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上穷碧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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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基地封锁，所有的人都留在了基地内部。自然也包括了林莫。
总务处的职位全部变动，柳卯卯一死，副处长这个职位自然空缺了出来，处长是位不管事的长者，那么自然得有人顶上柳卯卯的位子，掌控基地的运作，于是，那个人就是付清。
付清当上了副处长，那么秘书长的位置又空了出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初拒绝了这个职位的凌零，最终还是接手了这个职位。
新旧交接，基地很是热闹了一阵。
但这一切似乎都与林莫无关。
在早就安顿好的房间里，林莫坐在窗前，发着呆。
“老师在想什么呢？”莫无站在他的身侧问林莫。
林莫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莫无叹了一口气，“老师总是这样，所有的事情都闷在心里，”他走近林莫，站在他的身后，“老师这个习惯真是不好。”
“那你这个总是喜欢打哑谜的习惯很好么？”林莫撇了撇嘴，反问他的学生。
莫无轻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叫打哑谜呢？我一向都是有话直说的。”
“凌零升职了，你不去恭喜他？”林莫看着窗外的景色皱了皱眉，突然起身，拉起了窗帘，有些烦闷的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我倒是奇怪了，两年前他就可以接任的，怎么就放弃了，反而给付清捡了漏子。”
莫无依旧站在窗边，他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你没问过他？”林莫喝了一口水，却觉得只有苦味。
莫无摇头，“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林莫皱眉，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可惜什么？可惜凌零被人压了一头？可他与凌零并不相熟，那么自己究竟在烦闷些什么？
“老师其实很讨厌付清吧。”莫无突然说道。
林莫一愣，下意识的反问，“什么？”
莫无歪着脑袋笑了，“我就知道，老师讨厌付清，因为她夺走了云琛的注意力，不是么——老师？”
林莫挑了挑眉，“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莫无笑着摇了摇头，“我总说我是最了解老师的人，其实不然，”他没有动依旧站在那儿，“真正最了解老师的人，其实是您自己，不是么。”
林莫没有说话。
“您讨厌她，厌恶她。”莫无笃定的说着，“您自己已经察觉到了，所以你开始厌恶您自己，因为她没有错，云琛也没有错，错的人，便只有您了。”
“爱是因，嫉妒便是原罪。”莫无笑了，笑的却格外渗人，“您甚至想，杀了她。”
“够了，莫无，别说了。”林莫捂着脸，冷声打断了莫无的话。
莫无摇头，“为什么不呢，您可以做到的。”他笑着，说着，像是在蛊惑，“只需要在交谈的时候，用几句暗示的话语，在事后——”
“我说够了！”林莫淡色的眼瞳直视着窗边的莫无，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杯，走到了床头柜的旁边，有些无力的扶住。
在事后，只要说是意外就可以了。
没有人会知道是他故意用言语将她催眠。
他有这个权利。
他有豁免权。
但他不能。
“莫无，有些话，不是可以轻易能够说出口的。”林莫有些无力的说道，“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人，但首先，我还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魔鬼。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林莫一向看不透这个学生，也许是因为他是议会送来监视他的？“送你来的人，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林莫，你——在和谁说话？”云琛听到门内林莫与人交谈的声音，推开门却看到屋内除了林莫，空无他人，那只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之中，
“我在和莫无说话啊。”林莫捂了捂脸，抹去了适才的颓废，转而看向门口的云琛，“你没看到他站在那吗？”
云琛看向屋内，白炽灯投射下来，所有的阴影荡然无存，却在林莫的位子留下了连光也透不进去的漩涡。
云琛有些干哑的嗓子开口道，“林莫，莫无，已经死了。”
林莫抬起头来，看着门口的云琛，有些被气笑了，“你在说什么鬼话，莫无一直都在啊？你们两个不是每天都能见到？”
云琛沉默。林莫转头看向窗边的莫无，白色的灯影下，他却没有影子。
“别开玩笑了，莫无你过来，给云大壮看看。”林莫不知道他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颤抖。
莫无没有动，他穿着那身鹅黄色的毛衣，稚嫩的脸庞上没有留下丝毫的岁月痕迹，他轻轻地笑着，勾起唇，对着林莫笑着。
“莫无！！你聋了么！”林莫吼道。
他没有动，鹅黄色的毛衣突然从领口处被染成红色，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终于开口说话，却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吼，那是喉咙被割开后说话的声音。
