菲儿河一样透彻的，他一定能够体会曼陀罗人的心理，能够体会曼陀罗人的坚守，可是，让自己搞砸了，真是不能沟通的吗？

　　苏尹把车开到了‘榕树大道’，这里可以眺望到远处的海，海边的礁石上常常会有贝壳，这个时候那里的人很少，苏尹把车停好了，脱下鞋子，慢慢的走到海滩上，海滩的凉意让苏尹觉得很清醒，挽起裤腿，那份资料拿在手里，走到了一只倒扣的小船的地方，坐在下面，吹着海风，慢慢的翻开那份资料，苏尹曾经通过边缘的分析来考证过驼城的资金运行情况，模拟了一下他们的收支状态，苏尹怀疑过驼城的危机，可是，没有证据支持自己的想法，现在的这份详尽的资料让苏尹一切怀疑都落地，正如自己所料，驼城不过是一只马上就要瘦死的骆驼，这只骆驼苟延残喘的支撑着，只是现实的风沙和沙漠的朔风不同，沙漠中死去骆驼的下一步是变成一个标本，而现实中的这头骆驼则会变成一个乞丐，甚至更糟糕一点儿，这样看来，曼陀罗真是一座带着特殊气味的空中绿洲，苏尹点点头，这算是意外还是算必然？眉头皱了起来，垂着头，看来搏命一击，谁都不会放松的。

　　苏尹一筹莫展，一直在这里坐着，伸手抚摸自己脖子上的三片羽毛，这样美丽东西，甚至没有重量，却是一座宝藏的入口，付爷爷在濒死的时候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自己的手，挣出最后的声音：“苏尹，我没有相信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替我守住他们！留给迪迪！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夫人则躺在洒满花瓣的大床上，她一直的吐血，可是拒绝治疗，她说治疗只能加快她的死亡，她整日让苏尹陪着，相对于夫人，苏尹受到的煎熬简直要超出数十倍，如果一个人能完全的体察另一个人的心，那不是值得高兴的事，那是个悲剧，苏尹知道夫人受着怎样的煎熬，在最后的一刻，她虽然觉醒，但是仍旧怀着侥幸，她不肯死去，是因为她幻想着穆约翰也许会为了什么放下身段，过来求她办什么事，可是她错了，穆约翰就算怎么样都不曾像付小书低过头，付小书是个影子，依靠着光和实体活了那么久，现在一切都消失了，她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临走的时候，付小书温柔的抓着苏尹的手，她已经完全的糊涂了，她的样子可以说是恐怖的，眼睛突出来，脸色白的像铅粉，她大口的喘息，呜呜的哭泣，苏尹只能喷上穆约翰常用的一种香水儿，抓着付小书的手，一个女人为之活命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只是感情，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付小书用尽最后的力气揽住她情人的脖颈，亲吻他的在嘴唇，她重新变得美丽，在美丽中死去，苏尹扮演了这个角色，谁也不能评判这个的对错，即使苏尹自己也不能。

　　最后，苏尹记得当时自己按照中国人的规矩跪在大床前，心里重复：只有我！只有我！我要守住它们！留给迪迪！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海浪排山倒海的起来，美丽的像眼泪似的海水也有这样的时候，风灌进苏尹的领子里，冷的浑身起了栗，搂住肩膀，远远的把目光放出去，谁说的，海的那边是天堂，那么夫人，爷爷，父亲，主教，他们都在那里的吗？远远的，是不是也能看见？苏尹知道那不是真的，真的和假的其实没有区别，美丽的神话永远都不会伤害人，它们是无辜的，只是想让人充满了希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尹觉得足够的冷，这样的冷让苏尹知道自己是热的，这种热让苏尹清醒，知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自己是真实的，可以发散热量贡献给他人，慢慢的站起来，回家去吧，对着车上的倒车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笑容，却愣住了，后座上放着一张画儿上面搁着感冒药，还有一瓶未开封的水，是谁？

　　苏尹一下子就从车里出去，一切都没什么不对，对着整个儿车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听到手机的声音，苏尹拉开车门，心里隐约的能感觉出些什么，接起电话，是那个声音：“记得我吗？我的小冒险家，我们的冒险之旅刚刚开始，我不希望你生病，没有仔细看看我的画儿吗？”

　　苏尹愤怒的拿起那张画儿，竟然是自己，自己坐在小船底下的样子，苏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也从来不知道素描的表现力是这样的，表现那种和谐共生不只需要技巧还需要胸怀，苏尹觉得很恼火，他的胸怀正好和自己的猜忌是相对的：“你是谁？你的玩笑可一点也不新奇，我告诉你我不喜欢，除非你出来我们见见，也许我们会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

　　“恩，我觉得你说的对，而且我很高兴你能表达你的意愿，小晏，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你的意愿？记得约定，我不会伤害你，而且，要好好的吃药。”

