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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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亮他们待到快十一点才撤，等人一走，沈旭迅速切换到高效清扫模式，在唐一秋不明觉厉的注视下，扫地拖地擦桌子，清理鬼子进村般的狼藉，半小时不到，拎着两大袋垃圾下了楼。
这会儿外面没什么人了，就对街有两个小孩儿正在放炮仗，也没大人看着。
沈旭扔了垃圾一转头，发现不远处的巷口站着一个人，他看清了之后，走了过去。
“就知道你会下来丢垃圾。”郝亮一扬下巴。
“等我送？”沈旭问。
郝亮家离这儿不远，过三条街就到了。
“不至于，”郝亮说，“刚人都在，一直没找着机会，有些话吧，也不好当面儿问。”
“他大概遇上事儿了，”沈旭知道郝亮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唐一秋怎么跟他混一起的，“这几天估计都在我这儿。”
“看他那一脸的伤，我多少猜到了。”郝亮点头，略一思忖，“只是……”
“碰巧而已，”沈旭说，“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
“咋没见你红领巾呢。”郝亮啧了一声。
沈旭笑了笑。
“另外还有个事儿，我本来不想说的，觉得没必要，但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郝亮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小玲儿后面又跟我说了，韩兄跟周兄俩人自拍那地儿在桥市，是周兄的老家，韩兄吧……是自己过去找他的。”
沈旭猛一下怔愣住，都没顾得上吐槽郝亮“兄”来“兄”去跟绕口令似的。
“旭啊，”郝亮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要不咱算了吧，真的，感情这个事儿是勉强不来的。”
沈旭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对么？”郝亮看着他，叹气，“你都他妈这么明显了，我要再看不出来，我就别叫郝亮了，改叫好瞎得了。”
沈旭没吭声。
“虽然这俩男的……这事儿吧，我实在没法儿理解，目前还处在努力消化阶段，”郝亮一脸挣扎，紧跟着又拍了拍胸口，“但你放心，沈旭，兄弟之间不纠结这个，这个事儿我肯定会替你保密……哎操！”
一根窜天炮尖啸着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在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砰一声炸开了。
“我操|他大爷！”沈旭大吼一声冲了过去，刚冲到马路中央，就被郝亮扑上来拦腰抱住了。
“沈旭！”郝亮抱着他拼命往回拽，一叠声地劝，“算了算了！别追了！算了！”
对面放炮的两个小孩儿哄笑一声，飞快跑走了。
沈旭浑身都在发抖。
“别追了，旭。”郝亮死死扣住双手，把人拖回路边，“俩熊孩子经不住你几下。”
“……撒手。”沈旭拧着眉。
郝亮迟疑地探头张望，对街空无一人，那两个小孩儿已经跑没影了，他这才慢慢松开手，抬起头，一脸极力克制的惊慌和恐惧，看了沈旭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旭，你别这样，你刚吓我一大跳，都不像平时的你了……”
沈旭沉默着没出声。
“沈旭，”郝亮攥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听兄弟一句劝，算了吧，他跟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旭闭了闭眼，还是没说话。
右手手心忽然隐隐作痛，像是成群的蚂蚁爬进伤口，争相啃噬着血肉。
什么世界？
哪个世界？
天才就该飘在云端上，废物只配匍匐在水沟里吗？
“况且韩兄……”郝亮顿住，眉心紧拧，摇了摇头，“韩星辰这人吧，说实话，整这么一出挺不厚道的，你手都伤成这样了，他不说过来看看，连问都不问一句，还直接给人玩儿消失。我作为兄弟，我是真看不下去了，你说你挨这一刀，缝的这六针……值得吗？”
郝亮后面还说了什么，沈旭已经没注意听了，往回爬楼的过程中，脚下像绑了几十斤沙袋，每一步都迈得很沉重。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扶着栏杆坐了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情绪突然狂暴，想要嘶吼出来，想要拼命挥拳，想要狠狠撕扯，想看血肉从破碎的皮肤里四溅迸飞。
就像每一次面对韩星辰，他都会心跳加速、情绪激昂，迫切地想要抓住，想要拥抱，甚至据为己有。
在他墨守成规、身披枷锁的有生十几年里，这两种感觉本质上都是一种罕见的、不受控的、打破教条和既定轨道的冲动，与之相随的，是体内某种压抑已久的因子纷纷揭竿而起，极力叫嚣。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一开始就不曾期待贫瘠的土地上开出鲜花，如果一开始就不去憧憬繁星点亮晦暗的深渊……
