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印记 · 凛冬》Ambby

42、第 42 章

　　“我就先走了。”老妈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了，“韩澈，你好好休养，以后再别这么折腾了。”
　　“好，”老爸应着，抬眼看着老妈，“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你真的瘦了很多。”
　　老妈笑了一下，又跟温叔招呼：“走了啊，照顾好他。”
　　“放心。”温叔陪着老妈一起往门口走，“你是真的瘦了，经常熬夜备课吧？你说你一历史老师，这么拼干嘛？我不信你一宿宿折腾还能把历史给改写咯。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勤奋啊，尽跟着我和阿澈瞎混了。你也别不服老啊我跟你说，尤其别熬夜，熬夜特别伤身体……”
　　“哎你真是，”老妈失笑，“赶紧进去吧，真啰嗦。”
　　“行，你慢着点儿。”温叔笑了笑，转身回了病房。

　　韩星辰跟在后面，陪老妈走到电梯前，帮忙摁了下行键。
　　“行了，你也进去吧。”老妈盯着电梯门说。
　　“我送你到医……”韩星辰话没说完。
　　“不用了，”老妈摇头，又补了一句，“看着你爸把汤喝了。”
　　“……好。”韩星辰说。

　　老妈走进电梯，垂着眼摁了楼层，直到电梯门再度合上，都没再看他一眼。
　　韩星辰定在原地，直直地看着眼前那两扇紧闭的门。
　　刚才病房里温情脉脉的一切，因为老妈刚才回避的眼神，以及其间一闪而过的冰冷，忽然变得很不真实，仿佛镜面破碎前的假象，又或者，只是他几度梦回，可望而不可及的愿景。

　　陆飞羽一家来的时候，韩星辰正试图征服一颗挂着水珠的苹果，水果刀转了小半圈，削下来一大块果肉。
　　尼玛……
　　太难了。
　　老爸温和而包容地笑，温叔安慰他太子不需要会削苹果，等着吃就行了，然后从他手中拿走了水果刀和半残的红富士。

　　陆叔和萍姨带了很多营养品，陆飞羽捧着一个精致的果篮，声称所有的水果都是他一颗一颗，跟选妃似的亲自挑的。
　　大伙坐着唠嗑，隔壁床的大婶时不时插上几句，依旧不怎么有情商地问这问那。
　　韩星辰几不可查地丢了个眼神给陆飞羽，陆飞羽会心一笑，一边咧着嘴冲大婶嘿嘿笑，一边慢慢拉上了隔帘。
　　大婶被迫退出群聊。
　　哟西。
　　陆大爷赛高！

　　陆叔没多久就被车行一通电话给叫走了，萍姨又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临走叮嘱陆飞羽好好呆着别添乱。
　　“瞧您这话说的，我能添什么乱，”陆飞羽搂着他老妈往门口送，“你是没瞧见当时的情形，星儿一听韩叔出事，腿都吓软了，还是我一路架着去机场的。我可是他坚强的后盾and不屈的支柱，他离了我不行。”
　　“尽瞎吹，”萍姨掐他一把，“星星可比你稳重多了。”
　　“嘿你这个大姐咋还不信呢。”陆飞羽乐了，回头冲韩星辰努努嘴，“少年，是不是腿软了当时？”
　　一屋子人笑成一片，韩星辰斜着眼，用口型回了他一个字：滚。

　　下午CT结果出来了，医生说老爸颅内有少量淤血，但各项指标正常，情况还算乐观，建议先用药清淤，观察两天再定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不用做手术吗？”韩星辰有些不放心。
　　“还没到哪个程度，不用杞人忧天。这脑瓜也不是说开就开的，又不是西瓜，随便就能开个瓢验验甜不甜。”医生自以为幽默地开玩笑。
　　可韩星辰并不觉得好笑，甚至有往他脸上踹一脚的冲动。

　　温叔听完CT结果就走了，守了一天一夜，他整个人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一样，老爸让他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
　　“那我回去收拾些换洗衣物，再把牙刷毛巾这些给你带过来，”温叔弯下腰，单手拥住老爸，在他背上轻轻搓了两下，“你好好的，我晚点儿再来。”
　　“去吧。”老爸笑了笑。
　　韩星辰和陆飞羽同时扭头，望向了窗外。
　　“你俩！”温叔喊了一声。
　　俩人又同时转回头，两脸严肃地看着温叔。
　　“照顾好你爸……你叔，你……”温叔窘迫地咳了一声，老爸在旁边看着他笑，他顿时脸也红了，指着老爸给他俩下任务，“照顾好这位韩先生！”
　　韩星辰摁了摁眉心。
　　“温叔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莫回呀头~”陆飞羽唱了起来，又揽住温叔往门外送，“莫回呀头~莫回呀头~莫回呀头~……”
　　“莫回呀头~”魔性循环着，直到将温叔送进电梯。

