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人民致富手记》三莓

10、第 10 章

　　拥有电脑后的第一个暑假，李书意过得并不如想象中自由，虽然占有三分之二的“股份”，但出于母亲对她两只小眼睛的担忧，李书意一天只被准许使用两个小时。
　　虽然比起上辈子的一个小时，这世间已经是翻倍了，但李书意确实很是欲哭无泪。
　　自己不占理，也没办法了。李书意几乎把这两个小时发挥到极致：一小时学习编程，半小时看美剧，二十分钟给笔友写信，十分钟随便逛逛——她一直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个聪明人。

　　令李书意感到惊讶的是，这辈子爸妈对电脑的使用情况与上辈子截然不同，妈妈现在已经能盲打了，而爸爸虽然没耐心学打字，却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操作，操作电脑已经完全不需要叫李书意帮忙了。
　　七月中旬的时候，徐梅玉居然自己在阿里巴巴网站上买了一条裙子！
　　“我看着这裙子很便宜，也挺好看的，就想买来试试。”
　　回想上一世的第一次网购，徐梅玉还是让李书意帮她操作的。还是到后来有了4G网络，手机淘宝购物很方便，她才自己买买买。
　　过了好些天，徐梅玉终于收到了货，一家人都催促她试衣服。
　　徐梅玉换上裙子站在镜子前的时候，李书意、李华、抱着孙子的向丽还有小君阿姨都围在她旁边。
　　徐梅玉扯了扯裙沿，“一般，感觉没有照片拍得好看，材质也看起来不太一样。”
　　“人家模特肯定穿起来好看一点，姐这颜色挺适合你的，款式也不错了。”小君阿姨说。
　　“网上买的啊？还真的收到了，这运费也得要不少钱吧？这商家能赚得了多少钱啊？”李华又问。
　　“三十块钱的裙子？也不便宜了。我在路边摊买一件只要十块钱。”向丽指着自己的衣服。
　　徐梅玉对裙子的满意度一般，本就是图个新鲜，也没打算继续在网上买东西，但丈夫李华被勾起了兴趣，兴冲冲地浏览网站，买了一把便宜的躺椅回来，可惜还没躺够一个暑假，一次没留神，被一个顾客的孩子蹦坏了。

　　李嘉阳长出第一颗乳牙的时候，他的姐姐开学了。
　　李书意走进教室便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身形清瘦，皮肤很白，留着平刘海，带着黑框眼镜。许是她的眼神有些犀利，明明已经有很多孩子到了，但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下面，大气不敢出。
　　李书意倒是没有被吓到，走到老师面前乖乖地跟老师问好，然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娴清眼眸含笑，朝眼前文静漂亮的小姑娘点点头，，示意她随便找个空位坐。
　　李书意径直在第一排坐下了，坐在旁边的是一个眼睛很大、耳朵也很大的小男孩——时隔多年，李书意仍然记得他的名字：陆云泽。
　　这臭小子，总喜欢跟在她屁股头“小胖子”“小胖子”地叫嚷，非要她应答不可。
　　陆云泽此时悄悄地打量着她，虽然多年未见，但李书意知道，这小话痨是憋不住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陆云泽用自以为老师听不见的气音问。
　　李书意睨他一眼，拿出一张写了自己名字的小纸条展示给他看。
　　“李、书、意……对吧？我是不是很厉害，我幼儿园的时候可是我们班识字最多的呢！”陆云泽很得瑟。
　　李书意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但这完全影响不到陆云泽。
　　“诶，你为什么会坐第一排啊？你来得又不晚，后面还有很多位置呢，我要不是我妈妈跟老师认识，逼我坐在第一排，我都不愿意坐这儿……”
　　李书意没回答，只见林老师站起来往讲台下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
　　陆云泽缩了缩肩膀，没再继续。
　　李书意余光看见他那怂样，弯了弯唇。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全班人都到齐了，林老师让大家都出去排队，然后排位置。
　　出乎意料，重新排完座位，陆云泽居然还是她同桌。只不过这回两人被拍到了第三排。
　　虽然关于小学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但李书意也有很多确定的事——比如上辈子她从未跟陆云泽同桌过，比如上辈子刚入学的时候她被安排在第四排，跟一个老师眼中的“差生”做同桌。
　　李书意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差生”周野就坐在自己后面，此刻正在她的椅背上写写画画。
　　见到前桌回头，周野毫无被发现的罪恶感，他冲她挑衅地一笑。
　　李书意：……
　　好家伙，幼儿园比较幸运，过得太安逸了，都忘记了熊孩子的破坏力。
　　李书意才不生气，她像是毫不在意的问：“你在干嘛？”
　　周野看她一眼，似乎有些诧异她的无知，“我在画猪头。”
　　李书意吸了口气：“诶，你会画猪头啊，好厉害啊，我都不知道猪头长什么样诶。”
　　周野手里一顿，结巴了一下，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骗……骗你的，谁想给你一个连猪头都不认识的笨蛋画猪头啊。”
　　李书意无辜地眨眨眼：“噢，好吧，我都还没见过猪头长什么样，可惜了。”
　　周野拿着笔的手已经收回去了，他瞪着眼睛：“你好笨。”
　　李书意失望地摇摇头，为自己错过了的猪头而可惜，“我太笨了，哎。”
　　周野目瞪口呆，暂时性地放弃捉弄自己前桌的想法，专心地骚扰同桌去了。
　　“哎，你真的连猪头都不知道啊？”大耳朵陆云泽同学又用他的气声问李书意，一脸贱兮兮的笑容。
　　李书意忍住内心想要捏他腮帮子的冲动，“嗯”了一声。
　　“猪头。”大耳朵说。
　　“猪头说我。”李书意说。
　　“你……”大耳朵涨得通红，最后喉咙里只溢出一句“哼”。
　　刚分好座位的教室几乎要把天花板吵翻，但严肃的林娴清老师还是默默地等大家吵了一会，才出声制止，“同学们，安静！我们接下来开始做自我介绍，就从第一组第一排的同学，对，就是你，开始……”