沈旭在台阶上一动没动地坐了近半个小时，脑子里反复琢磨着郝亮那一句灵魂发问。
值得吗？
刀刃划破手掌时流过的血，针线穿过伤口时的触目惊心，以及那道仍然有些发红的，如蜈蚣般蜿蜒在掌心的伤疤。
还有，他曾经盲目的等待，倾注的情感，以及关于两个人的，种种不切实际的憧憬和幻想。
可那又怎样。
就像郝亮说的，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并非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不是所有付出都会有回报，也不是为了回报才掂量着付出。
值得又如何，不值得又如何。
韩星辰只是欠他一个他已经不那么需要的答复，除此之外并不欠他任何东西，尤其是感情。
是他自己要喜欢的，也是他自己要一头扎进去的，毫不犹豫，且不留退路。
所以，谈什么值不值得。
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他自己的……
自我感动罢了。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唐一秋已经睡着了。
在他的床上！
衣服裤子都没脱，也没盖被子，抱着胳膊蜷缩着腿，把自己团成很小的一团，就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床。
沈旭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他起来换了衣服再睡，忽然发现唐一秋一直在发抖。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冷，但房间里暖气很足，就算不盖被子也不至于抖成这样。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阵微不可闻的喘息，走近一看，唐一秋眉心紧锁着，呼吸很不规律，他于是又以为唐一秋病了，手背伸过去一探，一脑门儿的冷汗，却并没有发烧。
“不要……”唐一秋的嘴唇极不明显地动了动，忽然攥住了枕头一角，攥得很死，感觉再使点儿劲能直接把枕套给他扯烂了，“不……不要……”
做恶梦了吧。
痛苦成这样，大概是一个很恶很恶的梦。
“唐一秋，”沈旭叫他，“醒醒。”
“不要……”唐一秋依然深陷于梦境，连声音都在抖，“不要……不要……”
“唐一秋，醒醒！”沈旭提高了声音，按住他的肩膀摇了两下，“醒……”
唐一秋忽然抓住他的手，睁开眼睛，猛吸了一口气。
沈旭也跟着倒吸了口凉气，咬了咬后牙，从牙缝中艰难地蹦出了两个字：“撒手。”
这逼大概把他的手当枕头了，势必非要扯烂了不可，死命攥着不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他现在整只右手已经被攥得变了形，不光皮疼肉疼伤口疼，还他妈骨头疼。
疼得他都想对着自己倒霉催的右手狠狠鞠一躬了。
您一路走好。
“……对不起，”唐一秋眼珠转了转，总算聚焦之后，仓皇地松开了手，“我做恶梦了。”
沈旭没说话，一边给自己的右手做心肺复苏，一边去衣柜找了一套睡衣出来丢到床上。
唐一秋坐了起来，拿过睡衣看了看：“你的？”
“上任房客的。”沈旭说。
唐一秋愣了，埋着头笑了好半天。
一通又按又揉之后，右手差不多抢救回来了，沈旭又找了一套换洗衣物往外走。
“你去哪儿？”唐一秋T恤脱了一半，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
“洗澡。”沈旭头也没回地说。
“我也想洗，”唐一秋飞快蹬掉牛仔裤，光着膀子追了出来，“刚出了一身汗。”
沈旭停下步子，回过头。
唐一秋勾了勾嘴角，拇指勾住内裤裤腰，轻轻一扯，啪的一声：“一起吧。”
“今晚最低零下5度，”沈旭看着他，“从现在开始，你再开口说一个字，我立马把你丢出去，我说到做到。”
唐一秋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抿着嘴唇，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沈旭转身走进厕所，反手把门锁上了。
神经病。
时不时地在他的底线疯狂试探，但就只是试探，跟泥鳅似的，还没抓住就从指缝中溜走了，他想发作都没处使劲儿，只能无能狂怒。
他现在无比后悔答应唐一秋留下。
一时兴起？
同情心泛滥？
还是说，乔杨的判断其实是正确的，本质上，自己真的是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边儿乐不乐的从来也不指望，最后忧着忧着就把自个儿给忧成了神经病的，人间圣父？
操啊……
沈旭撑着洗手台，伸手一抹镜子上的水雾，直直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长得还算人模人样，怎么脑浆这么稀呢。
说的就是你，沈九日。
洗了澡出来，唐一秋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沈旭很无语地发现，这逼玩儿的还是他的手机。
之前跟郝亮他们开黑的时候，唐一秋因为手机不小心锁屏，跑厨房怼了他两次脸，第三次，沈旭直接甩了密码。
“你手机……”刚一开口，他就想起唐一秋的手机没电了，俩人手机不同款，他的充电线唐一秋用不了，“算了，你玩儿吧。”
