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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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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完整的人,短短几十分钟,化作了一捧灰。
韩星辰第一次亲眼见证遗体火化,虽然骨灰不是他去装的,但当温叔抱着骨灰盒走出火化间的时候,他仍然觉得很神奇。
老爸走得太突然,并没有事先准备好墓地,骨灰盒被暂时存放在了殡仪馆。
淡青色的玉盒,安静地躺在玻璃橱窗小小的格子间里,旁边摆着一小束被制成永生花的白玫瑰,几个小相框,有老爸的单人照,跟温叔的合照,以及他生日那天跟老爸、温叔还有陆飞羽四个人拍的合照。
还有一张很特别,是老爸老妈还有他,曾经的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已经久远到他忘记是小学几年级拍的了,也不知道温叔从哪儿找到洗出来的。
这就是一个人的终章,躯体化成灰,音容笑貌只存在于照片中。
离开了,却并未真的消失。
这种两头飘着的感觉,让韩星辰有些恍惚。
温叔和老妈站在存放间外面的走道上说话,一夜过去,老妈已经恢复了平静,偶有几次望向他的目光,不再充满恨和恐惧,而是静得像一潭沉寂于幽林中的死水。
深不见底,再无波澜。
温叔时不时朝他这边看一眼,大概话题已经过渡到了与他相关的种种。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温叔就向他走了过来:“太子,叔刚刚跟你妈妈商量了一下,你妈妈的意思……这阵子你先住叔那儿,好不好?”
韩星辰朝老妈那边看了一眼。
“远是远了点,”温叔也回头看了看,“叔每天开车接送你上下学,不会耽误你学习。”
韩星辰仍然没吭声。
老妈的决定,他并不意外,以他跟老妈现在的状态,分开各自冷静一段时间确实比较好。
以前,彼此还能靠意念,勉强着自己。
但昨晚,他说了那样一番话,老妈回赠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母子二人联袂将互相伤害演绎到了极致,彻底成了对方恨不能混着血肉拔掉的倒刺,大抵再也无法找到任何和谐相处的方式了。
“不用了,温叔。”韩星辰摇头,“你那儿真的太远了,我上下学至少得花四个小时在路上,”
“啊,是。”温叔也有些为难。
“我可以住校。”韩星辰说,“申请到宿舍之前,我可以先住陆飞羽家。”
“可是……”温叔还想说什么。
“真的不用了,叔。”韩星辰笑了笑,“寒假吧,寒假我再去你那儿住,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
“怎么可能嫌你烦。”温叔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
“哎哎哎!号外号外!”李鹿鸣一通吆喝着冲进教室的时候,沈旭正趴桌上调养晨训时又被老莫残虐了的身心。
“什么!什么!”以郝亮为首的一大帮人听到动静,立马围了过来。
“贱波被唐一秋收拾了!”李鹿鸣边喊边坐下了。
“我操!”龙浩一愣,“真的假的?”
“肯定真的啊,”李鹿鸣的位置就跟沈旭隔了一条走道,坐下之后还往他这边拉了一下椅子,“不信你自己瞅瞅去,丫被揍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现在正在猪头办公室里哭着接受慰问呢。”
猪头姓朱,是十中的教导主任,人其实挺好的,获此名号是因为一帮丈育少年看到“朱”字,只能直观地联想到“猪”。
有点儿冤,说真的。
“贱波谁啊?”有人问。
“马平波啊,7班的,”郝亮迅速科普,“上学期篮球赛输给了咱班不服气,背着往人大志水壶里尿尿的那个……是不是啊,大志?”
“就是他!”陈志立马义愤填膺地点点头。
“哎哟我想起来了,就那个崽种啊!”有人挺感慨地骂了一句。
“不是,唐一秋跟贱波有什么过节吗,怎么突然就把人打了啊?”又有人问。
“说是贱波在眼镜牛肉吃面的时候,跟人起冲突掀了桌子,汤汁儿溅唐一秋裤腿上了。”李鹿鸣跟亲眼见到了似的,说得有板有眼。
“马平波也是点儿背啊,撞上了唐一秋这个疯子。”郝亮啧啧两声。
“各位,”龙浩忽然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虽然阵营不同……”
所有人全脸懵逼地仰脸瞅着他。
“请允许我短暂站一秒唐一秋,”龙浩说完清了清嗓子,猛地一抡胳膊,“小糖糖赛高!小糖糖yyds!”
“我去!傻逼啊!”一群人骂骂咧咧,笑成一团,一边笑一边很精分地跟着喊,“小糖糖yyds!”