他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莫——啊。啊啊啊啊啊~~~~~~”林莫踉跄着跌坐在床沿，他想起来了，他彻底想起来了，那年冬天，那个黑夜，那个仿若白日的黑夜。
莫无，已经死了。
他想起来了，3016年 11月24日，那一天他和莫无因为一组数据忙到很晚，所以准备去休息的时候，基地的除了巡逻的人员基本都已经沉入了梦乡。
他让莫无先去休息，自己留在那间屋子里演算着最后一组数据。
他向来不喜欢锁门，所以当门被推开的时候，他以为是莫无有什么东西拉下了，他没有抬头，只是说了句，“怎么了，什么东西忘记了？”
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回答他的是脖子上冰冷的触感。
那是伦纳特制的新合金匕首，林莫认得，他沉默着关闭了桌面的浮光屏。
“林教授您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用着蹩脚的华语。
林莫暗自叹息，[请用伦纳语交流吧，事实上你的华语说的真是烂透了。]
[闭嘴！]男人恼羞成怒。
[够了！CODE F！不要坏了大事！]林莫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高个的男人，托着窗外的灯光，他看清了门口男人的面容，可惜的是坏人似乎总喜欢用丝袜一类的包头。
[所以二位需要我做些什么呢？]林莫只觉得举着的双手有些酸，[鉴于我只是一个瘦弱的学者。]
[我们只是希望林教授能够前往我们伦纳帝国游玩。]门口的男人说道。
林莫耸肩，[恐怕不是游玩，而是常住吧。]
[您很有自知之明。]身后的男人说道，[但是恐怕您不得不同意。]
林莫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好吧好吧，为了我自己的小命，我同意，我一定会特别安分，所以我们现在就走？]
[可以。]
[等等！有人来了！]就在这时，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了有人奔跑的声音，脚步声到了林莫的门口便停下了，门外的人转动着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了。
“咦？老师难道回去了吗？”门外传来了莫无的声音，让林莫苍白了脸，“怎么锁门了？不应该呀。”
[放过他，我会配合你们。]林莫嘶哑着声音小声的和他们说。
那两个男人却没有回答，林莫慌了神，他绝不能让他进来，“莫无！快——”他被一块毛巾捂住了口鼻，眼睁睁的看着莫无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老师，我……嗬嗬嗬嗬嗬”
[S——T！你们华人的血就这么不值钱吗？]门口的男人在莫无进来的时候便一把抓过了他，用手中的匕首割开了他的喉咙，甚至还嫌弃他的血溅了他一身。
[够了，CODE N，我们赶紧走。]他的手里，林莫已经失去了意识歪在一旁。
他意识的最后，是那个少年，倒在血色中的画面。
而那个少年，最后的意识，是那两个人看不见面容的男人，带着他的老师，跨过他的身躯，消失在了寂静的走廊里。
而如今，林莫终于都想起来了。
他抬头，莫无已经站在那里，恢复了他一贯的容貌。鹅黄色的毛衣，稚嫩的脸庞，看着他，面带笑容。
“不——不要。不要看我！”他仓皇的后退，却逃不开那个视线，“啊啊啊啊！！不要看我！我不想！我不想的！！”
不是我害了你！
那种情况下，你我都无能为力。
那你为何又要来纠缠与我。
“啊啊啊——！”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哭流涕。
他本已经忘记了。
他不该记起。
但他其实或许，一直都记得。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他逃无可逃。
“看着我！看我！”云琛再也忍耐不住，他一把拉过蜷缩在角落的林莫，强迫他抬头直视着他，“林教授，看我！不要看别人！！”
林莫泪眼朦胧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云琛担忧的视线，“云……琛？”
[你可以只看着我。]
[予生，信我。]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是从何处听来的。
“教授，不要去看别人，这里只有我和你，不要怕，不要怕。”云琛用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贪婪的抚摸着他的脸庞，轻柔的话语似是在安抚着幼儿。
“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死他的……”林莫无力的将额头靠在云琛的肩膀上，失去了浑身的气力，“我想让他离开，但是我，没做到……”
云琛将林莫拥入怀中，轻轻的用双手拥抱着他，缓缓的拍着他的后背，“我都知道，真的，林莫，我都知道。”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你做的很好了。”他贪婪的汲取着怀中之人的温度，不舍的放开。
“啊————”他终究还是嚎啕大哭。
而莫无呢，他依旧站在窗边，穿着那身鹅黄色的毛衣，轻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仿若一具木偶。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 上穷碧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