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牛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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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出去跑步的江烟果然没有在熟悉的角落见到时临。
等了半个小时也没人来，她也不在意，慢慢跑出小区。
302内的少年早就醒了，坐在窗前，看着清瘦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
女孩很瘦，哪怕穿着外套，也能从背影看出那种赢弱。
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了。
可她带他冲出人群时，又格外的坚韧。
像怎么吹都吹不断的竹子。
安静的屋内弥漫着药酒的气味，有些发苦的中药味。
时临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江烟说她不吃辣。
辣是一种痛觉。
连辣都吃不了，她应该很怕疼。
若隐若现的中药味突的刺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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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周末一眨眼就消失了。
挺过枯燥且没有蹲到少年的周一，周二江烟到学校的时候就听到同班同学们的讨论。
“喂喂喂，你听说了吗？这两天有一帮不良少年在找人……”
“我遇到了！” 一旁的同学插话，颇为兴奋，“就在昨天，他们守在十一中校前的岔路口上！”
有人“啧”了一声：“怎么又是外校的事……算了，趁老班不在快说来听听，二中苦无瓜久已！”
男生一拍桌子，见大部分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绘声绘色地讲道：“咳咳，根据匿名线人的汇报，不良少年们在老城区附近为非作歹，欺良压善，一路过的不知名女生见义勇为，不畏强权——”
旁听的语文课代表不满打断：“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瞎显摆。”
“你懂什么。” 说得正起兴的男生深沉地摇摇头，“这叫艺术加工。”
语文课代表汹汹辩论之心刚刚燃起，就被众人无情掐灭：“别打岔，赶紧说，快要早自习了。”
赢下一局的男生嘿嘿一笑，继续道：“书接上文，那女子文武双全，在一众身高马大的混混中身手矫健灵活如燕，混混大怒，她趁其不备，从裤子里掏出个大宝贝！”
语文课代表听得心梗，不过有人相当捧场：“什么宝贝？”
男生把笔袋当作惊堂木拍在桌子上：“此物各家皆有，却杀人于无形！名唤……”
“胡椒粉！”
众人吁声一片。
上课铃恰好响起，男生语速飞快，好似一把突突突的机关枪。
“混混们被铺天盖地的胡椒粉暗算，据说眼睛肿的和桃一样，睁都睁不开。怒气值拉满的他们夜不能寐，借着慌乱中瞥见的一道倩影，日夜搜查。”
“在座各位佳人，多多小心。各位猛男们，展现你们作用的时候到了！”
一串话一气呵成，听得江烟一愣一愣的。
枯燥的高中生涯里极其有限的刺激被放大，齐苒苒兴奋里夹着点害怕：“烟烟，最近放学我们一起走吧。”
“啊……好。”
齐苒苒感叹：“那个女生胆子好大啊，十一中的巾帼英雄，学校应该给她颁发见义勇为的奖状。”
实不相瞒，你正压着巾帼英雄的胳膊。
江烟是不太害怕的，她那天没穿校服，那些人认出时临，便以为她也是十一中的。
平时在学校不用担心，放学只要不抄小路就没问题。
不过她得买个新的防狼喷雾了。
零用钱要见底了……
江烟无奈叹气。
太阳升到高空又落下，到了放学的时间，江烟和齐苒苒往教室外走。
“等等。” 两人刚迈出教室，身后就一道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就看见董元飞拿着篮球，肩上挎着书包跟在她们身后。他身量欣长，用齐苒苒的话来说就是篮球场上的明星，她们班的班草。
“我送你们回去呗，两个女生回老城区怪不安全的。”
董元飞一开口，男生们的眼神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是带着起哄性质的，善意的打趣。
林嘉琪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用力地合上手中的小化妆镜。
班里的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江烟看得清清楚楚。
齐苒苒是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的，幸福家庭中长出的活泼小向日葵。快入冬了，天黑得愈发早，她其实是有点怕的，想有个男生陪。
江烟性子好，平时她想做什么江烟都是顺着她的，但这次齐苒苒没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先征询了江烟的意见：“烟烟？”
她隐约能察觉到，她的同桌对班里的小绯闻不太感冒。
当众下人面子不好，何况也是好意。
江烟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笑着说：“那就有劳董元飞董勇士护送我们回家啦。”