沈旭叹了口气,把脸转向窗户那边,闭上了眼睛。
马……平波?
名字有点儿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啊,他生日那天晚上。
不过唐一秋为什么要打电话问他认不认识马平波这个人?
……算了,管他的。
睡觉。
韩星辰做决定很快,做了决定付诸行动更快,没有丝毫迟疑,当晚就简单收了几件换洗衣服去了陆飞羽家。
陆飞羽杵在小区门口翘首以盼,见到他第一时间迎上来接过了他手里的包,又一伸胳膊搂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搓了搓:“走吧,我妈准备了一大桌菜,就等你了。”
韩星辰笑了笑。
萍姨和陆叔站在家门口等着,看到他都乐呵呵地表示欢迎,阵仗过于隆重,韩星辰很不好意思:“萍姨,陆叔,抱歉啊,要打扰你们几天了。”
“嘿你这孩子,”陆叔一掀嘴皮,“一天不见咋就这么生分了。”
“就是,星星!”萍姨摆摆手,拉着他往餐厅走,“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赶紧洗手吃饭,饿了吧?”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吃完饭,他又跟陆飞羽一起带着乔巴出去遛弯消食,回来之后俩人就直接回屋了。
房门一关,门后挂着的一只硕大的红色圣诞袜瞬间杀进视野。
“啊,那是……”韩星辰手刚伸了一半,就被一个闪现冲过来的陆飞羽给挡住了。
“斯多普!”陆飞羽大吼一声,“这里边儿是爷的圣诞愿望,被看到就不灵了!”
“……你是白痴么?”韩星辰顿时无语。
“知道人为什么活着吗?”陆飞羽一脸严肃,“因为信念,即使肉身消亡,但只要信念还在,精神即永存。”
“所以你的信念是,”韩星辰尽量保持平静,“圣诞老人?”
“当然不是,”陆飞羽背靠门看着他,笑了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别碰。”
韩星辰挑挑眉:“这我送的。”
“尤其,”陆飞羽一抬手,指着他,“是你。”
“哦,”韩星辰冷笑,“那你最好祈祷这辈子都别被我看到,否则爸爸看不起你。”
陆飞羽没吭声,摘了袜子一边团吧团吧,一边走到衣柜前,塞进了自认为隐蔽的旮旯里。
“……事儿逼。”韩星辰瞅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
这几天没碰竞赛相关的东西,一想到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集训了,韩星辰顿时对陆飞羽誓死守卫的秘密失去了兴趣,从包里找出一本习题集坐到书桌前开始刷题。
一套题刷完,三个多小时过去了,韩星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发现陆飞羽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陆大爷的睡姿依旧妖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身体侧拧着,一条光溜溜的大长腿,完全曝露在被子外面。
韩星辰走过去,扯出被子给他盖好,陆飞羽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吵醒你了?”韩星辰悄声问。
“唔……没……”陆飞羽揉着眼睛,往边上挪了挪,“爷等你等困了,想说眯一会儿,结果就眯着了。”
韩星辰笑了笑,关了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被窝里暖烘烘的,被陆大爷暖到了一个非常适合睡眠的温度。
真是个大宝贝。
陆飞羽又往边上挪了一些,韩星辰发现大半张床都让陆飞羽挪给他了。
“陆飞飞。”韩星辰喊他。
“……唔,”陆飞羽困倦地应着,“咋了,宝贝儿?”
“你平时怎么睡的就怎么睡,”韩星辰轻声说,“不用因为我挪那么远,不怕半夜掉下去么?”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笑。
陆飞羽翻身压了过来,一条腿搭到了他的腿上,一只胳膊横在了他的肚子上。
“听你的,”陆飞羽又笑了一声,收紧胳膊抱住他,“睡吧。”
“……行吧。”韩星辰顿时后悔了。
但,算了。
就这样吧。
韩星辰被压了一宿,第二天起来感觉差不多半身瘫痪了都,带着怨念洗漱吃完早点,任由陆飞羽拽着打车去了学校,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人。
一到学校,他就去办公室找了老郑,提了住校的想法。
老郑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立马打电话问了宿管部的老师,那边说是大概要等几天,他们尽快帮忙安排。
“有信儿了我立马通知你。”老郑从一个文件盒里抽了张表格出来,“你先把这个表给填了,再找你妈妈签个字,不急,搬进宿舍那天再交给宿管老师就行。”
“谢了,老郑。”韩星辰接过申请表瞅了一眼,叠起来揣进了衣兜。
“别说这个,”老郑拍了拍他的胳膊,“一阶段的集训马上开始了,还行吧?”
