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失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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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烟最近心情很好，每天投喂少年、暗中观察他的口味喜好成了枯燥高中生活中的调剂品。
帝王蟹事件后，买菜权完全掌握在她手中，少年非常贴心地上缴了伙食费。
虽然他给的巨额伙食费实在有些烫手……
考虑到时临的身体状况，江烟没拒绝，总不能让病弱的少年被她喂的营养不良。
这种好心情持续了很久，让江烟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其他人的干扰，甚至还能抽空写两道题。
中午最后一堂课下课铃一响，同学们全都风风火火地冲在觅食的最前线，教室一下子空了大半。
据说曾经因为伙食问题被家长投诉过，现在的二中十分人性化，学生们可以选择订统一的盒饭，也可以中午出校在外吃饭。
齐苒苒一直是后者，虽然江烟觉得她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出去逛一圈。
送走好动的同桌，江烟没急着吃饭，而是继续思考还没解开的数学题。
可惜，这道题可能和她没缘分，她的思路被人频繁地打断。
“学霸，要喝奶茶吗？我吃饭时会路过，奶茶店现在买一送一。” 董元飞大大咧咧地坐到齐苒苒前桌的座位上，侧着头问。
江烟摇了摇头，“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另一个人打断。
“奶茶店有活动？刚好我也想喝，不如我们一起去？” 林嘉琪声线娇柔，其实是很好听的，她装似无意道，“江烟，你是不是怕胖呀？我觉得你不用担心，毕竟你平时又喝不起，偶尔一杯应该胖不起来。”
说完，林嘉琪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江烟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只觉得做题时间被浪费了。
事情还要从上周日说起，球赛结束后，女生们一致想去新开的网红奶茶店。奶茶店主打复古情怀，开在岁月痕迹遍布的老城区里，离江烟家很近。
江烟不知道林嘉琪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一句“无心之失”，无论其他人想听不想听，她的贫困家境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没关系。” 江烟盖上笔，不想浪费口舌，起身离开座位，去教室门口拿饭。
神经粗大的董元飞没有察觉到两个女生之间涌动的暗流，虽然他认为林嘉琪说的话不对，但她及时道歉，江烟也接受了道歉，事情已解决。
他还想追上江烟，就被林嘉琪拦下：“去晚了奶茶店人好多，到时候赶不上午休了。”
董元飞不是真想喝奶茶，但话都放出去了，此时反悔意图太明显，他只得答应：“那走吧。”
江烟不会将精力分给无聊的琐碎摩擦，她在学校的日子充实而平静，日复一日地学习，等待高二上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
考试很难，但江烟准备充分，成绩不说十拿九稳，至少能让她过个好年。
总不能过年期间还要被少年嘲讽。
想到这儿，江烟忍不住勾起唇，被齐苒苒一把拽住。
她们不在一个考场，但在同一层。
此时最后一场刚考完，天色已黑，生无可恋的学生们陆陆续续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移动。
被物理卷子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齐苒苒哀怨道：“烟烟，好难，我要死了，我的脑子以抛物线轨迹离家出走了。你不累吗，竟然还能笑出来。”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江烟摸摸她的头，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
齐苒苒没花两秒就振作起来，彻底投入到放假的快乐中，江烟也觉得无事一身轻，连轴转了四个月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如此特殊的日子，怎么能不吃顿好的呢？
江烟到了菜市场，开启久违的购物模式。这一周要备战期末考，她和时临吃的很随便，为了不饿坏金主猫猫，她还主动点了两次外卖。
现在考完试，她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做顿饭。
江烟还没走一会儿，就闻到一阵香甜的气味。
烤红薯的味道。
同样是烤出的香气，烤串的肉香与被火舌炙烤过的香料融合，刺激勾人，叫人馋虫直冒。而烤红薯的香气朴素却扎实，像烘得暖洋洋的棉被。
循着香味找到隐藏在不起眼角落的小摊子，摊子前围着不少人，正在挑选中意的红薯。
江烟排着队，想发短信问时临吃不吃，可两只手打字怪冷的，刚从口袋里拿出来就变得冰冷僵硬。