“嗨，这有什么的。” 董元飞咧嘴直笑，“是不是，四班的勇士们？”
男生们充满使命感地应和着，纷纷向平时玩得好的女生递出橄榄枝。
三人一起出了校门，董元飞推着山地自行车跟在两位女生身边。
一路闲聊，大多是齐苒苒和董元飞在说，聊些外校的见闻，江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她和董元飞算不上太熟，至少在江烟心里是不熟的。
开朗，家境好，班里男生中的重点人物，林佳琪的暗恋对象。
这些就是她找到的标签。
江烟并不迟钝，她能捕捉到董元飞对她的好感。
他大概也没打算掩饰。
对此，江烟不打算理会。
在他挑明前，她就当作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说出来，就以学习为理由委婉回绝。
有时江烟不得不感叹，二中真是个好地方。
体贴的老师，一样的校服，一样的配发午餐，作业多得恰到好处，刚好挤占掉许多活动，可以不报名的联欢晚会，让拮据贫穷、家庭不圆满的学生完美地混入其中，不会成为班级里格格不入的一份子。
她想要维系这样平静的校园生活，想要考上好大学，给妈妈带来更好的生活。
和董元飞谈恋爱并不能让她朝这两个目标更进一步。
而他对她的好，也只是普通高中生会做的事情，只需要一点平常、甚至流于表面的好感作为驱动力。
不算特殊，也不算用心。
因此，他们的关系止步于交好的同学。
江烟理智又冷漠地得出结论，听到董元飞将话题扯到学习上，问她是不是买了额外的练习册，她笑了笑：“就用学校发的那些书，再多得也写不过来。”
写得过来，就是她买不起。
到了平时齐苒苒与江烟分开走的岔路口，不给其余两人犯难的机会，江烟率先道：“董元飞，能麻烦你送苒苒回家吗？我要去一位阿姨家里拿点东西，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
董元飞停住脚步：“要不你在这儿等会儿，我把她送回家再来送你。”
齐苒苒是三人里面最不放心的那个：“是啊，或者我们一起把你送到阿姨家？”
“不用，就一两分钟的路，让你们来回跑多麻烦。”
齐苒苒在边上，董元飞也不好多坚持：“学霸，你有企鹅号吗？到时候到家发个消息给我们也行。”
江烟拿到手机后开通了社交软件，只不过很少用。
她家没有买无线网络套餐，一是没有多少需求，二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董元飞已经把手机掏出来了，最新款的橘子手机。
又多了一点开销。
江烟回道：“我没背企鹅号，不过苒苒有我的号，你找苒苒要吧。”
齐苒苒：“我没带手机出来，回家再发给你。”
董元飞只好收起手机：“那行。”
和两人分开后，江烟回到小区，刚到四楼，她就发现了家门口的不同。
之前奶站开业酬宾，打折力度相当大，销售员也精通送小礼物的手段，和小区里的大妈们打成一片，引起了一阵订奶热潮。
整个三楼除了她家，所有户都订了牛奶。
站在楼梯口一眼望去，一个个乳白色的订奶箱连成一条线，像排列整齐的士兵。
美中不足的是，阵型中有个小缺口。
那个缺口就是江烟家。
但现在小小的缺口被填上了。
贴着小广告的外墙上挂着锃光瓦亮的订奶箱，箱子上还插着把小钥匙。
江烟走到家门口，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不是邻居家的订奶箱突然长腿跑到她家墙上后，没忍住，伸手敲了敲箱子。
闷闷的，有点空洞的金属声。
她拧了下钥匙，打开箱子。
里面放着两瓶牛奶。
厚实的玻璃瓶底，深蓝色的密封条，圆圆的字体，乳白色的牛奶。
江烟看了两眼，没把牛奶拿出来，锁上箱子，拿着钥匙转身进了屋。
打开企鹅软件向齐苒苒发了条消息，没一会儿就收到了董元飞的好友请求。
道谢后，被强行闲聊两句后，以去写作业为理由为两人的聊天画下句点。
三分钟的流量费。
等晚上江亦然回来，江烟热好饭，问：“妈，你订牛奶了吗？”
江亦然接过汤碗，疑惑道：“没有啊。烟烟，你想订？”
说着，她暗自算了下还剩多少钱。
她的工资供两人生活是够的，可也只够维持现在的容身之所，保证她们下一顿有饭吃。
没有存款，其余的钱就得攒起来，等着交大学学费，再留一笔应急的钱……
不是不想给女儿更好的衣食住行，实在是……没办法。
可烟烟一直懂事，难得提出要求。
江亦然刚想咬牙应下来，就听江烟说：“奇了怪了，那咱家外面怎么挂着个奶箱？”
江亦然回家时匆匆忙忙的，没留意到，等她吃完饭，母女两一同去研究凭空冒出来的订奶箱。
“会不会是有人填错门牌号了？” 江亦然猜测道。
“这么巧吗？” 江烟表示怀疑，但凡门牌号往前或者往后一位，来钉箱子的奶站员工就会发现出错了。
“明天打电话去问问吧。” 奶箱上印着奶站的联系电话。
江烟不太确定地问：“妈，牛奶要拿进去放冰箱吗？”
现在这个天气说冷也挺冷的，但变天也快，偶尔有一天升温也不是罕见事。
“放冰箱吧。” 江亦然道，“鲜奶不经放。”
两人回屋，江烟拉开冰箱门，江亦然突然出声。
“烟烟。”
“嗯？妈，怎么了？”
“以后妈会让你喝上好牛奶的。” 但不是她们的东西，她们不能拿。
江烟把牛奶放进冰箱，转身朝江亦然笑：“妈，你看。”
她站在矮小的冰箱边上，用手比了比身高。
“我周末跑步是不是有点效果，我觉得我变高了。”
江亦然坐在沙发上，眼角的纹路都带着笑意。
“是高了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牛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