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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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还处于晕乎乎的状态，装出来的一派深沉彻底被击碎，暴露出他并非波澜不惊的内里。
黑十二想冲他招手，却发现一条手臂被烤成了焦炭，另一条不知道被烧到哪里去了。因此只能走过来，示意芙蓉看向自己：“我们都不是人的，我是黑无常，这个女的是白无常。那个炮仗是黄泉引路人，和你搭话的，嗯……就是李公子啦。”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李给，“你还好吗？能接受吗？”
大肉丸变成了麻木的大肉丸，他看向这一群非我族类：“也许。”
脆弱如他，也许在这个并不平凡的夜里突然成长，在往后的日子里，遇到什么都不会再震惊了。
“既然芙蓉兄弟，你说自己小时候在镇上居住过，还与同伴来此玩耍，那你知道怎么才能进入这森林真正的中心吗？”李给盘腿坐下，严子舟很是狗腿的脱下外衣，铺在地上，“既然决定同行，那我也开诚布公，不再有所隐瞒，我们几个此次前来，是为了猎杀那只凤凰。”
芙蓉一听此言，忙摆出正经的模样：“我也是在高烧期间，模模糊糊地听长辈们说到过，好像是与这外面那两棵柳树有关。但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时隔久远，当时我意识不清，实在是没能记住什么有用的东西。”
李给了然，也不再说什么。
这一来二去的已到深夜，刚刚被危机赶跑的睡意又席卷而来，白十二只是两句话没说，就又和黑十二头抵头睡着了。
李给扶起一盏勉强能用的灯，等点燃它后，与芙蓉又只是简单交谈二句，二人决定明日一早就去看看那柳树究竟有何稀奇之处。这话又把严子舟听得炸了毛，不顾芙蓉错愕的眼神，把李给夹在怀里，就往古祠的对角拖。
芙蓉也只是错愕一瞬，然后淡定地端起自己的肉，找了个清净的角落面壁去了。
“……你又怎么了？”李给被严子舟堵在墙角里亲了好几回，其他人都睡熟了，他气都不敢大声喘，全无一点白日里一脚踹塌墙的气势，“我就和他聊聊，旁的一句都没说……严子舟，别亲了！”他抬手挡住严子舟的唇，眼角又泛上了红，“好了，下次不会不和你说话，好不好？”
严子舟看向李给的眼神中满是委屈，他小声道：“你就知道对不熟的人笑，对我就一副冷脸。”说罢，他往后退了点，很乖顺地用鼻尖蹭了蹭李给的掌心。但仍是保持着极具攻略性的姿势，让李给挣扎不出去。
“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赶紧起来。”李给从一边向外面看，生怕这时他们之中谁会突然醒来，撞见这一幕，“叫人看见多不好，丢不丢人。”
严子舟“啊”了一声，故意扬声道：“你现在觉得我丢人了？我就知道，你心里压根没有我！”
他作势要喊，李给一急，微微起身勾住严子舟的脖子：“你吵什么！我说嫌弃你了吗？”
严子舟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趁着这个好姿势，又在李给唇上啄了一下：“我就说嘛，我们李公子脸皮薄，要面子，还喜欢口是心非。”他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李给的耳朵，果不其然，见到李公子的薄脸皮又红了起来。
李给恨不得咬碎这一口牙：“严子舟！”
严子舟笑了：“在这呢，喊什么，又想我了？”
李给忍无可忍，一脚把人踹开，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要靠着墙睡觉。
严子舟一骨碌爬起来，又黏了过去：“哎？靠墙上多硬啊，头顶开那么大个洞，风灌进来又冷，不如靠我怀里，来来来！”
李给冷哼：“谢谢，还是不劳烦您了。 ”
严子舟不由分说，把他搂进怀里。李给本就是说着玩，这么一来也不矫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抓紧时间小憩一会。
待到天光微明时，李给睁眼，丝毫没有困意。他先是对着自己身上的被褥发了会儿呆，又环视了一圈古祠，没发现黑白十二那两个闹腾的身影。大肉丸也不在，但他的包袱还放在角落，想来是没走。
严子舟就在李给稍稍还有些犯迷糊的时候，从大门进来。他端着一碟糕点，利索地把李给从被窝里剥出来：“等你起床再办事，那九什么君的凤凰，都能去假阎王那投胎了。我刚刚去兜了一圈，这祠后面有口井，我打了点水回来，你先去洗漱。”
李给抚平衣服的褶皱，很是随意地接过严子舟递来的发带，把头发绑了一下：“他们两个呢？你又是从哪搞的这被子？”
