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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郎主,栋彰前几日到达定州,已投入郭坤军中。”
“可真是没眼光,那个郭坤,不过是草包一个。”楚绪舟正在翻阅手中书册,神情颇为不屑,“对了,他和巫妨的关系查到了吗?”
“据那茶楼小二说,去岁入冬以来,凡是雪天,巫言主都会在下午去茶楼坐着,一坐就到次日早上,像是在等什么人。”向远面露难色,“恕属下无能,实在没能查出他们两人的关系。”
“罢了,”楚绪舟合上书册,起身走到窗边,“你家小冬子最近怎么样?”
向远神情缓和,声音中带着欣慰:“已经能说不少话了,昨天我媳妇写信来,说是他识字速度快,脑瓜子很灵光。”
楚绪舟勾唇,手指在窗框点了点,有节奏地敲击着,“你最近,还和巫妨有信件来往吗?”
“巫言主之前来信,给小冬子开了药方。这次我按照您的嘱咐,又问了他关于当下九州各势力割据和望都城局势的看法,这是回信。”
楚绪舟兴味十足,挑眉道:“念来听听。”
向远展信,一字一句地念道:“幽州薛军金玉其外,浩州刘军不成气候,青州王军有勇无谋。中原局势看似三分鼎力,实则不明,多有变数。三家对望都虎视眈眈,不过舍近求远尔,定州郭坤外强中干,定州一破,取望都如探囊取物也。”
纸上墨字清隽飘逸,字体极瘦,似乎用的不是寻常毛笔。而且行文是从左往右,更是令人费解。外界对桃花坞一族十分好奇,常有传言说巫妨行为举止与常人不同,这点写字习惯的小事倒算不得什么,但向远第一次读信时的确困惑了好一会儿。
“他目光倒是毒得很,”楚绪舟难得赞赏旁人,“此人偏安在桃花坞那种地方,当真可惜了,他还说别的没有?”
向远想了想,迟疑地说:“信上只写了这么多,不过我想起来,巫言主这次用的信纸和往常不同。”
楚绪舟接过信封,端详片刻,朗声大笑道:“他这是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在告诫我呢。”
修长的手指夹着信封,左右来回扇动。他看着向远,似提问又似自言自语:“那你说,他会怎么评价我楚军?”
向远心中一惊,不敢妄言,低着头保持沉默。即使他跟着楚绪舟数年,却始终猜不透他的心思。先前有勇士投在楚绪舟军中,此人力能扛鼎,骁勇善战,不过是在一次庆功宴中碎了两句嘴,却被当场割喉。赤红鲜血染了将军白衣,自此军中众人更对他又敬又怕。
楚绪舟见向远不答话,也不再问。他拈着信纸,放下鼻下细闻,一股淡淡的松香弥漫在空气中,“半月后,望都祷雨祭,他也去么?”
向远颔首,“上回信中是这么说的。”
男人勾起嘴唇,目光亮了几分,“又要再见了。”
-
望都城郊。
油菜花漫山遍野,黄灿灿一片,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迅速闪过,引起一阵疾风,惹得花草晃动。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一点不假,这才晴了不到半天,又飘起小雨。
还没到时辰,望都宫城外的祭坛边已经围满了人。楚绪舟和向远因事赶来京城,两人进了城门,一下马,就被人潮挤到祭坛边。
“听说今年祷雨巫舞的是巫族下一任族长,才二十岁出头,接触医星卜相不过一年,就能融会贯通,神仙下凡似的。”开口的是个续须的中年男子。
他旁边那女子道:“来了来了,是不是领头的那个男觋?当真是玉树临风啊,桃花坞果然风水养人。”
向远听见身侧几人议论纷纷,暗自瞥向楚绪舟。他很清楚,自家郎主是看不惯巫星卜相之事的,只不过,因为自家孩子的事,他对吴昉存着十分感激。
楚绪舟微抬着下巴,面无表情,一双星目定在祭坛上。
祭坛四周布置着琼花芳草和桂酒椒浆,神位前安置有案几和瑶席,并按照时令、方位和祭祀对象的礼仪摆设供祭之物。
轰隆隆几声鼓响,震耳如雷鸣,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一行巫师踏着鼓点走上祭坛,为首那人手持长剑玉珥,身姿挺拔。他腰间佩有美玉,随着他的步伐而相碰,发出清脆而有节奏感的声响,锵鸣兮琳琅。
吴昉今日不同往常,不是单一颜色的青衫长袍,而是一身雩日主祭巫的打扮,衣衫华丽,长衣曳地。山茶红、风信紫、暮云灰、芡食白、晴山蓝、艾背绿、栀子黄,七色组合于一身,犹如彩云,令人移不开眼。
他走到祭坛中央停下,举起鼓槌敲击鼓面,鼓节舒缓,竽瑟跟着一齐鸣,乐声纷繁,众音交会。網瑟兮交鼓,萧钟兮瑶簏,鸣篪兮吹竽。从巫跟着齐唱,乐器和鸣,编钟加入其中,金声玉振。
清亮的歌声随之响起:“政不节邪?使人疾邪?苞苴行邪?谗夫昌邪?宫室营邪?女谒盛邪?何不雨极也!”
