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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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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想好怎么办了是吗?”
下午四点多的小学门口,绝对是周边人流量最多的地方,连出租车司机看了都得绕路走,要是误入就是比平时要多十几分钟的等待。
面对家长们,学校自然是有准备措施的,各年级段分时间按区域出来,朝涤和彭思雨挽着手出来时,就看见在等候区等待的岳大山。
他没有像其他父母那样,专心地盯着校门的方向,辨认哪个是自己的孩子反而朝周围东张西望着仿佛在人群里面找寻什么。
或许是母女间的心有灵犀,透过无数人群在对角线的位置,在一张张陌生的脸里朝涤看到了妈妈的脸,与此同时王秀梅也看见了在等候区的岳大山。
朝着妈妈轻轻摇头之后,朝涤没有再往那边看去,她将下滑的书包往上掂了掂朝着岳大山的方向走去。
现在还没有证据,岳大山没到丧心病狂的那一步,在外人面前向来也都是老实可靠的形象,就算离婚了岳宝也很有可能判给父亲这一边,必须要有一个完美的办法,可以让法院判定离婚的同时,将岳宝也判给妈妈。
当朝涤坐上岳大山的电瓶车后座,看着周围人潮涌动,车辆川流不息时,岳宝突然在脑海里发出疑问。
经过这一天的时间,朝涤也发现自己在心里回话对方也一样能听见的,于是她回答:“嗯,有了简单的想法。”
“什么办法呀?”岳宝的疑惑天真又可爱,她毕竟还只是孩子,虽然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可是今天一天也足以让她稍微缓过来了。
朝涤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反问道:“岳宝你现在能感觉到痛吗?”
岳宝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然后开口:“感觉不到的,今天姐姐体育课跑步我也没感觉到累,我现在只是能看见姐姐看到的东西。”
“今天回家爸爸就会开始打我了,妈妈给我留了电话手表,还有旧手机都可以用来拍视频的。”今天搜索的东西岳宝虽然没有看懂很多,但是最简单的要有证据她还是明白了的。
所以她好像也知道了姐姐打算做什么,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这是岳宝能听到的,可是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她又有点想哭了:“姐姐被打会很痛的,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朝涤很想说有的,可是是没有的,在外人眼里口碑一直不错的父亲,大部分时候都选择隐忍的妈妈,她从生完孩子后时间都扑在女儿身上,虽然后来岳宝长大了一些,王秀梅有了空也出去找了工作,但为了方便接送孩子她选择的是餐馆的临时工。
没有稳定的工作收入,没有家暴的证据,甚至没有家人的支持。
“不要哭宝宝,你忘记了吗,我是来拯救你的,所以我也不会痛的。”明明是一样的声音,由朝涤发出来的时候,就是稳重且让人安心的。
“真,真的吗?”
“嗯,真的。”
任由着晚风吹过,朝涤闭着眼,脸上毫无表情。
2019年11月07日下午。
老旧的手机被藏在沙发的角落,前面还用枕头掩盖了一些,电话手表的也有录像功能,可是朝涤怕内存不够,就先放在茶几上,到时候拍重点伤口就行。
昨天岳大山只是用筷子抽打了岳宝的手,当她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露出无法控制的害怕时,朝涤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兴奋与满足。
他是享受这种被人害怕的感觉的,因为生活里被人无视看低,所以更需要在比自己弱小的人面前主张自己的权威。
岳宝害怕地问道:“姐姐你真的不痛吗?要不我们也跑吧,只要跑离这个城市就行了对吗?”
朝涤深知没有那么简单,她想要解释的瞬间,门已经被突然推开了,于是她只是在心里安抚:“真的不痛的,接下来我都是我演出来的不要害怕,你忘记了吗,我们要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带着妈妈离开这里。”
朝涤采取的方法再简单不过,第一步留取证据。
坐着矮板凳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小小身影,在看到语文作业后愣神了一会,然后才从书包里拿出一只只有一小截的铅笔。
小孩子用笔比不上大人熟练,要让字不超出被规划好的格子里,小女孩明显用了很大的劲。
于是作文本上我的爸爸那四个字像是被刻上去一样。
只是还没等她写接下来的内容时,男人就已经拎着放在门边的扫把来到岳宝的背后。
“啪!”实心的木棍,被用力往下抽的时候划过沉闷的空气带来呼啸风声,然后落到岳宝的身体上又变成闷声。
朝涤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哭泣,但是现在她利用了小孩子的优势,尖利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房间,紧接而来的就是如骤雨一般急促的哭声。
简单来说就是熊孩子最经常实用的那种哭法,岳大山在听到后不仅没感觉厌烦反而打心底生出愉悦。
岳宝从小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看人眼色她是再懂不过的,很少苦恼很少拒绝乖巧好像就是她的代名词,在岳大山看来岳宝比起像自己,实际上更像是另一个王秀梅。
他满足于与王秀梅对上视线时,对方眼神闪躲和眼里的胆怯,自满着永远一个可以随意发泄且毫无抵抗能力的战利品,当然他也有厌倦对方一成不变的眼泪的时候,现在岳宝的哭声就是新的完全不一样的满足。
“爸爸不要打我,啊——爸爸好痛,呜呜呜呜不要!”
朝涤耳边响起了两声哭泣,一个声音来源于自己,尖利凄惨听到的人能瞬间同情其中含有的害怕和恐惧,另一个声音则是来自脑海里的小岳宝,她的哭泣声是轻轻的,不仔细听甚至无法发觉。
了
盖了十几年的老小区,除了房租便宜点其他都是缺点,没有电梯没有隔音,温思思在这里住了两年之后完全摸清了各种情况。
晚上6点是楼上小孩练小提琴的时间,练了两年到现在还是锯木头的声音,没有天赋就不要强求了好吧。
隔壁楼3楼小孩写作业通常要写到八点,时不时会传来孩子妈妈的“4+6你会,那16+14就不会了吗?”听完这个,她除了满满对母亲这个角色的敬佩,剩下的就是对婚姻的恐惧了。
但是今天很显然有一个黑马出现了,岳宝的哭声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温思思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伴随着哭声越来越凄厉,她在排除过小区里大部分孩子之后,有些坐立不安了。
不会是家暴吧?
刚刚在网络上转发的关于家暴的微博,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她发现发出哭声的正好是她楼上。
好巧不巧的是温思思是认识楼上的母女俩的,就在前几天一起搭乘下楼的电梯时,她在和朋友吐槽网络上那件非常离谱的家暴案件。
“你说那个她怎么想的,被家暴了还不离婚,美名其曰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家庭,孩子在这种家庭里长大才会变得不健康吧,而且那个男的现在打老婆,以后万一打孩子了呢,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反抗。”
“我看看她和那个男的离婚都五六次了,每次都因为家暴打官司离婚,然后那个男的哄几句她又复合结婚,到底图什么啊我真的搞不明白了。”
“难不成是为了提高一下日益走低的结婚率?”
随口吐槽后,她也没将自己的话放心上,自然也没有注意旁边女人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耷拉下去,脸色也煞白。
在到达一楼电梯门被打开时,女人神色严肃抓着小孩的手也一紧追上去问道:“家暴可以打官司离婚吗?那小孩会归谁呢?”
温思思愣了一下,她只是偶然看到了关于家暴的案件,也没有仔细的去了解过,于是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打官司离婚肯定可以的啊,至于孩子应该会判给被家暴的人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诶,可能要取证什么的……”
那天的事情对于温思思来说就是一个日常的小插曲,直到今天发生了这件事后,她才又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