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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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去，黑白十二头抵着头，已经在摇曳的烛火下不争气地睡着了。
严子舟和李给放慢了脚步，又漫无目的地在这几乎要被翻个遍的古祠里兜圈，最终的结果仍是一无所获。严子舟都恨不得把地砖一块块翘起来，看看底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暗道了。
严子舟脱了外衣，让李给靠在自己怀里，用外衣将他裹住，让李给能稍微睡得舒服点。李给同严子舟一般，近乎于一天一夜没睡，在靠在严子舟肩膀的那一刻就合了眼，不多时他呼吸轻浅均匀，已然睡着了。
严子舟保持着这样一个不算舒服的姿势，小心地翻看起随身携带的黄纸。其中有几张被血染脏了，稍微有些影响具体阅读。
严子舟看了小半宿就看不进去了，他把李给搂得更紧些，正想着也假寐片刻。
要真算起来，这地方的活物，除了李给这一个能站着喘气的，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各个阴暗角落里窜出来蝇虫蛇蛛。因此阳气不足，夜越深本该越觉得阴冷。
严子舟却觉得身上愈发热了起来，他去摸李给的皮肤，同样一片滚烫，顿时睡意全无。另一边的黑白十二也悠悠转醒，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湿透，彼此间第一时间拉开距离。
古祠里仿佛烧着了一把看不见的火，还不断有人往里填干柴，三个清醒的几乎都能听见烈火吞噬木枝发出的噼啪声。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突然升温了？”白十二打起扇子，却越扇越热，她心里一阵烦躁，“严子舟，哪里着火了？”
严子舟刚想说话，李给在梦中皱了皱眉，他忙又低头去看李给有没有醒。
黑十二撩开黏在一起的头发，仔细嗅了嗅空气：“没有焦糊的味道，不是烧着的感觉。”
突然间，三人只觉一股热浪汹涌地从身后袭来，速度极快，带着不容忽视的霸道热度。严子舟一把揽起李给转身后撤好几步，与黑白十二齐齐回头。
那本仰着头颅的凤凰相，此刻竟是目光炯炯盯着几人，身披烈火，尾羽轻轻摇曳，活过来一般。它低下木雕的脖子，耸动巨大的翅膀，周身闪耀着浮光碎影。
白十二道：“严子舟，是不是你点的那破灯……把这凤凰相点着了？”
严子舟还有心情和她呛声：“你瞎的吗！我那鬼火要是能烧出这么个样子，我还在黄泉路当什么差，在人间杂耍来的不是更好！”
一时间众人皆以为这是什么幻象，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那凤凰大嘴一张，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随即吐出炽热的凤凰真火，几乎要将几人烫掉一层皮。黑十二侧身躲避慢了半拍，被那火燎了半边肩膀。衣物瞬间熔化，皮肉迅速变苍黑焦褐，从锁骨处与身体断裂开来。
他们几个并无痛感，因此黑十二只是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胳膊缩成一团，又变成一团黑灰，瞠目结舌：“我的天啊，这东西怎么活过来了？”
李给就算是有天大的瞌睡，也被这动静吵醒了。他睁眼就是几人左支右闪，严子舟还贴心地扶住他的后脑，想让他不会晃得太难受。
烈焰烤得这狭小的空间更显逼仄，呼吸动静间只能感受到浓重的热意。只得感谢当时造这祠堂时，用了青砖铺地，若是选用了木材，这会儿大家都得完蛋。
变数就在一瞬间，谁都没有听见外面狂风大作，几乎要将这古祠连根拔起。就在这时，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被狠狠撞开，滚进来一团不知名的灰扑扑的东西。
立灯被火吹得接连倒地，一盏盏熄灭。众人分身乏术，向来都是打近战，对付手长的凤凰相，完全没有还手余力。谁都没有心思去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黑十二两条胳膊都被烧了下来，轻快得很，本来吸引了凤凰相绝大多数的注意力。谁知那滚进来的东西，好巧不巧停在了严子舟面前，成了极显眼的活靶子。
眼见又一波凤凰真火袭来，白十二暗道不好，召来哭丧棒要去替；李给扯开布条，又想用血来化这一遭。地上那团东西却突然张牙舞爪地爬了起来，从兜里慌乱地掏出块令牌，直直迎上那霸道至极的红火。
那东西大喊：“日轮真令，邪秽退散！”
只见令牌爆发出夺目金光，竟是把那火舌给生生逼退了回去，燎了木凤凰一脸。凤凰发出一声尖叫，嘶哑凄厉，显然痛极，低下脖子就要去啄那东西。