反正他也没有睡前刷手机的习惯。
反正生物钟已经刻进了基因里。
反正，他等待的号码也不会打来。
唐一秋没说话，点开备忘录打了一行字，然后把手机举起来，屏幕对着他。
-有多的被子吗？毛毯也行，我睡沙发
沈旭愣了愣。
他这个沙发就普通的两连座，摊上边儿看看电视还凑活，打横躺个一八几的男的就有点儿够呛了。
唐一秋收回手，又打了几个字，重新举起手机。
-不想跟你打架
沈旭顿时无语，刚想回他一句“你不发疯我不会动手”，但很快反应过来这里面的含义，跟吞苍蝇似的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一把拿回手机，什么话都没说，去卧室找了一床没怎么盖过的羽绒被丢到沙发上。
唐一秋拉过被子，团吧团吧双手抱住，抬起头冲他笑了笑，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晚安
沈旭头也没回地往卧室走，路过墙上一排开关时，伸手打算关灯。
“别！”唐一秋突然喊了一声，声音跟着就低了下去，“别关灯……”
沈旭回头看了他一眼，把手放下了。
在关门落锁和关门不落锁之间左右横跳了能有十秒，沈旭最终选择留了一条门缝。
倒不是自己心大，也不是对唐一秋有多放心。
他只是觉得，对于门外的任何人，无论是谁，锁扣咔嗒落下的那一声动静，即便再轻，再小心翼翼，都会令人无端难过，甚至有一种不被尊重的屈辱感。
关灯，上床，沈旭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
也就只叹了一口气。
这跌宕起伏、各种状况层出不穷、身心备受冲击，冲得他满头坑的一天，他以为自己会很悲催地摊一宿煎饼，结果脑袋刚一沾枕头，都还没来得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睡姿，就跟被人下了蒙汗药似的，瞬间昏睡了过去。
韩星辰忘记自己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老妈跟严崛什么时候离开的。
昨晚情绪一度崩溃，他攥着严崛的手一直在哭，哭了很长时间，最后大概哭累了，就睡着了。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一个外人，大概也不算外人，总之除了有且仅有的两次在吴优面前，其中一次还是不巧被撞见的，他有生之年还没在任何别的人面前哭过。
想想还挺丢人的。
但放肆流过泪之后，心里那些纠缠的死结，似乎全都解开了，浑身猛一下放松，他睡得很沉，一夜无梦到了第二天早晨。
但韩星辰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被早起捉到了虫子，嘚瑟得喳喳叫唤的鸟儿给吵醒的。
刚一睁开眼，就被窗外的阳光晃了一脑门儿，眼前猛地浮现出“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八个欻欻放光的大字，闪得他一阵激昂and振奋，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温叔和老妈进病房的时候，韩星辰已经洗漱完坐在沙发上，乖巧地等了有一阵了。
“太子起了啊，以为你还在睡。”温叔有些惊讶，把带来的几个餐盒放到茶几上，一一打开摆好，清粥小菜外加俩白生生的馒头，“饿了吧，快吃。”
韩星辰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没滋没味地嚼着。
哎，温叔对病号的饮食误解之深，难怪严崛瞅他的眼神常常都是一言难尽的。
想吃肉，一口下去满嘴冒油的大五花肉。
“怎么起这么早？”老妈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大纸袋放到病床上，“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韩星辰摇头，“睡不着了，想快点儿出院。”
“那我去办出院手续了，”温叔说，“你们待会儿直接去停车场等我。”
“行，你去吧。”老妈点头，等温叔走了之后，才把纸袋里装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一套运动服，还有某次数学冬令营，主办方发的那件超长款黑色羽绒服，“星星，吃完把衣服换了吧。”
“嗯。”韩星辰应着，加快了速度，三两下把馒头咽下去，又端起粥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解决完聊胜于无的早饭，老妈帮着他把病号服脱掉，换上了运动服，又帮他把羽绒服套在了外面。
长至小腿肚的羽绒服，把他整个人裹了个严实。
韩星辰想起自己上次发烧，老妈去陆飞羽家接他的时候，也是带的这件羽绒服。
实在搞不懂老妈为什么对这件衣服如此执迷。
“这件质量比外面买的好，厚实，而且够长，”老妈替他拉好拉链，“穿着暖和。”
“……很难看。”韩星辰说。
“男孩子还那么讲究啊，”老妈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很温柔，“我儿子这么帅，穿什么不好看。”
韩星辰猛地一阵害臊，脸蛋子都发烫了。
老妈一夜转性之后迷之可怕。
他下辈子做梦大概都梦不到，老妈会用这种令人汗毛倒立的迷妹眼光看着他，还夸他帅。