　　假期很短，韩星辰返校当天，老郑跟搂亲儿子似的搂着他一顿夸，就差往他脑门儿啵一个了。
　　学校的表彰大会更是让人尴尬，很多同学并不了解CMO、IMO，韩星辰毫无准备且缺乏激情的心得分享，跟罗校激昂与冗长兼具的发言交相呼应，也并未令台下的观众们另眼青睐。
　　始料未及的是，陆飞羽最后还整了个最尬的，在他发完言准备下台的时候，抱着一束鲜花走上来献花。
　　罗校在旁边笑眯眯地带头鼓掌，场面瞬间惊爆，欢呼震天，一整个操场都是鬼嚎狼叫。

　　“你他妈有病？”韩星辰尴尬地接过花束，压着声音骂了一句。
　　“本来就有献花环节，”陆飞羽冲前排一位口哨吹得倍儿喜庆的同学飞了个吻，悄声解释，“我就竞争了一下献花人选，没想到雀屏中选了居然。”
　　“……都他妈有病。”韩星辰默默鞠了躬下台了。

　　晚自习去竞赛课教室，一起上课的同学，以及师哥师姐们，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除了吴迪。
　　吴迪依旧横眉冷目，且冷目的温度和持久性再创新低，韩星辰怀疑自己上辈子不是劈了吴迪的腿，而是劈了吴迪他妈的腿。

　　生活照着原本的轨道波澜不惊，唯一的改变是，韩星辰这阵子基本学校医院两点一线，课余几乎都泡在医院陪老爸，陆飞羽也跟着他老往医院跑，韩星辰觉得他就是闲得。
　　值得一提是薛薇——每次跟薛薇对上眼神，韩星辰总能感应到她满腹的欲言又止，可每次当他打算给她机会，让她畅所欲言时，她又飞快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于是找到陆飞羽，想问问薛薇到底什么情况。

　　“我哪儿知道，分都分了……”陆飞羽拧着眉，一脸抗拒，“不是，爷这么多任前女友，你怎么就紧着薛薇问？”
　　“我……”韩星辰一愣，“我就感觉你跟薛薇……你这回还挺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陆飞羽说，“分了都一样，分了的都是前女友。”
　　“渣男。”韩星辰无话可说。

　　在医院住了一阵子，老爸的情况还算稳定，虽然脸色仍不太好，但精神还算不错，嘴角时常挂着笑。
　　韩星辰唯一担心的是医生之前提到的颅内淤血，也不知道开的药管不管用，那些淤血到底清干净了没。
　　今天温叔没在，说是画廊有事要晚点来。

　　午后，太阳从云后钻了出来，黄澄澄的阳光，拉满了整个世界的饱和度。
　　“爸，我俩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吧。”韩星辰靠着窗台，感受了一下阳光的温度，“你这一时半会儿也沾不了水，只能靠紫外线杀杀菌了。”
　　“好。”老爸笑着点头。
　　韩星辰冲陆飞羽挑了下眉，俩人一起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老爸下了床。
　　“……就伤了只胳膊而已。”老爸失笑，“你俩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会！”俩人异口同声，笑了起来。

　　住院大楼旁边就是小花园，绿植繁茂，阳光洒满了一整片草坪。
　　韩星辰找了张长椅让老爸坐下，又把小毛毯搭在他的腿上，然后跟陆飞羽俩人左右护法似的坐到了两边。
　　“韩叔，”陆飞羽指了指老爸打着石膏的胳膊，“医生说这什么时候才能拆啊？”
　　“至少还得一个月，”老爸低下头看了看，“看恢复情况，拆了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复健。”
　　“那你很长时间都画不了图了。”韩星辰说。
　　“是啊，正好休息一阵子。”老爸笑笑，“就当放长假了。”
　　“挺好的，”韩星辰靠到椅背上，叹了口气，“我也想放假啊……”
　　“一阶段的集训什么时候开始？”老爸摸了摸他的头发。
　　“寒假。”韩星辰闭上眼睛，“大半个寒假，岂可修……”

　　陆飞羽手机响的时候，正眉飞色舞地给描述西湖没有雪、桥也没断的“断桥残雪”，他摸出手机一瞅，脸色瞬间一垮，匆忙打了声招呼，就跑到不远处一棵树下接电话去了。
　　韩星辰抬眼望过去。
　　陆飞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掐着腰，时而埋着头来回踱步，时而停下来仰头望天，再时而，往旁边的树干上踹上好几脚。
　　什么素质啊，真是……

　　都不用猜，一定又是薛薇的电话。
　　即便陆飞羽轻描淡写地将薛薇划入了前女友的队伍，但薛薇似乎并未死心，还会时不时打给他，为挽回江山持续努力着。
　　不过薛薇努力的方式方法，大概有一丢丢瑕疵，因为陆大爷此刻一副抓马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韩星辰都忍不住想替他掬一把同情的泪了。

