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恶魔》灿某

96、范·吉恩

　　新年，是范离夜痛苦的开始。
　　时间的流逝仿佛放慢了许多，范吉恩小心又坚定的抱着范离夜，他不再说什么，闭上眼睛静静陪在范离夜身边，看上去很平静的模样，而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他难受又担心的内心。眼泪悄无声息的往下落，为了不让范离夜发现，范吉恩不停的抬手擦去眼泪。
　　天空开始逐渐露出白色，范吉恩感觉到怀里的人颤抖逐渐变小，他睁开眼睛，水雾让他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范吉恩伸手轻轻为范离夜梳理好头发，动作十分小心仿佛怕碰碎了他。
　　直到早晨的钟声响起，范离夜才缓缓从范吉恩怀里坐起，缓慢的坐在他面前，轻轻扯下绷带，目光带着一丝痛苦和不解。范吉恩连忙擦去眼泪，勉强露出一抹微笑，语气温柔：“主人，你一定有很多要问我的吧。”
　　谁知范离夜只是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抱住了他，柔软的头发轻轻贴在范吉恩的脸上。他开口道：“很好看…你很好看…”
　　声音有气无力的，仿佛说完这句话就要晕倒一般。范吉恩抬手连忙抱住范离夜，生怕他会晕倒：“主人…？”
　　范离夜深呼一口气，松开了范吉恩，他的疼痛依旧，只是减弱了一些，是现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范离夜的确有很多想要问他的，可是经过一晚上的陪伴后，他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范吉恩的在意，他的小心，范离夜都感受到了。
　　那么，还需要问什么呢？
　　范离夜起身缓缓走到床边躺了上去，他经过一晚上的疼痛，现在十分的累，他很想要休息。但他只敢躺在床上闭眼休息，并不敢睡觉。范吉恩见状连忙起身坐在床边，陪着他。
　　范离夜不问，范吉恩自己也会对他坦白：“主人，我是吉恩。是界外物，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吸血鬼。能够自由从人转换成猫，但我没有什么能力。”
　　“从一开始我看到帕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一位吸血鬼，但…我没有和你说。我怕暴露了自己，我怕你不要我了…”范吉恩低下了头，很是后悔，“如果最后会发展成这样，我就早些告诉你了…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让你受到了伤害。”
　　范离夜没有说话，范吉恩看着他平静的脸色，不禁开始难过。“我知道…主人很讨厌欺骗…”
　　范吉恩咬了咬下唇，内心挣扎一番道，“如果…如果主人不想要我了…可以…可以和我说，我会…离开的…”
　　听到这话，范离夜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这个低着头透露出可怜模样的范吉恩。他双手紧紧抓着裤子，显露出他的紧张。猫耳耷拉了下去，尾巴无力的垂在地上，模样很是可怜。
　　“…”范离夜叹了口气，“嗯…”
　　听到范离夜的声音，范吉恩心里一惊，他委屈的头低的更低了，猫耳微微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怜的让人心疼。
　　“…哭什么。”范离夜柔声道，“我想知道，你的耳朵尾巴能收回去吗？”
　　“啊…？”范吉恩抬头看向范离夜，他以为范离夜讨厌他了，要丢弃他了。谁知映入眼里的是范离夜淡淡的微笑和柔和的目光。范吉恩不禁眼泪流的更凶了，他用力点了点头，收起了耳朵和尾巴：“可以的，主人。”
　　“我没有说不要你。”范离夜见状连忙哄道，“吉恩，你叫范，我也叫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不会不要你。而且…你只是没有说，不说…比欺骗好。”
　　范离夜伸手想要去揉揉范吉恩的脑袋，可他浑身无力，只能缓慢无力的在床上移动着手臂。范吉恩立刻伸手轻轻握住了范离夜的手腕，如同之前陪伴在他旁边一直，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腕。
　　范离夜这才意识到，范吉恩作为猫陪着他的时候，是用尾巴缠着他手腕给他安慰，和这个动作差不多。范吉恩以人的形态出现他身边时，就已经给了他提示，只是他从未想过范吉恩可以变成人。
　　“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欺骗主人。从现在开始，到生命尽头，我都不会背叛主人，不会对主人说谎。从八年前我就已经决定听令交付于你。”范吉恩坚定道，“从你收养我那一刻，你就是我一辈子的主人。”
　　“我会把我所有事都告诉主人。”范吉恩不再打算隐瞒什么，他将全盘托出。
　　从一开始，范吉恩是以黑猫的形状在这个世界开始的，他从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能够变成人类。只是他变成人类后，行动受限，便一直以猫的样子活动。猫的身体很敏捷，能够穿梭于各种各样的地方。
　　他去过很多地方，学习了很多知识，知道人类需要穿衣服，于是他偷了一些便宜破烂的衣服，作为人的时候的穿着。他的生命和吸血鬼一样，没有尽头，他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人们讨厌纯黑的猫咪，他们认为这是邪恶的象征，是不详的预兆。他基本上只要出现在人们眼前，就会被赶走，甚至是殴打。
　　作为人的时候，因为穿着破烂，已经被人赶走，甚至有人想要把他赶去受灾区。也会有人帮助他，给了他吃的。他看过一个区域从保护区变成危害区，再变成受灾区。他知道外面的区域都不安全，便来到了S区，来到了明主教。
　　来到明主教后没几天，他看到了一双天蓝色的眸子，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干净清澈一尘不染。他记下了他的样子，听到了他叫范·里斯。他想要接近他，他想要这份美好，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详的征兆，他怕他会讨厌他。
　　他观察了他两年，尝试着向他靠近，没想到他接受了他，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范·吉恩。从那一天起，他认定他是他的主人，永远的主人。
　　八年的陪伴让他更加了解了他，让他更加欣赏他，更加想要保护他。他能够分辨出每个人的气息，当帕尼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知道帕尼是吸血鬼。他警告了帕尼，但对方丝毫不怕。
　　他想要告诉他的主人，帕尼是吸血鬼。可他想到了之后，如果让他的主人知道了他是界外物，他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觉得他欺骗了他。
　　他害怕了，他不敢了，他不想失去他。
　　但他看到他如此痛苦时，开始悔恨，开始谴责自己。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他？
　　为什么，开始害怕了。
　　不是说了，要保护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