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来不知道》王千树

10、短信

　　望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的高中同学何月清，杜河感到意外，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

　　“聚会结束后想随便找个地方坐坐，被这家店的装潢吸引了。没想到你在这儿，你要是要收……”

　　何清月看着杜河，感到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指了指门外，表示不方便的话，她可以去其他地方。

　　“没事。就在这坐吧，不过现在店里没什么了，我只能给你调一杯凉白开咯。”

　　杜河打趣说，他边说边动手为她准备饮品。他正好不知道收了做什么，觉着有人陪他说说话也是挺好的。

　　“好啊。”何月清笑着不介意地说。

　　咖啡馆的中间，有一道从天花板竖接到地上的木珊栏，灯影从它的角落打下来，有光，但是不亮。

　　何月清找了个靠木珊栏的角落坐下，细细地打量店内的装设。

　　店里有书架，摆的书都是些二手书，书面上的褶皱可以看见翻过的痕迹。而一些暗暗的角落，摆放着空的酒瓶，酒瓶的颜色有幽蓝的、墨黑的、咖啡色的，咖啡馆泛黄的陈旧让人感觉岁月静好。

　　“菊花茶。”

　　杜河走近的身影打断了何月清视线，他递过来一杯温茶，玻璃杯中的水面浮着两朵袖珍的淡菊，并不是他口中说的凉白开。

　　何月清浅浅地笑了，抿了一口，水温温的，从嘴流过喉咙，进入她的身体，有些甜，但是不腻。

　　“嗯，香味淡淡的，我还是第一喝菊花茶呢。”何月清赞道。

　　“之前没喝过吗？那你喜欢喝什么？”杜河好奇地问道。

　　“凉白开。”何月清觉着自己开了一个完美的玩笑，杜河听了果然轻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上的痣仿佛也拥有了灵魂。

　　“好多年没见了吧。”何月清轻轻道。

　　“嗯，好多年了。”

　　杜河眼神飘忽，人的情绪总格外容易地被时间牵动，然后被别人说的话牵动，被风牵动，被什么都没有的没有牵动。

　　“你怎么会想到开咖啡馆呢？我一直以为你会去从事与数学相关的行业。”何月清问道。

　　“你真是高抬我了。奶茶行业近几年发展挺好的，我也挺喜欢咖啡馆的生活，琐碎却不麻烦，可以遇见很多有趣的事。”杜河道，他不禁想起了前几日的高中学生。

　　“你呢，班上还在读书的就只有你了吧。”杜河中断了不合场时的遐想，看着何月清问道。

　　“我吗？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不争不抢，生活相比高中安分了很多吧。”何月清淡然道，语气中却充满了愁绪。

　　“你别想那么多了，那个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是吗？”杜河安慰道，“我前段时间还去看过陈老师，我和他提起那个事情，他还笑骂了我一顿，说我们都是孩子，陈老师还知道你的近况了，他很欣慰你现在的发展。”

　　“时间都这么久了，谁都没有在意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杜河很轻松地说，他和唐心颖都明白，那次意外只是一件小事。

　　何月清其实也明白，只是在她向谁都没有敞开的心扉里，意外之后的损失，太大太多太满。

　　“你和唐心颖还好吧。刚刚我看你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她像是想开了，用最轻松的语气转移了话题。

　　“有吗？估计是她在气我在说她坏话吧，在她妈面前。”杜河如是解释道，他想起这件事情笑了一下。

　　“好吧，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们会……”

　　“话别乱说。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这类虚假信息，我还被陈老师说了一顿。”杜河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这类的话他从高中听到现在，听的太多了，只要一听开头他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而且唐心颖这刚谈上男友，我可不想被她男友在背后指着戳一顿。”杜河想到那个小三岁的男生。

　　看着杜河真的不在意，何月清选择相信。

　　“还喝点吗？不喝走吧，太晚回家可不安全。”杜河看了看门口边的时钟，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想起明天一早还要把包给陈可欣送去。

　　“嗯，不喝了。谢谢你陪我谈了这么久。”

　　“见外了。”

　　两人一同走出咖啡馆，小巷子的路因为路灯熄了，已经不大看得清了，只能模糊辨别它铺着的砖的轮廓。

　　其实这条路，黑的时候，和大学宿舍那段路挺像的。

　　杜河想着，他最近越来越怀旧，这是老了的征兆吗？还是他正在选择去遗忘什么，而遗忘的前兆就是记得。

　　“回到家发个短信说一声。”

　　杜河将何月清送上车，嘱托道。看着这辆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到转角，杜河才准备离开。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唐心颖的电话打了过来，看着澳门街渐渐暗下去的五光十色的灯光，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听。

　　“喂。咋样，看你最后都没有回来。”

　　杜河接通电话，首先听见手机另一端饮水机流水的声音。

　　“没什么事儿，就是招的员工的包落在店里了，她明天还有场考试，比较着急。”

　　“什么员工啊，不是才跟我说不招吗，你变心这么快哦。”

　　杜河又听见她声音的高低起伏，想来是坐到了沙发上。

　　“暑假比较忙，我还没有那么死脑筋。招个暑假工资助一下大学生不好吗？”

　　他看着街边的树叶因为微风，已经在飘落，这是他熟悉的秋天。

　　“好好好。”唐心颖又幸福地说，“对了，我恋爱了。”

　　“我知道啊，早在聚会听胖李说了。”

　　“我跟你说又不一样，官方特意给你发的通知，你还不好好感激。”唐心颖道。

　　“嗯嗯，感激感激。”

　　杜河随意地应付着说，他顿了一下，踩碎了脚下散落的一片枯黄的叶。脑海突然飞过一句真心的话，他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你这次，可要好好的啊。”

　　“咦，杜小河，你这是怎么了。居然学会祝福人了，以前不都是损我嘛。”唐心颖皱眉奇怪地想，“发烧了?”

　　“懒得跟你说。”

　　“喂喂喂。”唐心颖对着电话念叨，杜河居然敢挂他电话。唐心颖又打过去，电话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声音，咕哝道：“估计是没电了，这人也不知道看看自己手机电量。”

　　杜河的手机的确是没有电了，他听见电话的另一头没有回音，也喂了几声，看了一下手机，发现没电关机了。

　　唐心颖狠狠地在屏幕上打字，一个键一个键地打在给杜河的聊天栏里：麻烦注意一下你的手机电量。

　　“睡了吗？”这个时候林晚发消息过来了，她不小心点了过去，便忘记了要给杜河发的短信。

　　她和林晚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很晚了，她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