“黑十二要找绘罗司重新打幅皮囊，我在你睡着后，和他们一起回去了一趟，带了点东西。”严子舟说，替李给整了整领子，“我早就想说了，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连着几天你连个觉都睡不好。”
李给：“我不是娇花，在墓里天天睡冷地板，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严子舟：“那可不行。只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见不得你吃苦。”两个人边说，边往外走。
说来也奇怪，晚上看不清具体，现在日光直直照进来，才发觉用瓦片堆起来的屋顶几乎完全被掀走，而无论是外观或是现状都极其脆弱的屋身，别说是有裂纹了，一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
“不仅如此。你不觉得这祠堂太小了吗？只修建了一个前堂，后面像是根本就没有造。”李给说，他漱完口，用清水抹了把脸，正用严子舟的袖子擦脸，“我见那两棵柳树下的泥土是湿润的，很新鲜，其他地方的土却很干。”
“我可不懂前厅后堂的。”严子舟蹲下身，伸手去捏其中一棵柳树下的泥土：“从地底下涌出来的湿意，普通植物别说几十年了，就是泡几天都要烂根。这像是什么东西，把水份都汇聚到这两棵树下一样。我挖挖看，这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
于是严子舟说干就干，拔出骨剑当铲子用，李给负责坐在一边当监工。
等大肉丸芙蓉溜溜哒哒地抱着一兜水果，不知道从哪回来后，就见门口有个半人高的泥堆，严子舟仿佛半截身子入土，蹲在坑里用剑铲地。
芙蓉：“李公子，吃果子，来。严兄，你干什么呢？我翻过了，这地里可没有蚯蚓可以吃。”
李给端着严子舟给他的点心，刚接过芙蓉递过来的两枚小果，听了这话，狠狠地被呛到了。他略有些失态地喝了口水：“芙蓉兄弟，你说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吃？”
“蚯蚓啊，上食埃土，下饮黄泉那个。”芙蓉很不客气地从李给的盘子里捻了一块米糕，就着他手里半青不黄的果子一起吃，“这世道多乱啊，上头那些天天争来争去的，民间好多人都饿死了，不吃这些东西吃什么？”
他仰头把米糕整个丢进嘴里，想了想，又说：“也是，你们也不是人，体会不到这种苦吧？哎，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那位置今天你坐，明天我坐的，屁股还没挨上凳子多久，指不定下一秒人都没了。”
李给不懂这些，选择保持沉默。严子舟却是把骨剑往地里一插，擦了擦脸上的汗：“是啊，正事不想想怎么做，心里全是些勾心斗角的破事，有那点精力吵来吵去，还不如睡一觉。”
芙蓉看向严子舟：“严兄，竟是没想到你也有如此感受。难不成你也在人间长久待过一阵吗？”
严子舟竖起食指摇了摇：“我只能说，无论是冥界，还是我没去过的其他几界，归根结底都是有‘人’的地方。有欲望就有争斗，不单单是人间如此。只不过其他地方大家都活得长，找给别人下绊子的时机都能等个三五十年，比王八还能耐得住寂寞。凡人统共就活不到百年，自然闹得更凶一点。”
芙蓉几乎热泪盈眶：“严兄，你说得真好，英雄所见略同啊！”
严子舟一拱手：“芙蓉兄弟年岁无大，却也看得如此透彻，令我佩服。”
李给一个清净公子，向来不牵扯这些复杂的红尘事，也没心情听这一人一鬼凑在一起说鬼话。他懒懒地抬头，看那翠绿的柔软的枝条：“你说，那入口究竟在哪呢？”
严子舟笑了：“谁知道呢，地图又没标注。总不能是在这地下吧？”他碾了碾脚下依旧湿滑的泥，只听一声轻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被弹出的声音。
严子舟：“……”
李给把盘子放到一边，绕过那泥堆，走到坑边。芙蓉眼疾手快，趁着严子舟没注意，又抓了一把米糕，囫囵塞进嘴里：“怎么了？”
严子舟蹲下身，用手扒开泥，露出下面一个巴掌大的金盒子。他小心翼翼地用骨剑把它撬出来，抹开黏在上面的泥。
李给伸手，严子舟把盒子递了过去，芙蓉也抻着脖子凑近了去看。那盒子四四方方，通体金黄，连一条缝都没有，像是天然的。李给轻轻晃了晃，没感觉出里面有东西，而且很轻，几乎没有重量，又塞回严子舟手里。
芙蓉擦掉嘴边的渣子：“这东西看上去挺值钱的。”
严子舟抬眼，看清他在吃的是什么，一下子不乐意了：“我给他带的东西，你怎么吃上了！”
芙蓉睨他一眼：“人李公子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刚送走黑白十二这一对，没想到又来个芙蓉，刚刚还惺惺相惜的两人，转头又能拌起嘴，唾沫星子横飞，李给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