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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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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平时在学校上课,有空了就去林际那里,偶尔会和林际一起过去酒吧,但再没遇见过姚斯辰,好像那天只是一场梦,我在生活的角落里里翻翻找找,却找不到这个人曾经出现过的证明。
除了那根上面打了好几个结的丝带。
深秋的傍晚,我一个人在琴行的二楼拿了新的谱子在练,林际这里打了一个二层,我平时喜欢待在这里,清净。天幕已经暗了下来,只剩最后一抹橘色。我瞄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六点半了。我靠着窗子看已经变的枯黄了的树叶随着一阵风飘落在地上。
随着一片叶子渐渐落下,我看见琴行外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肩上背着吉他,我看着他在外面独自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往琴行走了两步,犹豫了一下之后又退后了一步想转过身离开。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拉开了窗户,朝想转身离开的人喊了一声:“姚斯辰。”
我喊他的声音不算小,林际该是听见了。
林际在楼下问我:“你在喊谁?姚斯辰?”我和姚斯辰一上一下的对视,话却是对林际说的:“不然呢?”
看见外面的人被林际出去拉了进来,我才感觉到从窗户吹进来的冷风已经强势的钻进了我的脖子里,然后瞬间蔓延到了全身,我打了个冷战然后后退一步关上了窗户,林际也已经把姚斯辰领到了二楼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我后知后觉才感觉到尴尬,既然他刚才已经想离开了,我是不是不该叫住他。我转过身看姚斯辰低着头,林际也在一边不吭声,我觉得我在这里不太合适,大概打扰到他们说话了,就一个人下楼了,还没等走完最后一阶楼梯,林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下去干嘛?”
所以是我想错了?
我依然还是走下了最后一节台阶说:“等一下就上来。”
我在柜子里找出热水壶,加水,按下开关,然后静静的站在旁边等水烧开。
后来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叫住姚斯辰呢,大概就是,外面太冷了,我想把他拉进温暖里来。
伴随着热水沸腾的声音,林际也下了楼,今天是林际到解忧去驻唱的日子,他叮嘱我看好姚斯辰就背上吉他出门去了。我一边往杯子里倒热水一边思考这个看好是什么意思,水倒了大半杯之后我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发现姚斯辰站在二楼边上看着我。
我向他举了一下手里的热水,然后上了楼把热水递给他,他接过去说了一声“谢谢。”
从那天遇见了姚斯辰之后,林际给我讲过一点他的事情,姚斯辰是单亲家庭,自从他的父亲过世之后,他的母亲开始变得冷漠,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姚斯辰喜欢音乐,但他的母亲并不支持,有的时候大吵一架之后还会把他赶出来,姚斯辰能理解她并不想这样,只是父亲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原本温柔的女人,性格变得暴戾、极端。
姚斯辰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上学了,每天不是在练吉他练歌就是在打工,每个月都会把打工挣来的大部分钱给到他妈妈那里,虽然十次有八次不被待见,姚斯辰都是把钱塞到哪里就走。
但是我想,没有人想把自己的伤口摊开给人看,所以我从不知道这一切的视角去看他。
我说:“姚斯辰,我还没见过你弹吉他的样子呢。”
他好像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表情渐渐化开了一些。他拉过高脚椅坐下,单脚支地,然后拿过吉他抱在身前,手指慢慢抚上琴弦,拨下第一个音,屋子里的灯光慢慢聚集在姚斯辰身上,耳边所有杂音慢慢消失,我就这样看着他。
他的瞳孔颜色被映的很浅,抬眸间有微微的亮光,木质吉他的音色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姚斯辰踩在一段前奏结束的时候淡淡开了口,:“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后来的岁月里想起当时姚斯辰坐在我对面弹唱这首遇见的样子,我都仍然觉得,如果可以,风给他,雨给他,天空也给他。是无拘无束的风,会下在沙漠的雨,和铺满星辰的天空。
最后一声弦音落下,姚斯辰放下手看我。
那一刻我觉得,姚斯辰该被更多人看见,他的歌声该被更多人听见,而不是在那家小酒吧里做来往客人三两交谈时的背景音乐又或是茶余酒后的消遣。同时我也庆幸,在这首歌里,我听见了真正的姚斯辰。
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姚斯辰的表情像是在询问,我弯了弯嘴角开口,“姚斯辰,坚持你想做的,你真的很酷。”
姚斯辰微微低头,但我看见了他眼角带着的笑意。
我们两个在沙发上坐下,我告诉他:“我真的很羡慕你,我没有你这样不顾一切的勇气,就连迈出第一步都要别人给我一个借口。”
姚斯辰沉默许久后对我说:“大风可以吹起一张白纸,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不在于顺从。”
我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是啊,越是不甘,越要向前。
那天我和姚斯辰说了好久的话,姚斯辰说他以前也是二中的,让我叫他学长,说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吉他,什么时候第一次站在台上唱歌,虽然当时的观众只有一个女人和一条邻居家的狗,那个女人就是解忧酒吧的老板,还问他愿不愿意接受在酒吧驻唱的工作,他就是这样去到解忧的。
还说下次让安姐讲她的故事给我听,安姐就是解忧的老板。
我笑着说好啊,我和他说高中学习好累,同桌上课睡觉呼噜打的好响,食堂阿姨的手越来越抖了,我还告诉他说我也想有一天能够让更多人听见我唱歌。
姚斯辰说他高中时学习很好,让我有学习问题的时候可以来问他,我持怀疑态度。
后来的我渐渐有了睡意,整个人都靠在姚斯辰放在身侧的手臂上,我感觉到有人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姚斯辰用手指向墙上的钟,我才知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很奇怪,有些人明明才刚刚认识,甚至只是第二次见面,却能轻易使自己卸下防备,让人觉得踏实、安心,就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就像大雪中流浪远行的人,踏入燃着篝火的陌生落脚地,却也让人恍惚中觉得像家。
学校离琴行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是姚斯辰送我回来的,路上他和我说:“不好意思啊,之前,误会你和林际的关系了。”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知道了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撇撇嘴说:“还被林际笑话了呢。”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我被他这样子逗的不行,“哈哈哈,当时看你好玩,想逗逗你。”
他无奈的笑笑。
就这样一路说说闹闹的到了校门口,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点校门已经锁了。我转过头去看姚斯辰,后者向我投来一个疑问的表情。
然后我接受了姚斯辰的提议,翻墙。
看着高出我一头半的墙,我沉默了。姚斯辰的表情像是在问,又怎么了?
“我,不会翻墙。”
姚斯辰的表情像是吃了馊饭,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我就看见姚斯辰半蹲在了地上,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干嘛?”
“给你当肉垫。”
我有些发懵,站在原地没有动。姚斯辰伸手把我拉到了他旁边,“傻站着干什么呢?”
“我,我怕给你踩坏了。”
姚斯辰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表情有些为难,“不至于吧。”
我的火在这个表情下窜了起来,下一刻就踩上了她的肩膀,然后借着这个肉垫翻了过去,我落到地上拍了两下沾了墙灰的手,“喂,还活着吗?”
墙外响起声音,“好着呢。”下一刻,一件外套就铺天盖地的落到了我的头上,墙外响起外套主人的声音,“你踩的,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