国家队集中训练就两次,第一次在寒假,大概十天,再就要等到IMO赛前一个月了,其余时间都是自主练习。
二阶段集训结束后,综合两次集训的成绩和表现,会从大名单里定出最终的六名参赛选手。
韩星辰知道老郑担心他因为老爸突然离世而乱了心态,继而影响到一阶段集训的成绩。
“放心,”他笑了笑,“状态一直在线。”
“好,好!”老郑既激动又欣慰,又往他胳膊上使劲拍了两下,“加油!老师看好你!”
韩星辰捂着胳膊走了。
之后几天,韩星辰一直住在陆飞羽家,上下学照旧,每天保持五个小时的刷题训练,周六上午还照常去了道馆。
刘教看到他左臂的孝字牌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给他安排了比往常多了近两倍的训练量。
等他生不如死地摊在地板上,拿眼神拼命发射“why? why? why?”的时候,刘教十分和蔼可亲地回答他,因为运动起来脑子就没功夫想些有的没的了。
“道理……我都懂,”韩星辰拿手背挡住眼睛,大口喘气,“但你这,也夸张了……我要投,诉你……”
“好的亲,您的投诉已受理。”刘教笑眯眯地拍了两下手,“来!仰卧起坐带转体,再来6组!”
“……雅蠛蝶。”韩星辰感觉自己可以收拾收拾,原地去世了。
道馆这边结束后,温叔打来了电话,支支吾吾半天才告诉他,严崛想见他,问他愿不愿意。
韩星辰沉默了几秒就答应了。
他对严崛其实谈不上抗拒或是憎恶,就现阶段来说,顶多算是没什么好感的陌生人,这个面可见可不见,反正今天除了练拳也没别的事,索性就见见当打发时间了。
正好他也有话想当面跟严崛说。
严崛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一开始提议在道馆附近找个地方,但韩星辰拒绝了,他并不想在自己熟悉的任何场所,跟这位与他血脉相连的、所谓的亲生父亲见面。
严崛也没纠结,重新把地点定在了自己研究所附近的咖啡厅。
“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见面。”等到服务员离开,严崛笑着说了一句。
“我只说一件事。”韩星辰没心情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你跟我爸的约定,不必等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我既不留下,也不会认你。我,韩星辰,从此以后就一个人。”
“……这样啊,”严崛没太表现出情绪,只是垂着眉眼笑了笑,“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韩星辰说。
“不过我有个条件,”严崛拿出皮夹,抽出一张卡推到他面前,“密码是你的生日。”
韩星辰拧了拧眉,抬眼看着他。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严崛说,“卡里的钱,应该足够支撑到你大学毕业,我只是希望在这期间,你不用因为钱的事分心,之后是继续考研还是工作,我都不会再过问。”
韩星辰依旧沉默。
感性上,这个在他看来近乎羞辱的条件,让他恨不能立马抬脚走人,但有一瞬间,内心的理智却迫使他不可否认地动摇了。
虽然决定独自生活,但他还没有不切实际到认为自己真的有能力完全独立,毕竟他到底是个来咖啡厅却点可乐的未成年,至少经济上,他还得倚靠大人。
老爸是个既没钱也没房子的社畜,每月一大半工资都作为抚养费给老妈了,肯定没什么遗产留给他。
而他也不想再跟老妈要钱了。
老妈视他如身上的毒刺、脓疮,他又何必再去膈应那个可怜的女人……
“不用等到大学毕业,”韩星辰说,“到我十八岁为止。”
“虽然法定的抚养义务确实只到十八岁,但恕我直言……”严崛正说着,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等到服务员把点的可乐和咖啡放下离开了,他才又继续开口,“大学课业繁重,兼顾打工很难专注于学业,身体也会吃不消,我希望你慎重考虑,接受我的提议。”
严崛的眼神和语态十分平和沉稳,应该是完全出于理性的考量,并没有掺杂私人感情。
但韩星辰很有原则,韩星辰铁骨铮铮,说出去的话就绝不会收回。
十八岁以后的生活如何维持,他虽不能立马就给出一个可行性规划,但他有三年时间,可以慢慢思考和筹划。
没有走不下去的路。
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不用,”韩星辰拿起卡,直接揣进衣兜,“年满十八岁那天,我会把卡还给你。”
严崛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到时如果你不要,”韩星辰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就销毁,丢掉。”
严崛一怔,笑着点了点头:“行,就到你十八岁。”
沟通出人意料的还算顺利。
韩星辰有些意外。
也好,省了一番唇舌。
他端起可乐喝了一口,转头望向了窗外。
严崛安静地坐在对面,偶尔喝一口咖啡,视线落在他身上,片刻后,再淡淡移开。
一罐可乐差不多喝完的时候,韩星辰起身告辞,严崛并未挽留,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咖啡厅门口。
“我听温叔说了你的病,”韩星辰握着门把手,回头扫了一眼严崛空荡的左裤腿,“你的腿现在……”
“是义肢。”严崛替他说出了答案。
“……还会,”韩星辰皱眉,“复发么?”
