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雨中摇曳》小雨不哭

3、泡面与席梦思

　　华兰看着这个网名，又看看“情殇、骗子”本人，尽全力在憋笑。自己现在的表情绝对很诡异。
　　说起来这种非主流的风气在她小学那阵子确实是非常流行，她当年也甚至想过剪个那种鸡窝发型。
　　“你干嘛，快同意啊。”蓝曼罗说。
　　华兰又停了一会，才缓缓按下同意申请的按键。没想到蓝曼罗这么追求复古啊。
　　“她笑你那个乱七八糟的网名呢。”温静说。
　　华兰心里想着，温静那名字也是烂大街的文艺范了。
　　“我觉得挺好啊，有逼格儿。”蓝曼罗说。
　　这是逼格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人家一个句点儿都比你这个骗子有逼格儿！”温静说。
　　“没，挺好的。”华兰心想，这两人要是吵起来不光嚷嚷得头疼，她还得去劝解。
　　“哎，你俩就外边那坐着吃吧，我去烧壶水。”温静放下手机，走到里房去了。
　　华兰欲言又止。
　　本来想回去慢慢泡面吃，现在不得不在这解决。
　　她捧着这桶面用手指抹了几下，感受到尘粒沾在指头上，忍不住轻轻蹙眉。
　　这地方现在怎么回事啊？到处都是灰啊尘啊的？
　　她想起了之前待的城镇，虽然落后些，但好在干净天然。
　　蓝曼罗眼神扫过华兰，又转头去叫斜倚在门框上的人，“孙子，来帮忙泡面。”
　　孙志吧啦着他脚上的人字拖走近。真是妥妥的流氓气质。
　　华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泡个面都得叫小弟，自己又不是没手。
　　谁知华兰突然手里一空，蓝曼罗将她的面塞到孙志手上，“赶紧的。”孙志稍微愣了一下，还是接过来熟练地三下两下拆开包装拿出叉子，开始倒调料。蓝曼罗则是自己折腾自己的面。
　　怎么回事？
　　华兰愣了。
　　这丫是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连泡面都不行？
　　“我自己来。”华兰克制住心里的烦躁。
　　“你自己来什么来啊？我都他妈弄好了。”孙志说。
　　这是华兰第一次听孙志开口，但这一开口就不好听。她想起自己在家里得事事忍着，但这在外边还得无缘无故被这样嘲讽？
　　好在这时候温静端着热水壶来了，避免了一场恶战。
　　华兰在心里默念，走着瞧。
　　温静来时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咋的啦，来我给你们倒热水。”她先用“你俩肯定又惹事”了的表情瞪了蓝曼罗和孙志一眼，再把热水倒进面里。
　　华兰也没再说什么，走到孙志面前，端住自己的面到外面落座了。
　　落座前还仔细打量了座位的干净程度，用手摸了一把确定不脏才敢坐下。然后又把桌子上的狼藉推到一边。
　　华兰一直在心里表示嫌弃，只想赶紧把面吃了就走，不想再和他们扯些什么。
　　麻烦事真是越少越好。
　　很快，蓝曼罗也端着自己的面来了，她很快地挤在华兰身边坐下。孙志和温静就坐在她们对面。
　　华兰真是越来越感觉孙志让她恶心，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对孙志有种排斥和偏见感。此刻孙志坐在她对面也让她心里不太舒服，心情也就不怎么美妙。
　　“阿兰阿兰，”温静刚坐下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那你上学也是转过来了吧？”
　　华兰盯着面盖上透出的水汽，回想了一会。好像来之前是被告知了转的新学校，但具体名字华兰有些记不起来了。
　　“嗯。”华兰说。
　　“是什么学校啊？你成绩很好吧，那应该是八中了。”温静撇嘴，好似有些不满。
　　华兰记得温静小时候就一直想去八中上学，看样子是未能如愿了。
　　“不是。”华兰翻开面盖用叉子搅了搅，看上去没熟，就又盖上，“好像是叫龙什么。”
　　温静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瞪大了，好一会才说出话，“不会吧……”
　　华兰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这学校不咋样。
　　蓝曼罗单手撑着腮帮子看华兰，没开口。
　　孙志刚刚坐下开始就一直在低头划拉手机，现在才抬起眼睛看了看华兰，“龙升。”
　　华兰揭开盖叉了一口面吃，吧唧了一会才说，“嗯，应该是吧。”
　　这所学校很差吗？再怎么差至少也是一线城市的学校吧，应该比之前的好些。
　　“这也太巧了吧……”温静一脸难以相信，“阿兰，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啊！”温静突然拍桌站起来。
　　“买东西！”有中年大叔在柜台前喊。
　　“哎！”温静扭头过去喊了一嗓子，又扭回来，“等会啊。”说完她就跨出椅子从孙志身后挤过去，还顺势狠狠推了孙志一把。
　　孙志恨恨地瞟了一眼。
　　“你怎么转龙升来了。”蓝曼罗的眼神有些细微的变化，华兰分辨不出是什么情感。
　　“不知道。手续办不好，只能转私立的。”华兰没去深究那双眼里的神情。
　　什么手续办不好。这种理由，华兰心里头明白。那只是她爹娘没花精力去好好弄。
　　气氛突然变得奇怪，只听见华兰和蓝曼罗两人吃面条时噗呲噗呲的声音。谁都没想开口再说什么。
　　这股浓浓的方便面的味儿让华兰心里更加说不出的难受。
　　直到温静坐回来，这尴尬的情况才发生了转变。
　　“阿兰，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温静说。
　　华兰没应声。
　　还做什么心理准备啊，直接往最坏的情况去想吧。
　　“龙升是这一块出了名的烂。”温静说着还看了孙志一眼，“就是个烂仔聚集地。”
　　“烂你妈的！”孙志放下手机瞪着温静。
　　华兰看孙志这样子，也大概是知道了。要是孙志这气质还只是个跟班的，那学校里边其他人确实是无法想象。
　　华兰拧紧了眉，在心里默默叹气。
　　平静的日子大概要一去不返了吧。
　　“但咱学校硬件设施都挺好的，就是有钱！”温静看华兰满面愁容，怕华兰被吓着不敢去学校。就赶紧想给华兰带来点希望之光。
　　“你们……今天不用上课吗。”华兰说。
　　华兰记得全国高中生在前段时间都已经开学了，但看温静又不像是会旷课的人。
　　“今天学校搞什么实践活动，不想去的可以不去。”温静顿了一下，“我妈说今个正好想让我来店里帮忙进货。”
　　这也太随意了啊？
　　华兰用叉子扒拉那小半桶的面，越看越没有食欲。
　　“我回去了。”华兰端着面站起来，想找个地方扔了，却没见到有类似垃圾桶的东西。
　　这地方不会连个垃圾桶都不用吧？垃圾都随手扔？这好歹也是个大城市啊！
　　“垃圾桶在那！”温静站起来指着华兰身后不远处一个绿皮翻盖大桶，“这么快回去呀？”
　　华兰顺着温静指的地方去看，垃圾桶自个爆满不说，桶周围都堆满了各种杂物垃圾。连翻着弹簧的席梦思都有一床！
　　“嗯。”华兰走到垃圾桶附近，找了个能落脚的地，选好角度把那桶面投出去。
　　不巧没中，全泼席梦思上了。
　　华兰不禁面露鄙夷。
　　这地儿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