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恐怖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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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慢慢走着，路边的树光秃秃的，枝桠拉长的影子在地面上蜿蜒曲折，鬼气森森。
江烟平时自己走这条小路是有点害怕的，总会加快脚步赶紧离开，今天她却不想走那么快。
“时临，你的轮椅会打滑吗？”
“不会。”
她突然想起刚才打到一半的电话：“刚才我没想挂你电话，外面太冷，手机自动关机了。”
时临漆黑的眼睫微颤，轻哼一声，当作回应。
进了小区，江烟没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时临家准备晚餐。
她家东西多地方小，轮椅出入不方便，所以两人一般都在时临家吃饭学习。
朴素的白瓷碗和木筷，摆放整齐的调味料，冰箱上贴着可爱的卡通便签纸，记录着食材的日期，字迹清秀婉约。
曾经空无一物的厨房被慢慢填满，每一样东西都是猫猫金主出钱、御厨江烟亲自购置的，用起来得心应手。
江烟开始处理食材，老房子的木地板不太好，轮椅滚动时总是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
少年似乎回房间了。
最初时临是想帮她的，尽管语气颇有“指点江山”的感觉，但谁能拒绝猫猫别扭的体贴呢？
然而在他的帮助下，主厨连续翻车两次，最后忍无可忍，把只会捣乱的猫猫赶了出去。
少年“厨房杀手”的名号当之无愧，典型的“纸上谈兵”。
江烟动作很快，四菜一汤只花了一个小时，鸡汤放在灶上慢慢炖，其余的菜上桌。
“时临，可以吃饭了。”
时临来到饭桌前，江烟把烤红薯直接塞他手里。
红薯一进家门就被她用锡纸包了起来，又在饭锅里煨了一会儿，还热乎乎的。
撕开锡纸，扎实的香气从小小的裂口中喷涌而出。
红薯的外皮已经烤焦了，几乎一碰就碎，里面是橘红如夕阳的宝藏。
不过内涵再美，有些洁癖的时临看着干枯焦黑的表皮眉头紧拧，似乎下不去手。江烟早有准备，递给他一个小勺子。
卖红薯的老爷爷可能是湖北人，习惯用勺子吃红薯，顾客来买他也会问要不要。
江烟喜欢直接啃，一口咬下蜜得流油的红薯，香甜像融化的金子瞬间遍布口腔。
用勺子则方便，不会弄得手上嘴边到处都是，她身边的少年明显是勺子党。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有种优雅的矜贵，得体从容得像电视里的明星。
可惜，他在吃十分接地气的烤红薯。
莫名的反差感让江烟想笑，她就像心怀不轨的铲屎官，强行给高贵的布偶猫穿上喜庆的大红棉袄。
在这样奇怪又好笑的既视感里，快乐的晚餐结束。江烟起身收拾碗筷，时临也过来帮忙收拾残局，把要洗的东西归到水槽里。
碗筷不多，该刷的江烟在吃饭前就冲洗过了，她慢吞吞地洗，在想用什么理由继续呆在时临家。
期末考考完，补课的借口不是不能继续用，但他们该开拓些新活动了。
就算是老师们公认的“拼命三娘”，也不是打心底里喜欢学习。
江烟刚走出厨房，就听时临问：“晚上有事吗？”
“没有。” 她摇头，然后立刻补充一句，“刚考完，你不要叫我学习，我不会听的。”
“不学习。” 他看了她一眼，回房拿了样东西出来。
一个类似摄像机的东西。
时临把它放在饭桌后的小柜子上，又到另一侧拉了下绳子，江烟这才发现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类似栏杆的装置。
绳子一松，光洁的白布如丝绸垂下，灯光全暗，唯有投影机的光圈映在幕布上。
没见识的江烟被拉到沙发上，时临拿出轻薄的笔记本：“挑一个。”
她看着一长串的电影名单，发觉自己想的理由全都用不上了。一部电影两个小时起步，就算每天看一部，这一列表的电影也够他们看一寒假。
欢喜慢慢从心底冒了出来，像红薯扎实的香气，温暖又柔和。
投影仪开始播放一部恐怖片。
江烟承认她选片的时候居心不良，包藏祸心的她很快就遭到报应。
能入围时临特供榜单的电影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具体表现在刚放映十分钟，江烟就被诡异的拍摄角度和精彩的配乐吓得想发抖，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不翼而飞。
“你、你能借我个枕头吗？”
在她身边的少年有点疑惑：“你要枕头干什么？”
“我抱着比较有安全感。” 实在害怕的时候还可以躲在枕头后面，属于居家看恐怖片的基操。
时临食指微动，去房间拿了个枕头给江烟。
