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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献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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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寒饮了那杯酒,眉尾轻挑冲她抛了个媚眼,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清冷如玉的嗓音有些魅惑,“许是寒生得太过貌美,竟迷得女帝目不转睛盯着寒看,寒羞愧。”
殿中静了一瞬,赵珺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丞相出来救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殿下容貌过人,老臣并非初见,亦微微恍惚,何况圣上。”
“是吗?”宇文寒眼睛一眯,看了看对面的丞相,懒懒一笑,“原来是张丞相,多年未见,您别来无恙。”
丞相起身还礼,“托殿下的福,老臣无恙。”
宇文寒推开两名姬妾,站起来冲赵珺歪头一笑,“今日女帝登基,北周虽已送上贺礼,然寒千里而来,亦有礼物送上。”
“哦,十二皇子有心了,是何礼物,请呈上来吧。”赵珺端的一派正经,仿佛刚才被当众拆穿的人不是她。
宇文寒盯着赵珺的眼睛,无奈道“这可呈不上来,因为礼物就是寒。”
“咳咳咳。”不知是谁被呛到了,殿中一时响起窃窃私语声,宇文寒直接走到殿中,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伸向腰间,开始解自己的角带,赵珺的眼睛微微眯起,殿中老臣开始指责,无非是“岂有此理,有伤风化,不堪入目。”之类的话。
宇文寒解开角带,将衣襟敞开,露出有些单薄的胸口,一枝红梅赫然绽放在他前胸,他魅惑一笑,“寒有一舞,献与女帝。”
男人跳舞该是什么样呢,赵珺盯着殿中翩飞的身影,飞扬的墨发,纤细瘦弱的腰肢,纯白的衣衫和偶尔露出来的一点艳色,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天外飞仙。”
殿中的声音慢慢沉寂下去,唯有宇文寒嘴中轻哼的遥远歌谣,所有人都被他的舞姿吸引,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姿,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美,他的美超越了性别,甚至超越了世人对美的憧憬,美得不似凡人。
一舞毕,宇文寒微微喘着气,拢了拢衣襟,冲上首的赵珺挑眉,“女帝心悦否?”
赵珺没有说话,眼中满是惊艳,宇文寒的眉头蹙起,心口微沉,不可能只有惊艳,那双清明冷淡的眸子里为何没有一丝动心,没有一丝迷恋。
丞相暗自打量赵珺的神色,见她眼中甚是清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张玉泽方才一直提心吊胆,这般的容貌,这般的舞姿,他真怕赵珺把持不住,还好,还好。
张玉泽作为接待北周使团的官员,此刻站出来说些场面话,“殿下舞姿绝美,臣等惊为天人。”
礼部尚书谢文迁则气得吹胡子瞪眼,直骂“妖孽祸水。”
宇文寒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并不吭声,自顾自的回到座位上,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那两名姬妾软软地依偎在他胸口,眼中满是痴恋。
宇文寒掐着一人的腰,阴恻恻地说“方才爷的舞步可有出错?”那姬妾忍着腰间的剧痛,怯生生地说“爷舞得极美,妾都看痴了。”
他闭了闭眼,姬妾又端来一杯酒递到宇文寒嘴边,他直接掀翻,酒水泼在姬妾娇艳的妆容上,却是连一声惊呼也没有。他有些烦躁,有些挫败,精心准备的舞居然没有打动女帝,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
就在他仔细回想自己的舞步时,殿中突然响起一声清冷略带嘲讽的声音,“十二皇子的舞姿虽美,却过于阴柔,失了男子该有的刚强,臣亦有一舞,献与圣上。”
殿中死寂般的安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站着的齐修仪,赵珺眉头紧皱,眼神不解,今日这宫宴,怎么竟成比舞擂台了?
齐国公脸色苍白,掩着袖子咳嗽数声,轻喝道“修仪,休得放肆!”
齐修仪站得挺拔,眼神灼灼看向赵珺,“臣可否借殿中守卫佩剑一用?”
赵珺的眉头依然皱着,冲身后的琼枝打了个手势,琼枝将手中的长剑抛了出去,齐修仪稳稳接过,俯身道“臣献丑了。”
长剑破空的飒飒声响彻耳边,齐修仪状元郎出身,一手长剑却舞得极有风骨,到底出身武学世家,从他身上依稀能看出齐国公年轻时的风采。
只是赵珺神情复杂,她也想好好欣赏剑舞,可底下那群大臣此刻正用讳莫如深的目光来回看她和齐修仪,偶尔还传来低语声,一个个眼神炯炯,皆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赵珺如坐针毡,“二女争夫”的传言还没消散,只怕又要传出“二男争宠”的传言来了,她的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宇文寒的目光也流连在赵珺和齐修仪身上,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身上的气质过于阴寒,吓得两名姬妾瑟缩了一下。
齐修仪完美收剑,冲上首的赵珺行了一礼,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沉,只是眼底深处也带了些忐忑与期待。赵珺艰难地张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宇文寒则懒懒地拍了拍手,阴阳怪气道“齐大人难道不知寒当庭一舞的意图何在,还是说齐大人与寒一样,想献媚讨好女帝,或是自荐枕席,想做女帝后宫爱宠?”