　　“星星，今年的CMO，你算是年龄最小的选手了吧？”老爸问。
　　“啊？”韩星辰收回视线，想了想，不确定地歪了一下脑袋，“不知道，三百多号人呢，应该有比我更小的吧……不过绝大部分都是高中的，高二的最多。”
　　“15岁就进了国家队，”老爸自言自语似的感慨，“遗传基因果然强大啊。”
　　韩星辰乐了：“您这是在变着法儿自夸么？”
　　老爸愣了愣，没说话，只垂着眼笑。

　　“笑就是默认了，”韩星辰往后一靠，伸直了双腿，晃着脚尖，“怎么这么不谦虚啊？人设崩了啊，老韩！”
　　“平庸之人，谦逊即诚实；有大才者，谦逊即虚伪。”老爸一脸风轻云淡，“我以前读书就是厉害啊，回回考试甩年级第二一百分以上呢。”
　　“哇呜~！”韩星辰竖起大拇指，“强者如斯，撒鼻息咧！”
　　有点儿意思。
　　他反正不敢保证回回年级第一，更别说每回还甩第二名一百分，还以上了。

　　“寂寞倒是不寂寞，就是挺无聊的。”老爸笑了笑，“经常听老师讲课的时候，恨不能把人拽下来自己上去讲。”
　　“这么牛逼的么。”韩星辰快笑趴了。
　　“不过到了高二就不无聊了，”老爸侧眸，看他一眼，“班里来了个转校生，成了我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强的竞争对手。从那以后，你老爸年级第一宝座坐得就不那么稳了。”
　　韩星辰顿时来了兴趣。

　　“当时不管是月考、期中考、期末考，但凡考试，同学们都要开局赌我跟他谁拿第一。”老爸一边回忆一边说，“基本上他一次，我一次，一直到高考，我们俩算是有来有回，打成了平手吧。那两年，我跟他打着打着，就有那么点儿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意思，既是对手，也成了朋友，后来还约定要一起去B大数院……就像伯牙子期，你知道吗？”
　　“您的子期不是温叔么。”韩星辰没忍住吐槽。
　　“哎，”老爸笑笑，“那就诸葛亮周瑜吧。”
　　“那您是诸葛亮，还是周瑜啊？”韩星辰笑着问。
　　“赵云吧，”老爸一脸正经地说，“赵云比较帅。”
　　“哎哟！”韩星辰抬手捂住脸，笑了好半天。
　　“不过后来出了些意外，”老爸接着说，“我失约了，志愿填了离B大上千公里外的复旦……”

　　韩星辰安静听着，没吭声。
　　老爸没说出了什么意外，只说那人B大毕业就去了MIT，几年后受邀去了瑞士加入了CERN，聘期结束后直接回国进了国科院的研究所，没多久就成了国内最年轻的院士。
　　老爸后面说的这些，韩星辰都没什么概念，感觉太遥远了。
　　不过，相比那位大大牛逼哄哄一条笔直的罗马大道直奔人生巅峰，老爸复旦数学哲学双学位，研究生却考了同济的建筑系，现在混着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院，成了一枚泯然于世人的社畜，见天加班熬夜画图不说，还因为亲自跑工地掉基坑里摔断了胳膊……
　　这样的人生，似乎更为有趣。

　　“年少的时候喜欢天马行空，喜欢抬头看天、看星星，岁数越大，倒越只看得到身边了。来来往往的人，一幢幢高楼，一盏盏灯……”老爸似乎也很满意自己的选择，“看着自己设计的大楼一砖一瓦地盖起来，再想到不久的将来，业主们陆陆续续搬进去，拥有了属于他们的新家，每一扇门里，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就还，挺有成就感的。”
　　“化繁为简，用最少的步骤解出最难的题，”韩星辰说，“也挺有成就感的。”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老爸又捏他的脸。
　　“啊……”韩星辰揉了揉脸蛋子，垂头叹气，“不要讲哲学，哲学太绕了。”

　　“没讲哲学，我就随便感慨一下。”老爸低垂着眉眼，细碎的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落下了星星点点的光，“跟宇宙洪荒比起来，人的一生犹如沧海一粟，何其渺小而微不足道。但仍然有很多人，又傻又天真，终其一生都在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以求到达幸福的彼岸……被他人需要，共情他人的苦难和悲伤，在努力让他人幸福的过程中，收获自己的幸福……”

　　“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吗？”韩星辰撇了撇嘴，以他目前的境界，只足够理解到“又傻又天真”这里。
　　“确实，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老爸很轻地笑了，转头看着他，“除非你拥有一颗细腻敏感，同时又强大无畏的心。”
　　韩星辰半张着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对于老爸这种圣父型选手，他自叹弗如，只能默默地抱了抱拳。
　　老爸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夹在风里，转眼就散了。