那东西动作极其灵活，在狠狠啄下之时，纵身一跃跳到它头上。鸟嘴因为用力过猛，直直将地凿开个大口，土石激荡，把自己也卡在了里面，半晌无法抽身。那东西趁机又从包里掏出把银光闪闪的小刀，朝着鸟头中央砍下。
局势变化太快，众人还未反应回来，半边被自己的火焰烧焦的鸟头就晃了晃，挣扎了小半会儿，很是逼真地咽了气。高昂的翅膀重重落下，差点没把满地乱跑的黑十二压个正着。
李给已经从严子舟的怀抱里出来，靠着身边男人的肩膀，看完了那东西干净利落的一套动作。
严子舟：“李给，你没事吧？”
李给随便他怎样，看向从鸟头上下来的那团东西，不，那个人。来者一身灰袍，看上去长宽相等，像个朴实无华的大肉丸，满是肥肉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他冷着脸，把刀往腰间一揣，盘腿坐下闭眼打盹。
待到那火完全熄灭，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谁搓了团火苗，几人迅速围了过去，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自己熄灭的火，堪堪能照亮几人的脸。
众人都灰头土脸，身上被烧的烧，烂的烂，严子舟脸上还有几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上的灰。黑十二狼狈地把衣角从翅膀下扯出来，用力过猛，差点摔个狗吃屎。最后还是白十二看不下去，走过去把他拎了回来。
唯一一个还算干净的李给，正挣扎着要推开冲他撒娇的严子舟：“别闹！”
大肉丸用鼻子发了个气音。
白十二凑近黑十二的耳朵，轻声道：“哎，你看严子舟像不像条狗？”
大肉丸挪动了一下宽大的身躯，用背对着几人。
严子舟打了个响指，祠堂四角竟是亮起了光。白十二抬头，正巧看见头顶隔一小段距离，就慢慢亮起来。那光源中心空无一物，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穹顶被烧穿，烂了一大个破洞。
李给走到大肉丸面前，俯身去要捉那人手上的令牌。电光火石间，大肉丸睁开不大的双眼，扣住李给的手：“你做什么？”
李给说：“不做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怎么会有这东西。”他低头，看向那刻有“耀日”二字的褐色令牌，每处纹路都极尽细腻，从不同角度看上去隐隐有水光浮动。
“日轮王亲手所刻的耀日令，世间仅五枚。其中三枚存在当今宫中禁阁，一枚在他本人手中，另一枚则是送给了敝蛰仙子。你手中这枚我瞧着也不算作假，很好奇究竟是五枚中的哪一枚罢了。”
大肉球猛地起身，把耀日令藏在身后，直直看向李给的双眼。李给不躲不避，任由他打量自己。
片刻后，大肉球突然开口：“我叫芙蓉，不是什么仙人，也不是所谓王子皇孙。我看这位小公子知道的不算少，只是那宫中近几年变数过多，耀日令尽数流落民间，我运气好，搞到手一枚罢了。”
李给：“那只得说芙蓉兄弟的运气属实不错。不知到这来，是为了什么？”
芙蓉既然已经开口，也不再扭扭捏捏：“听闻这耀日令能克世间所有不足之物，我小时候与伙伴来过这里，不慎丢失了很贵重的东西。我原本与他们约定，第二日再来一趟，不成想回去后那夜便发起高烧，半个月才渐渐好起来，之后便搬离了这里。这次机缘巧合下拿到了耀日令，这不是想来碰碰运气，能不能再找回拿东西嘛。我见几位对这地肯定不熟，不如结伴而行？”
这谎话拙劣到说给何必听，她都不会相信，这大肉丸甚至没问几人的来头与目的，直接提出了结伴的问题。可李给仿佛是被这一片赤诚之心感动到了，竟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大肉丸的请求。
“相逢即是有缘，我姓李，单名一个给字。”李给说，“我旁边这位姓严，你喊他严……”
严子舟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李给的腰，扯出一个笑容：“喊我小严就好。”他低声对李给说，“你怎么见谁都笑，就是见我不笑？”
李给掸了掸身上的灰，抬头望天，装作听不见。
芙蓉摆了摆他敦实的手：“哎，这像什么话。我唤你一声严兄，你直接喊我芙蓉罢。”他客套完，一转头，就见到黑十二断了两条手臂，还能欢快地绕着白十二跑。这真是两袖清风还自如的样子，属实让芙蓉震惊到了。
白十二感受到他的目光，歪了歪头，突然吐出及地的长舌：“我们可不是人。”
严子舟忍无可忍，“噌”一声从腕中拔出剑：“恶不恶心！你小心我把你舌头也割了！冥婚司那群人天天吐个破舌头是不是都和你们白无常学的！”
白十二：“放屁！严子舟，我总有一天……”
“撕烂我的嘴！白十二，你天天翻来覆去这么几句，也不嫌听着烦！”严子舟不甘示弱，顶回去嘴，“叫你们无常总司，不要天天想着怎么把假阎王扳倒，多教教你们怎么说话吧。别改天被人骂哭了回来！”
李给说：“吵够没有。”
白十二瞬间噤声，连带着把舌头也收了起来。严子舟被李给回礼一般捏了一下胳膊，顿时一点火气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