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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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霎时变得极为剑拔弩张，严子舟解开缠在手腕上的布条，已经摆出了要拔骨剑的架势，黑十二双手握紧大刀刀柄，面色不善。
作为导火索本身的李给，则是自觉地离这两人几步远，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黑十八率先动手，刀刃自上而下斜劈而来。严子舟正面迎上，格住她来势汹汹的一击。
两名鬼差就在这所满是妖的客栈门口，你来我往上蹿下跳地对起招来。严子舟一贯不伤女人，哪怕黑十八只算个女鬼。但黑十八在他这么多剑下，半点上风都讨不到一击不成，越打越疲力，于是撤了刀劲退后两步。
就在严子舟以为她要收手时，正准备把骨剑塞回手臂里，却见寒芒一闪，黑十八的目标却换成了李给。
黑十八身量轻盈，衣袂翻飞，毫不掩盖浑身的杀意。李给本在低头，看地上的石块，突然劲风突面。他一抬眼，微一侧身，捉住黑十八的手腕。
黑□□惊，没想到这么个病秧子，反应如此之快。她当即将大刀一抛，换手接住，反手又一刀横劈。
李给松了手，严子舟抛来的骨剑旋即而至，裹着劲风擦过刀锋，将它打偏了一寸。黑十二被这一剑震得虎口一麻，刀“当啷”落地。
里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子率先站起身，拍掌叫好。
黑十八附身要去捡，却不想刀面被严子舟踩住。严子舟先是看了看李给，把骨剑召回手中，才把剑尖指向黑十二：“你还想打？”
黑十二恨恨看了严子舟一眼，站直身子，却是也从腕处抽出了与严子舟那根相差无二的骨剑。她仗着自己灵活的，错过严子舟袭来的剑，向着酒馆里冲去。
黑十八眯眼：“什么东西都敢骑到我头上！我先杀了你再说别的！”
酒馆里顿时惊叫四起，黑十八跑了两三步，纵身跃上长桌。严子舟和李给随着她也冲进酒馆。
就在这时，两根破木头棍子破空而出。一根打偏她那杀人不眨眼的刀缝，另一根则直直插进她的脖颈，将她钉飞在房梁上。
严子舟将李给护在身后，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木棍，要不是其上还摇摇欲坠地挂着招魂铃，他还真看不出那是两根毛快掉光的哭丧棒。
他从哭丧棒飞来处瞧，果然看见两个熟悉的一黑一白的身影。
白十二坐在房梁之上，还保持着掷出哭丧棒的动作，白衣无风自动。黑十二则已经纵身一跃，跳了下来，脚步不稳，平地上前后乱晃几下才找回平衡。就是这样，他还是举起手中令牌：“无常司办案！”
四周静默片刻，刚刚那个与黑十八吵架的女子只是冷静地擦去额头上几滴冷汗，喝了口酒压压惊。但其余食客却是有长翅膀的，有变爪子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孽障！不知道总司怎么想的，居然放你来凡间了！”白十二抬手召回哭丧棒，黑十八无力地从高处掉了下来，脖子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黑窟窿，正往外涔涔流着黑血。她艰难地转了转眼珠，向上看：“妈的，十二…你们两个来凑什么热闹……”
白十二用袖子擦去哭丧棒上血迹，不留意间又薅下来两根毛。她毫不在意地一抬手，从腕处穿出一条青色铁链，将杵着刀要站起来的黑十八缠了个严严实实：“我凑什么热闹轮得着你来管？你来入职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打断多少鬼的腿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说教我？”
黑十八闷哼一声，又摔回在地上。白十二顺势一收铁链，潇洒落地，将她一路拖了过来，身上又被磕多了几道血口子。
严子舟开口了：“白十二，你轻点拽。”
李给抬头看了他一眼。
又听严子舟说：“做这么一身皮囊不便宜，你们总司看到，看她不打断你的腿。”
黑十八就是受了那样的屈辱，都死死咬着牙关，听到严子舟这句话，一口血吐了出来。
黑十二从刚进门，就任劳任怨地负责安抚满厅乱窜的各位妖魔鬼怪——之前人模狗样的客人们都现了原形，有一只母鸡还缩到了最顶上的房梁，黑十二愣是没能把她拽下来。
“我们真不是坏人，这是无常司批下来的通碟……这位夫人，您先下来，您是鸡大仙，不是黄大仙！那位公子，您别乱跑，哎！那边是窗！”
黑十二这那反复跑，忙得热火朝天，白十二则咬着牙俯身与黑十八对视：“你瞪我也没用，我早晚要让总司抽你一顿，给你这身皮可不是让你勾引男人的，知道了吗？”