要不是怕疼，韩星辰还挺想自掐一下大腿肉的，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手腕的伤口还有些疼，特别是垂着手臂血液回流的时候，往停车场去的一路上，韩星辰一直把手臂抬起来横着，感觉会好很多。
老妈大概注意到了，扯下自己的围巾挂到他的脖子上，又在他左小臂上缠了两圈固定住：“这样可以吗？”
“完美。”韩星辰竖了竖拇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骨折了。
他忽然想起老爸出事住院的时候，摔断的右手也是被医生这么固定着，那时候老爸还打趣说正好可以歇一阵子，不用赶图纸了……
“怎么了？”老妈侧过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我……”韩星辰低下头吸了吸鼻子，迟疑了一下，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想爸爸了。”
老妈没说什么，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搓了搓。
“星星，”快到停车场的时候，一路沉默的老妈才又开了口，“其实我很爱你爸爸。”
韩星辰惊讶地转过头。
“我跟你亲生父亲，严崛……确实是我的失误，”老妈望着前方，怅然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望进了曾经的记忆，“我爱过的人只有你爸爸，一直很爱他，明知不可能，却还是疯了一样妄想要抓住他……你说得没错，毁掉我人生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妈，我当时……”韩星辰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几乎无法成声。
当时在灵堂里跟老妈的那一场对峙，他被疯狂和偏执所支配，完全失去了理智，以一种破罐破摔同归于尽的报复心理，最恶毒的语言极尽残忍地攻击了老妈。
此刻看着老妈悲伤的样子，他懊悔得就差原地捶胸顿足了，无比期盼老天爷立马霹一道惊雷让他穿越回去，给当时口不择言的自己来上一套推踢侧踢回旋踢的完美comb。
踢死丫的，叫你乱讲话。
“妈，爸爸曾经跟我说……”韩星辰犹豫着，略有些赧然地望向一边，“我跟你，我们是两只笨笨的，但又努力活着的豪猪。”
老妈怔愣住，忽而笑了起来：“你爸爸他啊，还真是……”
“嘴巴很毒吧。”韩星辰也笑。
“确实，”老妈低下头，摁了摁眼角，“一针见血。”
“三年前，严崛找到我，跟我说了很多，劝我离婚，我当时很不甘心，可现在回想起来，他说的没错，是我太自私了，我伤害了很多人，你爸爸、鲶鱼、严崛，还有你……尤其是你，”老妈感慨着，叹了口气，“我应该自己独立的，不应该去依附谁，我自己决定了要把你生下来，就应该自己把你抚养长大。我可以接受你爸爸的帮助，但不应该利用他的善良绑住他，还把对自己的厌恶和憎恨转嫁到你的身上……是我错了，星星，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韩星辰看着老妈，忽然哽咽，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问了一句，“你可以，抱抱我吗？”
老妈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什么话都没说，展开双臂抱住了他。
韩星辰立刻回抱住老妈，内心巨大的震惊和狂喜，驱使着他用力收紧了手臂。
遥远记忆里，老妈最后一次抱他的时候，自己的个子才到她的腰，忘记因为什么了，老妈当时不仅蹲下来抱住了他，还在他脸蛋上很响亮地啵儿了一个。
那段记忆虽然久远，但太过美好，无数个彷徨无助的夜晚，都会被他从海马区揪出来反复回想。
“妈，其实你还是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也不用那么独立，你还有我……”韩星辰拿下巴在老妈柔软的发顶轻轻蹭了一下，“我已经高你半个头了，你现在可以依靠我了。”
老妈浑身微微一颤，侧过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静默片刻，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被眼泪沁湿的叹息。
阳光安静地从头顶洒了下来，温暖了这个久违了的拥抱和一夜化雪后浸冷的空气。
曾经所有的迷茫、彷徨、痛苦、绝望……在一瞬间通通被炙热的阳光所蒸发，消散在了记忆的溯流里。
韩星辰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似乎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他在老爸随手摊在茶几上的一本书的书页里，看到了被浅蓝色马克笔勾画出来的，这样一行文字——
“他用微笑来答复母亲的微笑，过一些时候，他用微笑唤起母亲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 8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