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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出宫 ...

  •   丞相还没说话,齐修仪就跪下请命,“没有人比臣更熟悉河南道的灾情,臣愿意前往。”
      “朕宣你进宫便有此意,只是你一人不一定镇得住他们。”赵珺颇头疼,此事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然民心浮动,早晚出事。
      “皇上圣明,若有皇室宗亲一同前往,代表皇上安抚百姓,弹压地方官员,想来齐大人行事会方便一些。”丞相温和的说。
      赵珺眼神一亮,紧绷的面色松动了一些,“甚好,宣南平郡王进宫。”
      南平郡王赵阙是赵珺的九皇叔,他生母只是宫女,位分极低,他也没有封地,只在京中做个闲散郡王,平时也为赵珺做些微末小事。
      南平郡王和齐修仪奉了旨意当天下午就出了京,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五百名将士。
      赵珺将此事说给太后听,太后沉默不语。赵瑶在一旁冷哼,“还是自家人呢,净给珺珺添乱,依我看,判他个抄家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赵珺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赵瑶,赵瑶不情不愿的闭上嘴。
      “不管怎么样,留他一条命吧,小时候大哥二哥都在军中历练,只有三哥哥时常陪我,我与他最要好了,谁知他罔顾皇恩,做下许多错事,我也没脸求情。”太后说起往事一阵怅然,她乞求般的看向赵珺,赵珺没有应她,只说“按律处置。”
      太后往永和侯府去了一封家书,让永和侯府不必为文彬奔走,谁都觉得此事最坏不过是个抄家流放,谁知正月十三那日,南平郡王八百里加急送了秘信进来,连同密信一起的,还有齐修仪的折子,事关朝廷救济银的流向。
      赵珺看完血气上涌,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御前的人从没见过她如此震怒,吓得跪倒一片。
      齐修仪遇刺,生死不明。而他之所以遇刺,是因为查到了宋州刺史和陈州刺史二人贪墨朝廷救济银的丑事,他们一行人刚出了陈州境内就遇到黑衣人埋伏,将士死伤惨重,齐修仪也受了箭伤昏迷不醒,此刻南平郡王已经将他挪到了临近的许州城内医治。
      赵珺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明达,“即刻送去怀化将军府上,告诉他,此事万分紧急,另外派人护送胡太医前往许州,胡太医上了年纪,叫车夫慢点赶路。”
      怀化将军章韦韬出身寒门,曾驻守西北十年,后来顺帝召其回京,封正三品怀化将军,命其掌管西北大营,将京城的安危都交给了他,他是顺帝的心腹,也是赵珺的心腹。
      明达不敢多言,把信揣进怀里就往外跑,赵珺突然冷静下来,她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儿,淡淡地说“替朕更衣,朕要去许州一趟。”
      “皇上,这不妥。”桃枝硬着头皮劝诫却遭到赵珺的冷眼,她暗自叹气,认命的取来一身常服替她换上。
      赵珺这边刚收拾妥当,外头内监通传太后来了,赵珺忙出去迎她,太后仍穿着家常的衫子,神色慌张,她打断赵珺的请安,急问“你堂舅舅他?”
      “母后!”赵珺声音冰冷,“他犯得是死罪。”
      太后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赵珺,“你堂舅舅的血书,他自知罪孽深重死罪难逃,只想请我保住女眷子嗣,珺珺……”
      “好了母后,朕答应你,便是女眷,只要判了流放便永世不得回京,您不可再求情了。”赵珺有些严厉的打断她。
      太后眼眶微红,喃喃自语,“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明达气喘吁吁的回来附在赵珺耳边说了几句,赵珺点头,将太后扶到蹋边坐下,才说“朕要出宫一趟,两三日便回,您坐镇宫中,有事便寻舅舅表哥。”
      “什么?”太后愣了一下,猛地站起来反驳,“不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是你开蒙就懂得道理,你怎可以身犯险。”
      赵珺搂住她削瘦的身子,安抚道“母后别担心,朕都安排妥当了,不会出什么事的。”太后还想说些什么,赵珺打断她,“时辰不早了,朕得走了,您保重身子,淑华姑姑,送母后回宫。”
      淑华与桃枝扶住太后,太后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嘴唇蠕动,“你堂舅舅真的非死不可吗?”