黑十八“呸”一声，想往白十二脸上吐口血，被她躲开了。
黑十八浑身上下惨得不行，还硬是梗着一口气：“黑白十二，你们两个小心别落在我手上……啊！”
白十二懒得听她啰嗦，扯住她的头发把黑十八拽起来，就往一边的门框上磕，直叫她眼冒金星，没撞几下就彻底闭了嘴，晕过去了。
黑十二瞧见这一幕，急得团团转：“你快来搭把手，和她纠缠什么呢！”
李给颇有闲心地说：“你们地府的人，打架真有特色。”
严子舟谦虚地一摸鼻子：“过奖。其实平日里更有特色，在这施展不开罢了。”
李给：“没在夸你。”他率先跨过门槛，不理会一地鸡毛，径直往楼上走去。
他一个人向上走，都爬了一半的楼梯，突然回头，神色极其复杂地看了还杵在原地的严子舟一眼。后者全然不自知，小跑两步跟了上去：“怎么了？走不动了？”
“……”李给收回目光。
两人随意找了个靠边的位置，严子舟扶着李给慢慢坐下。桌子是仿旧的黑木桌，一点油花也不见。
底下已经被黑十二安抚妥当，白十二先一步捆着黑十八回去交差。严子舟与靠着圆柱歇气的黑十二，隔空遥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严子舟随手抛了锭银子，给跑来的手里甩着不知道是抹布还是澡巾的小二，“在这住几晚。”
那小二看上去人长得憨厚，头上一对浅褐的狐耳：“好嘞，那您二位看看先吃点什么？”
严子舟数着手里的铜板：“我不饿。李公子，你吃什么？”
“不吃酸不吃辣，不吃葱姜蒜，不喝酒，不吃肉。”李给说，“……算了，我就喝点茶吧。”
严子舟说：“那就一壶茶，一壶白水。”他朝小二抛了枚铜板，“再来几张黄纸，越新鲜越好，去吧。”
刚闹得鸡飞狗跳，小二动作却很快。等下面安静后，严子舟要的茶和白水就也送到了。
那小二放下东西，又往桌上放了一叠黄纸，走之前还疑惑地看了李给一眼，总觉得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严子舟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小二心头一凉，忙跑下去了。
严子舟先是给李给倒了杯茶，李给只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搁在一边：“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妖怪能给你喝什么好茶？只是学人类，随便找了点烂叶子晒干罢了，反正不要钱。”严子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李给，“知道你喝不惯，给你带着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黑十二买的。”
李给接过，却没立刻打开，而是看向严子舟挂在腰间的几个小竹筒：“那是什么？”
严子舟挑眉，解下来一个，放在桌面上。他利索地打开盖子，从一边取了个干净的杯子：“给你带的药，每天这么一罐就行了。熬药的罐子那么大，带着跑来跑去不太方便。”
李给闻到那清苦的味道，已经觉得不妙，听到严子舟肯定的答复，当即就要走。严子舟哪能如他所愿，端着杯子，就从对面滑了过来：“来，要我喂你？”
“我已经没事了，没必要再喝药。”李给百般抗拒。
严子舟：“好了？那不知道是谁，在我的马上，恨不得直接两脚一蹬，下地府了。别犟，先喝这么一小杯，剩下的睡前再喝。”
李给半被强迫地喝下那杯东西，连忙喝了口烂叶子，也没说什么。他整个人几乎放空，连装着茶叶的小包什么时候被严子舟拿回去的也不知道。他目光慢慢飘到桌上的那叠纸上，突然心思一动，正想伸手去拿，突然被严子舟拉了过去。
“还有心思东看西看的，不如再喝一杯？”严子舟漫不经心地问。他刚往那壶白水里倒了点自带的茶叶，就见李给的手都要摸过去了，连忙扣住。
李给的腕骨很细，他一只手就能圈住，另一只空出来的手，细细摩拭过他每一根手指，又从手背流连到掌心。李给身子一僵，但还是任凭严子舟坏心眼地牵着：“送上来的纸，上面写了什么？”
严子舟将他的手掌贴上李给的，手指温柔地插进李给的指缝中，后者轻叹一声，两人十指相扣。严子舟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上面写，说你喜欢我。”
李给：“油嘴滑舌。”他飞快地瞥了一眼两人相交的手。严子舟躯壳内里明明装着个不着调的鬼差，他的手心却是如常人一般温热。
李给说着就想松开手，却没想到被严子舟握得更紧：“大少爷，别问了，你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