“只要定期随诊复查,复发的几率基本可以忽略,”严崛笑笑,“毕竟一早就切断了根源。”
“嗯。”韩星辰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关心你,毕竟你要负担我之后三年的生活,所以……”
“我明白。”严崛点头。
“走了。”韩星辰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让司机送你。”严崛跟在后面说。
韩星辰没有拒绝,主要是因为这里远离主城,他过来的时候,也是严崛派车去接的,否则他压根找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关键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咖啡厅,老板大概是靠每天迎着西北方向喝风维持着温饱……
思绪有点跑偏,韩星辰赶紧给拽了回来。
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严崛的车子是白底的军牌,这间研究所的名称也一看就很敏感,再加上门口全副武装站岗的士兵……
一切的一切都把答案铺陈在他面前。
老爸口中,那个曾经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某人”,就是严崛。
那天,老爸感慨遗传基因强大的时候,他并未意识到老爸的意有所指,还以为只是自夸……
那么当时,老爸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态,发出那样一句喟叹的呢?
韩星辰忽然觉得愧疚,甚至厌嫌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
如果……
如果他真是老爸的儿子就好了。
周一回到学校,下了早自习,老郑就把他叫了出去:“现在情况是这样,咱们班宿舍人数刚刚好,没空的铺位了,就2班有一间宿舍空了个铺位出来,你看……”
“没事,可以。”韩星辰说。
“那行,”老郑点点头,报了个房号,“今天就能搬进去,行李收拾好了吗?”
“我放了学就回家收拾。”韩星辰说。
“门禁时间是10点半,”老郑想了想,“今天最后一节自习就不用上了,你提前回去吧。”
“谢了,老郑。”韩星辰说。
“又说这个!”老郑往他胳膊上甩了一掌。
韩星辰搓了搓胳膊,叹了口气。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前,陆飞羽说要请假,理由是去帮他收拾行李,韩星辰觉得这人大概是飘了,结果老郑竟然二话没说准假了。
老郑大概也飘了。
老妈在家,看见他俩进门就直接回了自己屋,门一关,再也没出来过。
如果不是因为申请表需要家长签字,他肯定会挑个老妈不在的时间回来。
省得彼此膈应。
韩星辰看着手里的申请表,想了想,还是拿着去敲了老妈的房门:“妈,住校申请表需要你签个字。”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我放客厅了。”他又敲了敲门,把表格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就回屋了。
“不是,爷是真的没搞懂,你干嘛非得这么折腾啊?”陆飞羽正站在衣柜前,一件一件跟选妃似的扒拉里面的衣服,然后哗哗挑了好几件扔到床上,“这几件带上,我买的。”
“……你长颗脑袋是不是就为了显个儿?”韩星辰瞥了一眼,抓了其中几件扔回衣柜,“大冬天我带你妹的短袖,给爸爸叠好归位。”
他就一个箱子,主要是来装他的竞赛资料和习题集,衣服随便收拾几件凑活换洗就行,剩下的等安顿好了再找时间回来拿。
“这件必须带上,”陆飞羽拎着一件短袖T恤的双肩,在他眼前抖了抖,“这我去年夏天专门找店定制的,咱俩一人一件,你忘了?看看,上面还是爷的帅照,你可以穿着睡觉。”
“……我、为、什、么,”韩星辰一把扯过来揉成一团,一扬手,扔到他脸上,“要穿你的大头照睡觉!”
“我也穿你的了啊!”陆飞羽非常不满。
“放回去,”韩星辰指着衣柜,“否则抽你。”
陆飞羽斜了一眼,默默叠好放了回去。
韩星辰回到书桌前继续整理资料,陆飞羽在屋里一边转悠,一边不甘心地问:“真要去住宿舍?”
“嗯。”韩星辰应了一声。
“其实你可以继续住我家啊。”陆飞羽说。
韩星辰没说话,沉默了一阵,轻轻摇头:“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