      赵珺没有说话,套上黑色的斗篷大步出了寝殿。
      怀化将军已经领着一千名将士火速赶往陈州,赵珺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直到傍晚才到了许州城外。
      天气阴沉沉的,细碎的雪花夹杂着寒风扑在明达的脸上,他险险睁不开眼睛,好容易将马车停稳,才回身冲帘后的人说“爷,风雪已盛,赶路不便,不如今夜在洛山寺借宿一晚,明日再进城。”
      明达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哆嗦,赵珺挑起一角帘子看了看,道“叫竹影去与凌霜主持说一声,咱们一行人今夜叨扰了。”
      有一骑快马迎风而去,明达艰难地将马车停到山脚,然后扶了赵珺下车,洛山寺建在半山腰上,上山的路都是石阶,所幸僧人每日清扫,石阶上的积雪并不厚。
      赵珺走在最前面,明达弯着腰托着她的手臂,琼枝则高高撑着伞,接着便是黑压压的一队护卫,他们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是赵珺的亲卫,唤作“影杀”。
      走了没多久便听到前方山路传来一阵女子的说话声,“姑娘,小心脚下。”
      赵珺微微抬头看去,见四五个丫鬟仆妇簇拥着一名年轻女子,那女子穿着素白的斗篷,浑身裹得极严实,丫鬟仆妇显得十分紧张,那女子每走一步,便提醒她注意脚下。
      赵珺往上,那女子往下,在两队人交错的一瞬间,赵珺淡漠地扫过,那女子也抬眼,两人隔着风雪对视了一眼。琼枝满是戒备冷厉的目光打量着众人,叽叽喳喳的丫鬟们突然噤声,莫名地往后缩了缩。
      待赵珺等人走过,柳知妍微皱着眉看了看赵珺的背影,她身边的丫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小声抱怨,“这一行人好吓人呀,还有那名持剑的女子,看得我浑身发凉,姑娘咱们快点走吧。”
      另有一小丫头附和,“苏苏姐姐说得对,还有那位主子姑娘,浑身高贵又疏冷的气质,让人莫名的发怵,那轻飘飘的一眼扫过来,我的膝盖差点打弯。”
      “都住嘴!”年长的妈妈轻喝了一声,小声催促道“姑娘,咱们快些走吧,今儿天不好,晚了怕进不去城。”
      柳知妍淡淡嗯了一声,将心头的异样感压了下去。
      赵珺等人走至寺门,见住持领着一众僧人已经候在了门外,主持凌霜大师早年进宫为顺帝讲经,与赵珺是旧相识。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慢悠悠地说“几年不曾见圣上了,您安好,太后娘娘与长公主亦安好。”
      赵珺轻笑,“劳您记挂,宫里一切安好,今夜行路至此,打扰贵寺了。”
      住持连连称“不敢”,亲自引着赵珺前往客房,见赵珺眉目略有疲惫,连忙命小沙弥送来素斋和热水,便告辞了。
      赵珺泡了个热水澡吃了几口素斋便歇下了,整整坐了一日的马车,她一躺下便沉沉地睡去了。琼枝将剩下的素斋打扫了个干净,扶着滚远的肚子躺在房间的另一处小蹋上,有些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不管是暗卫还是明卫,晚上几乎是不合眼的,她握着手中的长剑,心里想的却是石阶上碰到的那名女子,本是偏妖艳的长相,可你对上她那双清明沉稳的眼眸时,硬是从她身上品出了端庄沉静的味道,这气质容貌,比京城的世家贵女也差不了多少。
      赵珺一夜好眠,卯时不到便醒了过来,她随手挽了一个发髻,推开门。日光虽盛,风却阴冷,赵珺紧了紧衣襟,目光赞赏的看着琼枝练剑的身姿。
      琼枝一套剑法耍完,见倚在门上的赵珺,得意地挑眉,“爷从十岁看我练剑,如今七年已过,我这剑法可有长进?”
      赵珺拍了拍手,赞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琼枝垮了脸,怎么每次都是这句,有点敷衍啊。
      明达收拾妥当过来伺候赵珺用早膳,住持竟也早早赶过来为赵珺讲经,赵珺与佛法上实没有什么造诣,又不好拒绝住持的好意,此刻正暗自煎熬着。
      就在赵珺恍恍惚惚的时候,外面起了争执声,赵珺皱了皱眉,明达立马派人去询问,片刻一个小沙弥过来回话,“是许州柳家的七小姐,本寺近日为其亡母做法事,今日是最后一日。”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住持,又说“因着圣上驾临本寺,主持令我们关了寺门,这会儿许家的丫鬟与师兄们吵嚷起来了,惊了圣上的驾,请您恕罪。”
      “圣上恕罪,是贫僧的错,贫僧亲自与柳七小姐解释。”住持面上不见任何慌乱,依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柳家七小姐?”赵珺沉吟了一会儿,嘴角浮现一抹淡漠的笑,“朕与柳小姐有缘,请她进来说话。”
      明达与琼枝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明达无法,只得恭恭敬敬地将柳知妍请了进来,她身边的丫鬟本来愤愤不平,待看到端坐的赵珺与持剑的琼枝时,立马敛了神色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柳知妍又见到了赵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面前这女子比昨日风雪中初遇还要淡漠些,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住持,暗暗猜测赵珺的身份,方才僧人说寺中有贵人,竟是她。
      到底是多贵的贵人,竟能让香火鼎盛的洛山寺关了寺门,也能让住持大师站着相陪,而她本人,竟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柳知妍微微福了福身,行了半礼,赵珺却不看她,指着对面的位置说“柳小姐,请坐。”
      柳知妍皱了皱眉,身姿款款地落座,她见赵珺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主动说“我的丫鬟扰了您的清静十分抱歉,只是我发愿要为亡母做七日法事,今日是最后一日,请您见谅。”
      赵珺微微一笑,“柳小姐至孝,何错之有。凌霜大师,不必为我折腾众人,我即刻就要下山。”
      住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答了声“是”,又亲自向柳知妍致歉。
      柳知妍连忙起身还礼,她见事情已经解决了,便要告辞离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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