她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难得膨胀得给时临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起电话，他不出声，但江烟知道他在听。
“你想不想吃烤红薯？”
少年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嗓音：“没吃过。”
在江烟包揽做饭后，这样的对话出现频率相当高。
她想让总是宅在家里的猫猫见见外面的世界，体验一些她喜欢的小幸福。
即使在他眼里，这些可能不值一提。
“那我买啦，晚上我再焖点米饭，你吃不惯可以吃饭。今天我打算做番茄虾，你还没吃过呢。”
江烟一边想菜谱一边说，她发现时临没有她想象的挑食。当然，挑还是有点挑的，不过不至于让她每天想食谱想到焦头烂额，“然后炖个鸡汤，下点蔬菜--”
“俩娃儿，你要哪一个啊？”
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眼神不大好，没看见江烟在打电话。
江烟没听懂最前边的代词，但她察觉到摊主在叫她，看着桶边上奇形怪状的红薯，说：“爷爷，您能不能给我拿两个桶里的红薯？”
“好嘞。”
“麻烦您了。”
电话那边人声嘈杂，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女孩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又带着说不出的生机，将其他的声响串联成一副热闹的画卷，展现在他面前。
时临微微敛眸，将手机拿近了些。
“你看这两个蛮扎实不？”
“爷爷，就这两个，包严实点。”
江烟揣着烤红薯，看了眼手机，习惯性地按键盘，却发现黑掉的屏幕怎么也亮不起来。
这个二手机毛病不少，天气太冷可能会黑屏或者死机，属于冬天的基本操作，等回到室温环境就又能用了。
她甩了甩手机，喂了两声也没听见少年的回应，只当它死机了。
另一边的时临听见了江烟的声音，然而她似乎没听见他的回应。短暂的衣物摩擦声后，她可能是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声音变得闷闷的。
“钱叔，这虾怎么卖呀？”
“三十一斤，你要我给你挑点，这条小带鱼送你当添头。”
“带鱼就不要了，家里人不爱吃。您还有河鱼卖吗？”
时临没挂电话，女孩的碎碎念像连绵不断的雨滴砸进心湖，震动着湖水，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不吃带鱼。
“……呀！” 女孩突然惊呼一声，时临呼吸一滞，他没有一刻的犹豫，滚动着轮椅往外走。
“小姑娘，没摔着吧？” 中年妇女的嗓音嘹亮，因为常年的叫卖微微沙哑，“天儿冷，昨天晚上的雨冻成了冰，走路可得小心着。”
江烟气息不稳，大庭广众下差点摔倒，有点窘迫：“还好有您扶一下，要不然我肯定摔惨了……”
又和一位阿姨打好关系，获得友情赠送的三五个小橘子，她提着菜回家，牢牢记住刚才的教训，小心避开地上难以察觉的薄冰。这种薄冰比雪地更难走，一不留神就会滑倒。
出了菜市场，路边灯柱稀少，还时不时闪一下，江烟行走的速度再次降低。
她盯着地面，谨慎地往前挪动。挪着挪着，一双干净的黑鞋出现在视野里。
一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眼眸中。
“你怎么下来了？还穿的这么少！”
少年面无表情，伸手去接她手里的东西：“你太慢了，下来看看你是不是迷路了。”
江烟觉得他找的借口越来越敷衍了，说：“在家门口迷路吗？”
“你的话，” 时临看了她一眼，“有可能。”
江烟：“……”
江烟呼了口气，用仅剩的良心提着菜：“我来就行，不沉。”
“给我。”
时临的手停在半空中，苍白的手指修长，指骨线条和主人的强硬一样明显。
江烟没松手，理直气壮地与他对着干：“就不给。”
她想一步步试探他对她的容忍度，随时调整进攻方针，为以后的靠近作准备。
三级或者四级？还是令人欢喜的五级？
不理她转身就走？或者发挥毒舌本色？
手上的重量突然减轻，江烟被勒得红肿的手指涨得发热，因此一下子就感觉到那冰凉如玉的触感。
一个塑料袋被两个人提着，提手处本就小小一圈的空间变得局促。
少年的手指明明是冷的，她却像是被烫到了，不由自主地攥紧提手。
他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睛，不躲不闪。
不是最初见面时冷凝到令人发寒的目光，可短暂的对峙后，江烟掐住指尖，率先移开视线。
“给你就给你。”
时临接过袋子，推着轮椅往前移了一点又停下：“抓住。”
“嗯？”
“抓住扶手。” 他没回头，看着前方，“地上有冰。”
江烟愣了下，一时没动。
少年不是个特别细心的人，一部分原因要归结到他完全没有点亮的生活技能上，另一部分大约是性格使然。
她能理解，高傲的人是不会向下看的。他们以自己为中心，永远看向值得一战的对手或者更高的目标，很难注意其他事情。
然而现在这个情况……是她判断失误了吗？
江烟缓缓抓住轮椅靠背上的扶手。
“我抓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失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