　　电话挂掉了，苏尹无法回拨，我的意愿？苏尹靠在车上，那重要吗？手里拿着这张画儿，在旁边的垃圾箱跟前烧掉了那份文件，这是不安全的，回到车上的时候，苏尹再次看了看那药瓶儿，他也许是对的，自己的确感到不太对劲儿有些发热，苏尹不相信那里头是毒药，不知道为什么不相信，也不相信那是大麻或者□□，按照说明上的指示，撕掉塑料的封条，按下盖子拧开，每次吃一颗，就这样。

　　把车开出去，要回家去，苏尹这几天没有参与农活，不是逃避，因为想给穆特留下一个空间，让他和家里的人好好的相处，让家里的人对他信任，放心，和谐的相处，而劳动和自然会让这一切看上去好一点，苏尹你做的对吗？你做的对吗？

　　苏尹不能给自己答案，也不能去询问答案，是不是该好好的和穆特谈谈，可是，到底该说什么呢？他们中间隔着一个观念和一个宝藏，这让人利欲熏心，不是针对穆特，苏尹从一开始就相信他，这是苏尹的赌注。

　　终于到家，那所美丽的房子，和它的名字不同，没有曼陀罗，那是一个苦涩的梦。

　　家里的样子永远是那样平静的，在夕阳的绚丽下让人平静，迪迪先看见苏尹的车，大声的呼喊，迪迪过分高兴的时候就不会说出什么像样的话，因为像样的话需要大脑考虑，迪迪不太会考虑，所以，他的高兴一切都来自本能。

　　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苏尹的车，雷克老爹拄着手杖，露出喜悦的笑容：“欢迎我们的天使回家！”

　　穆特几乎赶紧就他停住了手里的活儿，挺起身子眺望，是苏尹那老旧的福特车，穆特已经一天都没见到他了，心里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穆特没有什么牵挂的经验，只是觉得应该见到他。

　　苏尹把车开进来，kisa谨慎的爬到一棵橡树上，只爬了大概有两米高，这是它的极限，这就强过box，box只会没有意义的乱跑，它似乎对苏尹的归来也很高兴。

　　佳楠扔掉了烟头，大声的喊：“嘿，小子，你逃避了劳动，这可不是好兆头，那是上流社会的下流胚才会有的坏习气。”

　　苏尹快速的下车，用手明确的一指佳楠：“嘿！姑娘，管好你的情绪！”说着攻击佳楠的脖颈，佳楠右手格开苏尹的手，左手扫向苏尹的胸腹，那小马驹儿一样有力的腿狠踢速苏尹的脚踝，苏尹大叫着：“喔，喔！”一边站立不稳向一边倒去，穆特想都没想就冲过来，搂住苏尹：“嘿！小心点儿，像个婴儿一样脆弱。”

　　穆特抱住了苏尹，苏尹笑着站好，嘴里发出赞叹：“啧啧，这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对吗？虽然相对于晚餐热身这有点让人沮丧。”

　　男人们收拾着农具，大声的笑着：“干得不错，曼陀罗的老姑娘！”佳楠啐了一口：“男权主义者，我没有踢中他，他假装！”

　　迪迪冲过来一下子就扑到了苏尹的怀里，苏尹再次跌到穆特的怀里，迪迪一下子抱住了两个哥哥：“你去干什么？我和哥哥种了花生！”

　　苏尹看了看穆特，笑着说：“真美味。”说着亲吻了一下迪迪的额头，拉着他的手，迈步向大屋去，香奶奶立在门口，迎接苏尹，温情的说：“猜猜我做了什么？”

　　“优美的女士，我不想让您失望，可是，您包了饺子。”说着，苏尹把手温柔的理了一下老奶奶脸旁边的一丝头发，上面沾着一些面粉，香奶奶像个小女孩一般闭上眼睛，嘴里发出情人般的呢喃：“哦，我的宝贝，这是迷人的举动。”

　　苏尹哈哈大笑，拉着迪迪一路进了屋子：“好啦，用侧厅的长桌子吧，我们一起吃饭！”

　　男人们都收拾好了东西，发出很大的声响进到屋子里，大声的说话：“苏，今天有什么见闻吗？”

　　苏尹正上楼去换衣服：“比如说一个红头发的美女，是的，整个镇子都是。”

　　待他再次下来的时候，穆特也换了衣服，正同男人们大声的说笑话，苏尹略略的在楼梯上停留了一下，香奶奶正端着醋拌的白菜心儿过来，轻声的说：“孩子，你也许是对的，他不像穆先生那样，他和男人们相处的很愉快，这是你要的开始吗？”

　　美娜和佩玲正往上端饺子，她们也聚在苏尹的周围：“你不会放弃我们，是不是？”

　　苏尹笑着没回答，快步的走到了侧厅，男人们快乐的同他打招呼，那是家庭的，温暖的，热烈的，喜气洋洋的气氛，穆特深受启发，家庭在这里是个具象的，可以听到摸到的词汇。

　　福宝和穆特争论灌溉的方式，苏尹笑着看了看，融合，那是融合，这是任何事情走向一体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