吴昉的歌声并没有太多技巧,而是情感丰沛的叙事,如流水般淌入在场众人的内心。众人无不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吴昉,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就连一向反感此事的楚绪舟,也目光如炬地盯着台上,若有所思。
不知何时,吴昉手中的长剑已经变成一束花枝。随着乐声变化,他迎光而舞,徐徐旋转,如被风吹动,佩玉发出琳琅响声。花瓣落在他身上,长袖巫衣翩翩而起,仿佛一团七彩祥云将他围在中间。
前排有老妇抱着自家孩童,那孩子忍不住伸出小手,想要抓住回寰流衣,却怎么也够不着。吴昉似乎注意到了这孩子,特意往这方向扔了一把花瓣,逗得那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按照惯例,雩日前七天,主祭者需以芳香兰汤洗身,以白芷水沐发。群舞应律合节,舞态轻盈灵动,因他们的动作,祭坛四周芳香馥郁,众人恍如置身花海。十六名舞姬徐步环行,如神女下凡,她们衣领交叠,发髻高束,露出修长瓷白的美颈。
鼓乐合奏共鸣,吴昉从中央抛出琼花芳草,众人一一传递,跟着音乐舞动。这是祷雨祭的习俗,接到花的人,不论是谁,都要随音乐而舞。
楚绪舟和向远身在其中,不得不因势而动。
向远年少时参加过雩日,倒是能跟上周围人的节奏。楚绪舟向来不喜欢这类活动,这时倒不知怎么动作,周围几人见他格格不入,纷纷投来目光。
楚绪舟无奈,只得模仿众巫。他自小习武,舞态与旁人不同,每一个动作都利落干净,很有力量感,似乎带着刀剑之声,宛如游龙。他一个半空翻身,引得周围众人惊呼连连。
再一抬头,恰好与祭坛上的吴昉对视。
吴昉这天整脸修容,飞眉入鬓,唇如点漆,有天人之姿。他目光辽远,却没有定焦,明明是朝向楚绪舟的方向,却不像在看他。
两人目光交汇,只在空气中碰撞了一秒,却有火花迸发,如电流涌动。
楚绪舟忽然觉得,他刚刚看吴昉时,有种不真切感,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透明的鸿沟,仿佛是活在同一天空下的两个世界。
旁人见了他,大多有所求,或求功名利禄,或求金银珠宝,或求舞姬美妾。唯独吴昉,永远不温不火,说着想见一面,见了一面之后,当真就不告而别。
竟会有这种人。
祭坛中央的吴昉正在进行最后一支舞,他前生没接触过中国舞,仅是在剧院里看过。这次被委任成为祷雨祭的主祭巫,被族中长辈监督着学了好几个月,好在这具身体有些基本功,是以不辱使命。
由他领舞的部份已经结束,吴昉退下祭坛,和宫中司祭打了声招呼,准备回驿馆。刚走出几步,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好久不见啊。”
他早就知道楚绪舟会来望都,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来找自己。吴昉转身,点头道:“好久不见。”
楚绪舟双眼眯起,一脸玩味的笑,“没想到,你还会巫舞。”
吴昉不答话,时间紧迫,他还没来得及卸妆,脸上搽了厚厚一层粉,让他着实很不习惯。他清了清嗓:“楚将军找在下,是为何事?”
楚绪舟细细端详他脸上的浓妆,总觉得,这人被自己从浴桶捞出来的那晚,不施粉黛,似乎比现在顺眼很多。他抱着手臂,问道:“为什么不告而别?”
吴昉一愣,将原因推到楚绪舟身上,“楚将军不喜欢巫族人,我没必要自讨没趣。”
楚绪舟闻言,不禁长笑,继续说道:“方才在祭坛那,又听见旁人说,你能掐会算。所以特意来问问你,我此番进京所求之事,能不能成。”
吴昉知道楚绪舟不信这些,不过是存了心想为难自己,便也不答话,谁知对方竟反问:“巫言主肯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挺身而出,难道就是不愿为我占卜吗?”
吴昉无可奈何,将一枚铜钱递到对方手中,无奈道:“你说一个字。”
楚绪舟看着手心里轻如鸿毛的铜钱,铜钱上还留着吴昉手心的热度,让他掌心微微发烫。他挑眉,只说了一个字:“舟。”
“楚将军想知道什么?”吴昉抬眸,“寻物?运势?仕途?还是姻缘?”
吴昉说话时语气平缓,于是更显得尾字悠长,似乎带着些试探的意味。见楚绪舟不答话,他便自顾自解卦:“不论将军所求何事,这一卦是吉相。兑为口,为泽,五行属金,为正西方位。兑卦,亨,利贞,主客双方互惠共赢。”
楚绪舟挑眉不语。
“不过,将军还需注意,红颜美,休挂怀,人在车中,舟行水里。”吴昉神色认真,“兑卦有六,人有六根六欲,将军方才说的字是六画。所以说,在这个六字上,将军要有自己的决断。”
说完这话,吴昉也不再解释。楚绪舟的表情却有些松动,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凝在吴昉身上,似乎是想把人看个穿。
“我学习占卜测字时间不长,不过是懂些皮毛。何况将军本来就不信这些,听了,就忘了吧。”吴昉说完,拱了拱手,腰间芳兰流苏跟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这几日京中雩祭,我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准备,告辞。”
“巫妨,”楚绪舟出声,表情是鲜有的认真,“你有没有想过,当个谋士?”
吴昉笑了,“巫族祖训,不可随意插手族外事务,尤其是不得入俗世,违令入仕者驱逐出桃花坞。”
楚绪舟毫不意外,抱臂倚墙道:“半月后,松月阁,一起喝酒。”
还没等吴昉回答,他就转身走了。
参考文献:
[1] (汉) 刘向.说苑校证[M].向宗鲁, 注.北京:中华书局, 2009.
[2] 李燕.从《九歌》看楚人的祭祀习俗.汉江师范学院学报.2017年(05):2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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