黑暗中，荧幕上光彩变幻，女孩一开始还能强作镇定，沉默地观看。渐渐的，她越来越害怕，抱着枕头收起腿，像仓鼠一样团在沙发上。
沙发本就不宽敞，她团着坐，两人之间仅有的距离被拉近。
时临面无表情地盯着荧幕，神思却完全不在电影上，靠近女孩的半边身子紧绷，僵硬得动不了。
女鬼第三次特写镜头击垮了江烟的防线，第一声尖叫响起。尖叫完，她有些不好意思，颤颤巍巍地问：“没、没吓到你吧。”
有被吓到的时临：“……没有。”
江烟尝试抑制自己的尖叫，紧紧抿着唇，不能说没效果，只能说效果……与预期不符。
听着女孩变调的呜咽声，时临深深吸气：“要叫就叫，你想憋死自己就直说，不用选这么麻烦的方法。”
得到许可的江烟尖叫连连。
她放开了嗓子，但也没完全放开。
毕竟老房子隔音不好，怕扰民。有了限制，尖叫和尖叫后带来的快感不得不打个折扣。
但总的来说，肾上腺素飙升的快乐让人欲罢不能。
电影进入尾声，制作人员的名单缓缓飘过，江烟意犹未尽：“我们再看一部吧。”
荧幕朦胧的光华照亮她的侧脸，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望着他，满是欢喜与期待。
躁动不安的私心在催促他答应。
时临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现在十一点，你妈妈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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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看成第二部电影，但回到家的江烟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让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她后知后觉地想起黑暗中那些微小的肢体接触，以及在她接连尖叫后，少年无语却意外包容的神情。
她想到两个字，宠溺。
江烟狠狠甩了甩脑袋，恋爱滤镜使不得，会催生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她。
三场电影后，江烟的期末成绩出了。
英语这块短板被严厉的时老师缝缝补补一学期，终于改头换面，能够在其他学科面前抬头挺胸。
江烟坐上班级排名的第一把交椅，杀入年纪前三十，第一次因为成绩露出真切的笑意。
走出学校，她拨通电话。
江烟很少给时临打电话，她总觉得打电话是比发短信更亲密的举动，心情反应全然暴露在声线中，没有思索的时间。
不像短信，屏幕后的人可以反反复复地斟酌用词，难以言说的心事躲藏在文字里，最后发出的信息克制又冷静。
电话那边一直提示占线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江烟雀跃道：“时临，我成绩出来了！”
时临的声音微微沙哑，像是刚睡醒：“考得怎么样？”
湛蓝的天空上太阳明媚，飘着白云，是入冬以来久违的好天气。
“第一！英语也进了班级前三！”
“勉勉强强。” 时临顿了顿，“对你来说，不错。”
江烟选择性地只听“不错”两个字，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一整天的行程：“我考上第一，应该庆祝庆祝。一会儿中午一起吃吗？下午我想看那部动作片——”
“今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江烟愣了下，说：“哦……这样啊。我下午没事，能跟你一起去吗？”
电话那边静默片刻：“明天再过来吧。”
挂了电话，江烟觉得自己撞上了无形的屏障。
她离时临很近，近到她可以随意出入他的家，可还是差那么一点。
少年最在意而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就藏在屏障后。
江烟小小的沮丧了一会儿，又忽然高兴起来。
至少他拒绝得很委婉，对毒舌少年来说，实在罕见。
她决定自作多情一次，把这个举动归为时临在照顾她的情绪。
落在江烟身上的阳光是暖洋洋的，温和而明亮，可同在一片天空下的时临只觉得这光刺眼又虚幻。
电话挂断后，通话记录弹了出来，最上面的两串号码紧挨着。
“小伙子，去哪啊？” 司机的问话让他回过神，他握着手机，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青山精神病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恐怖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