　　上幼儿园的时候，小朋友没有固定座位，所以没什么人来亲近或招惹李书意；但上了小学，位置至少固定一个学期，李书意的同桌和后桌又是两个调皮的，才不管她冷不冷淡，李书意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就跟哄小孩儿似的，烦中又有些乐趣。
　　上辈子的李书意因为脾气好，女生缘更好些；但这辈子由于芯子里是成年人，提不起劲儿找小朋友玩，以致上辈子小学时关系比较近的女生同学并没有和自己亲近起来，身边只黏着几个无聊又厚脸皮的男生。意识到这个问题时，虽然自己不是后排，但李书意突然能够理解到为什么很多后排女生的男生缘更好了。毕竟后排男生多啊，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放在一个教室来说，某种程度上，这个也是可以成立的吧。

　　国庆过后，班级进行了第一次拼音测试，与上辈子只拿了八十分不同，这一次李书意拿到了一百分的好成绩。
　　回到家拿着卷子向妈妈求奖励的时候，李书意都还能想起自己当时眼泪汪汪的样子。
　　作为一个老师家长眼中从小到大的好学生乖孩子，李书意对自己学生生涯中考砸了的几次考试记忆犹新——每一次的失败都给了她教训：一年级入学表现中等的拼音考试，二年级时一次作文写跑题了的语文考试，高考中失误的理综考试和大学第一学期不及格的有机化学考试。
　　如今，她已经改写了人生生涯中第一场考试的考试结果。虽然客观上对于曾经真正的六岁李书意来说，这次拼音测试其实是让她审视自身、端正学习态度的一次考试；但重来一次，老阿姨李书意只想追求满分。

　　日子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一年级的课程简单得让李书意犯困，对此她选择的应付方式便是在语文课上读课外书、在数学课上做奥数题，副科的老师们或许会感动落泪：如果他们知道对某个孩子来说从不重要的音乐美术体育课才是会被认真对待的课……
　　李书意本以为安安静静的自己即使在语文数学课上摸鱼也不会被发现，但她忘了自己有一个作为班长经常被老师点名的同桌，也有一个调皮捣蛋让老师颇为头疼的后桌。有一天，李书意正“深情”地凝视夹在数学课本里的一张奥数题纸，突然一道阴影覆盖下来。
　　林娴清声音严厉：“周野，你在干什么？”
　　李书意从自己的世界被抽离出，浑身一抖，旋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轻举妄动。
　　周野嬉皮笑脸地回答：“老师，刚刚XXX（周野的同桌）没听清您讲什么，我就跟她说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哭了。”
　　周野把他同桌弄哭了，女孩子爱干净，可他偏要假装不小心地用笔在她袖子上画一下。
　　林娴清没办法，简单地安抚一下周野的同桌，然后让周野到黑板前面去站着。
　　眼神犀利地扫视了周围一圈，警示周围某些不安分的小孩，才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
　　“你一个人浪费了两分钟，全班五十个同学，一共被你浪费了一百分钟！”林老师对在黑板前也没个正形的周野说。
　　周野没皮没脸地吐个舌头，台下的人大气不敢出。课堂也就继续了。
　　本以为只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闹剧，李书意没想到下课的时候自己却被叫到了林老师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