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衷》良十

3、第 3 章

　　齐铭皱着眉，一脸不耐。
　　“有事？”齐言有些窘迫“哥，吃点东西吧，齐言把手里端的粥往前伸了伸。”
　　齐铭看了看他，伸手接了过去，两个人一时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相顾无言。
　　齐言忽然看到了齐铭的手，端着碗的那只手第二骨节的地方红肿，有些地方还在往外冒血。
　　齐言低头看他的另一只手，也是一样的状况。
　　他微怔了怔。
　　“还有事吗？”齐铭看着他，面无表情。
　　“哥，你的手流血了。”齐言看着他说。
　　“我知道。”齐铭说。“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哥。”
　　“不用。”齐铭刚要关门，齐言趁机挤了进来。
　　“我帮你吧，哥。药箱在哪。”
　　“我说不用。”齐铭皱着眉看着他。
　　齐言好像没听到，一语不发固执地站在那里。
　　两个人静默的僵持着。
　　终于，齐铭开口了，“你左边的抽屉里。”
　　齐言表情有些松动，去抽屉把药箱拿出来。
　　齐铭坐在床上，齐言半跪着，一只膝盖撑在下面，挨着他的腿。齐言涂好药托着齐铭的手安静的一圈一圈缠着绷带。
　　齐铭坐在床上沉默地看着他，这个角度看不到齐言的眼睛，他低着头，只能看到他乌黑细软头发，和白皙的脖颈。
　　那双手轻轻的托着他的手腕，他任他拿着绷带在指间缠绕。
　　齐言包扎好了，但他没有松开手，也没有起身，还是保持半跪的姿势在他的身前，低着头托着他的手。
　　齐铭感受到了齐言喷在手指上轻浅的呼吸，“哥，疼吗。”
　　齐铭没有回答他。
　　齐言自顾自的问道，“疼吧，是打拳打的吗。”
　　过了一会，齐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回了一声“嗯。”
　　“怎么不戴拳套啊，多疼啊……”齐铭不言语。
　　齐言接着说道“哥，是不是因为我在，你不开心啊……那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啊。再等我两年，行不行，再等两年我成年了一定搬出去住，或者我现在可以去住校的。”
　　齐言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
　　齐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手上，顺着手腕滑进了绷带里。齐铭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人，他伸出手来，扣着齐言的下巴抬了起来。
　　让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
　　齐言双眼通红，眼中还含着水光，他想低下头去，但下巴还被齐铭用手强硬的扣着，眼眸低垂，无法动弹。齐铭用拇指抚在落在齐言唇边的泪珠上。
　　齐铭低声道。“我欺负你了？哭什么？”齐言听了他说话，忽然就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脸颊和耳朵都烧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肯再说。
　　齐铭伸手抓着齐言的肩膀把他拎起来，齐言四肢僵硬的站起来，齐铭把碗递过来。
　　说“粥凉了。”
　　“我帮你热一下。”齐言连忙接过他手中的粥，姿势僵硬的向门外走去。
　　齐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站在门口走廊的阴影中，表情晦暗，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跟着齐言下了楼。
　　他站在餐桌边看着厨房里的人忙来忙去，眼神也不禁温和了些。齐铭无声走上前去，站在齐言身后。
　　齐言刚想转身去叫他哥，结果一下和后面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哥，你怎么过来了，我刚想叫你呢，粥热好了，可以吃了。”“好。”齐铭接过齐言乘好粥坐在饭桌上吃了起来。
　　齐言坐在一边看着他。
　　“哥……我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
　　齐铭抬头看他“我过段时间会搬出去住，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吧。”“为什么！是因为我在吗？我可以去住校的，不会碍到你们的，真的！”齐言急切的说道。
　　“跟你没有关系。”齐铭喝完了最后一口粥。
　　“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齐铭快要大三了，已经在着手工作上的事情了，齐正云交给他管理的分公司也要耗费精力。
　　近些年来他和齐正云的父子关系也越来越冷淡，这么看搬出去也实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齐言并不清楚这些，他只是固执的认为自己抢了别人的家。
　　于是第二天齐正云刚刚回到家，齐言就跟齐正云说了自己想要住校的想法。
　　“怎么一个两个都想要搬出去，是这个家不够大太挤了么？”
　　感觉到齐正云的不悦，齐言也有些不忍。
　　他承认自己是很喜欢这个叔叔的，他就好象自己的父亲，给了他家的感觉。
　　虽然对他不太了解，但是还是想和他一起好好生活。