　　“起风了，”韩星辰站起来，“爸，我们回去吧。”
　　“好。”老爸应着，掀开小毯子起身，下一秒，整个人晃了晃，猛地跌回长椅上。
　　“爸！”韩星辰慌忙扶了一下，“没事吧！”
　　“没事，”老爸低垂着头，摆了摆手，“大概起得猛了，突然犯头晕，坐着缓一缓就好了。”

　　韩星辰有些担心，蹲下来重新给老爸盖好毯子。
　　老爸看着状况不太好，紧拧着眉，面色苍白，额角还浮着虚汗。
　　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跑回去叫医生？
　　还是搀着老爸回去叫医生？

　　韩星辰下意识往四周扫了几眼，花园里都是出来透气晒太阳的病患，旁边有零星散步经过的路人，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个老大爷坐在轮椅上，正闭着眼睛享受日光浴……

　　“我去借把轮椅，”韩星辰替老爸理了下毯子，“你坐这儿别动，等我回来。”
　　“嗯。”老爸应着，抬起头看他，“去吧，爸爸等你。”
　　韩星辰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又看了看老爸，老爸也在看着他，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淡到快要消失的样子。

　　陆飞羽仍在通电话，还是站在那棵树下，正拿脑门儿往树干上磕。
　　韩星辰心里惦记着老爸，本来没工夫管他，可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大吼一声：“够了！”
　　韩星辰吓一哆嗦，跟着又听到他说：“薛薇，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这个问题，就算你再问八百回，答案都只有一个，就是韩星辰！”
　　韩星辰猛地回过头，第一反应是陆飞羽这话满满都是逻辑bug，接着就怀疑自己又被这两口子拉进了什么屠狗现场。
　　而陆飞羽说完恰好抬起头，看到他的一瞬间，有些发红的眼睛一下瞪圆了。
　　四目相瞪，有些……
　　尴尬。

　　“我不想说。”陆飞羽揣了手机。
　　“……我也不想问。”韩星辰迈开腿继续跑，飞快把陆飞羽甩在了身后。
　　心跳莫名有点儿乱，但他并不想深究，直接将其归因于吊桥效应。
　　因为担心老爸，他刚才跑得很快，心脏正突突加速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一回头，就看到陆飞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错，就是吊桥效应。
　　“去哪儿啊？”陆飞羽追在后面问。
　　“借轮椅！”韩星辰一边跑一边喊着回答。

　　韩星辰找到护士带着去借了轮椅，没耽误什么功夫，抵了身份证，交了押金，跟陆飞羽俩人一人一边提着往回赶。
　　快到小花园的时候，韩星辰发现有几个护士陆续从他们身边跑过，他抬起头，视线追了过去，心脏跟着就猛地一缩。
　　护士们奔跑的方向，是他们刚才晒太阳的地方。
　　而那里，此刻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什么情况？”陆飞羽在旁边小声嘀咕。
　　韩星辰撒手丢开轮椅冲了过去，疯了似的拨开人群往里面挤。
　　老爸侧身躺在草地上，双眼轻阖，身体微微蜷着，打着石膏的右臂被压在了下面。
　　阳光铺了他满身。
　　周围一片嘈杂，人群中有人在呼喊，有人在攒动。
　　几个护士迅速疏散开围观的人群，医生跪在旁边进行急救。

　　“叫什么名字？家属呢？家属在不在？”医生抬起头喊，“患者叫什么名字？”
　　“韩澈！”有个人挤进来大声回答，“叫韩澈！”
　　“韩澈！听得到吗？韩澈！”
　　“心跳微弱，呼吸衰竭！上呼吸器！”
　　“韩澈！韩澈！听得到吗？”
　　“心跳停了！开始CPR！”

　　韩星辰一动不动地站着，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极寒冰窟，周身只有一片彻骨的冷。
　　听不见，看不见。
　　没有了知觉。
　　脑子里不断闪回着一个重复的画面——
　　一只侧躺在阳光里的，像是睡着了似的，白色的猫……

　　胳膊忽然被人攥住，狠狠拽了一下，韩星辰整个人踉跄了半圈，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韩星辰！你看着我！韩星辰！韩星辰！……”持续不断的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轰的一声炸了，“韩星辰——！”
　　视线逐渐聚焦，然后，他看到了陆飞羽焦灼不安的脸。

　　韩星辰张了张嘴，过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陆飞飞，我……”
　　陆飞羽猛地抱住了他，抱得很紧，手掌在他的背脊上使劲搓了好几下：“你吓死我了！韩星辰，你他妈吓死我了……别怕，韩叔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医生在抢救了……”
　　“我好像看到那只猫了，”韩星辰说，“那只白色的猫。”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