“咳咳咳。”这回被呛到的人是赵珺,她的脸色忽红忽白,底下众人皆是震惊不已,齐修仪执剑的手微微颤抖,脸色十分不好。
“十二皇子莫要开玩笑,齐大人是朕朝堂倚重之人,万不可毁其名誉。”赵珺装得若无其事,然后冲明达说“齐大人舞得好,赏。”
底下众人慢慢回过神来,表情皆是一言难尽,奈何赵珺在场,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彼此用眼神交流。
齐修仪压下心头无法言说的失望,谢了恩回到座位上,齐国公的脸色十分苍白,没有说一句话,只低叹了一声。知子莫若父,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他们夫妇花费无数心血培养的儿子,不是为了送入女帝的后宫。
仿佛是为了岔开这件事,接下来的宴席上每个人都挂着假笑,将君臣同乐的氛围烘托的极好。赵珺笑得脸都僵了,实在无法面对无数隐晦探究的目光,只能装作不胜酒力提前退席。
赵珺一走,大臣们便没了束缚,彼此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明惜,今日这事你怎么看?”太傅微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地问默默饮酒的丞相。
明惜是丞相的字,丞相又饮了一杯,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罢了。”
“唉,修仪这孩子,将心事吐露的如此明显,在场众人也就只有圣上一个人看不懂罢了。”太傅怜悯的目光看向齐修仪。
“圣上并非看不懂,只是她是明君。”丞相也是轻轻一叹。
二人低头饮酒,不再说话。
赵珺回到寝宫,先饮了一杯凉茶,然后倒头就睡。这一天乱糟糟的,晚上还有宫宴,她实在没精力思考方才宴席上的一切,
赵珺歇了一个时辰,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御书房看折子,天色渐渐暗沉,殿中掌了灯,恍如白昼。明达小声禀告“皇上,太后娘娘打发人过来,说是那边的宫宴都准备妥当了,只等皇上入席了。”
“好。”赵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桃枝替朕更衣。”
晚上的宫宴设在碧瑕殿,到的都是宗室命妇,高门贵女,是以赵珺只是穿了一身明黄的常服。赵珺一踏入内殿,就被迎面扑来的热气和众多名贵的熏香呛地一个踉跄,明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赵珺抵着拳头轻咳一声,小声说“将殿中的窗户开个小缝。”
明达了然一笑,低低应了声。
众命妇贵女正围坐在太后身边说话,见赵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赵珺先给太后请了安,然后受了众人的礼,才吩咐众人入席。
赵珺坐在上首正座,太后坐在侧首,赵瑶则亲亲热热地与太后挤在一起。
众人先按照流程恭贺赵珺登基,赵珺微笑应对,然后问候了几名德高望重的皇室长辈,便端起架子不再说话。她虽是女子,却已是前朝的人,后宫的宴席,一向是太后主导。
后宫的宴席松快,赵珺也觉得颇为轻松,一边与太后闲聊,一边饮了几杯梨花白,宫中惯饮此酒,带点甜味的果酒,一向为女子所钟爱。
太后见众多贵女精心打扮而来,此刻虽然规规矩矩地跟着自己的母亲长嫂端坐,眼神却不时略过她,夹杂着紧张与期待。太后微微一笑,但凡宫宴还有一层隐晦的意思便是相看。
高门世家的夫人都要乘此机会相看闺阁女儿,看彼此家世是否相当,看人品才貌看能否当得起宗妇长媳。
太后清了清嗓子开口,“哀家久居宫闱甚是无趣,今日好容易见了这么多年轻姑娘,心生欢喜,可有哪位小姐上前献艺,哀家这里有一盒南海进贡的粉色珍珠,全当作彩头了,皇上以为如何?。”
赵珺也来了兴致,微微点头,“今日拔得头筹者,朕亦有赏赐。”
赵瑶难得端起公主的架子,笑着说“本宫这里也有一支凤钗,诸位姐姐不必谦虚,只管来取。”
宫女端着盘子上前,揭开红布,是一盒散发着粉润光芒的珍珠和一支大内敕造的衔宝石流苏赤金凤簪。
见太后与长公主都拿出了如此名贵的珍宝当彩头,又得了皇上亲口许诺,众贵女脸上浮现紧张又激动的神色,若今日拔得头筹,不仅自己连带家中姐妹都会被高门世家的夫人奶奶高看一眼,来日议婚便能摆出更高的姿态。再者新帝为女帝,太后身子不好,这种宫宴往后只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