　　可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叔叔，他还是齐铭的父亲，他不能这么自私。就算是齐铭自己主动要搬出去，他还是会有偷了别人东西的罪恶感，无法心安。
　　齐言想了想说“叔叔……我这两天去了学校，我感觉这个学校很好，我也很喜欢那里的氛围，好多同学都在住宿，我也想通过这种方式尽快融入他们。”
　　齐正云惊诧地看着他，“言言，你刚才喊我什么？”齐言反应过来，红着脸又叫了句“叔叔。”
　　齐正云僵硬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下：“好孩子，好孩子。”
　　齐正云拍了拍齐言的头。
　　“虽然你嘴甜，但这个事情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你先适应一段时间，等到时候如果还想住校，那我们就再做打算。”
　　齐言只得听话的点了点头。
　　在学校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齐铭现在已经很熟悉这个校园了。
　　还有几分钟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就要结束了，前桌方羽已经蠢蠢欲动了。
　　方羽低着头偷偷对齐言说“齐言你快点！一会儿灭绝师太一说下课咱们就冲出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爷肚子已经叫一节课了！”齐言小声道“我准备好了，你动作别太大，老师在看你了。”
　　方羽坏笑道“没事，她自己也得着急吃饭啊，死鱼，你也快点一会还得让我插队帮你抢饭。”
　　李思雨刚要说话，讲台上的视线终于锁定过来。班主任瞪着方羽，说“方羽，你屁股上长钉子了？坐不住？在那偷偷摸摸跟后边说什么呢！”
　　没想到这也能被点名，方羽站起来摸着鼻子说“没说什么……”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这样吧，既然你爱说，这也快下课了，咱俩好好说说。”
　　班里一时间一群骚动，都按耐不住的偷笑。”
　　“其他同学都饿了吧，都下课吃饭去吧。”
　　方羽哭嚎“怎么还能这样啊，我快饿死了！”
　　拽住齐言的胳膊说“小言言，给兄弟留份饭，回来给你当牛做马。”齐言使劲憋着笑，拍了方羽一巴掌，说了声”好。”就买饭去了。
　　齐言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刚好买了剩下的最后两份饭，一份打包给方羽带回去。
　　齐言回去的时候，撞到了杨佟刚刚到食堂，看他到窗口前站了一下就走了。”八成是要饿肚子了。”齐言想。
　　回到班里，他把给方羽打包的饭放在桌子上，把自己桌兜里放的牛奶和三明治放在了后面的桌子上。
　　杨佟过了不久就回来了，齐言听到声音，转身对他笑了笑。
　　杨佟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没有拒绝，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齐言转回身去偷偷笑起来“这不是还好吗，也不凶了，就是不爱说话吧。”齐言心想。
　　方羽打开教室门看到班里只有齐言和杨佟两个人，而齐言正低着头偷笑。
　　方羽一脸疑惑“齐言，你偷偷摸摸的笑什么呢！”齐言立刻收住了表情。
　　“你们怎么这么快啊，这班里都还没人回来呢。”
　　杨佟在后面安静的喝着牛奶没说话。
　　“我跑得快，这不是怕你饿死吗？”齐言嘲笑道。
　　方羽一把抱了上去“还是我小言言好，我在那站着被说了半天，都快被饿晕过去了。”
　　方羽站起来，刚好看到了杨佟投过来的目光，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怎……怎么了佟哥……”齐言听方羽说完也向后看去。
　　“没事。”杨佟看着齐言回了他一句，喝完牛奶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方羽用口型对齐言说着，齐言莫名其妙的摇摇头，也爬在桌子上午睡。
　　晚上齐言回去，齐正云又不在家。他走上楼去，回房间的时候看到齐铭的房门开着。
　　齐言走到齐铭的门口，看到他正在收拾衣服。心里一阵难受“哥，你这是要搬走了吗？”齐铭看到他，说了声“嗯。”
　　看到齐言还傻傻的在门框站着，看齐铭没有赶他的意思，就走了进去。
　　齐铭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他拿着手里的证件打算放进包里，忽然看到齐言正把他叠放在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撑上支架往衣柜里挂。
　　齐铭皱眉，问他“你在干什么呢？”齐言听到他问话，固执的抬着头，脸却转向另一边，不肯看他。
　　“不能不走吗，或者多留几天也行……”齐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跟刚刚顶风作案，破坏人家刚刚收拾的行李的行为天差地别。“不想你走……。”最后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但很遗憾，齐铭听的到了。
　　齐铭挑眉道：“你说什么？”齐言立马变怂“没……没什么。不能晚几天再走吗？”
　　齐铭手里拿着证件继续往包里装着，边说“不了，都已经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