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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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萨尔维亚有一点谈不上严重的拖延症，当然她本人是不会承认的。毕竟她既不缺乏自信也不瞻前顾后，实在不满足大部分拖延症患者的心理诱因。
她才没有拖延症。
都是任务太难了。
面对洗手台前镜子的萨尔维亚在心里对自己说。她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面色苍白，嘴唇红得发郁，头发在枕头上揉搓得有些凌乱还没来得及打理，眼神里流露出恼怒的敌意。
简直就像是日本恐怖电影里那只从电视机里爬出的鬼。
“嘻嘻嘻嘻……”
现在的气氛更像恐怖片了。
萨尔维亚撇撇嘴，她转过头，看着厕所门口如幽灵般无声出现的贝尔菲戈尔，缓缓张开自己鲜红的唇。
“你的王冠呢？”
“……”
贝尔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他闪出萨尔维亚的视线，在公寓的另一个房间里叮叮哐哐了一阵，才携带着自己的小王冠再次出现。整个过程耗时大约五秒钟，在这五秒钟里，萨尔维亚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很好，贝尔单方面决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说没发生就是没发生，不要质疑王子的想法，因为他可是王子嘻嘻嘻嘻。
他看着脸颊滴水的萨尔维亚：“深夜突然起床，是因为萨莉做噩梦了吗，嘻嘻嘻，太丢脸了。”
现在已经是日出时分了，但是对于贝尔而言，凡是他理应睡觉的时间都是深夜。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因为地球就是绕着王子转的。不过萨尔维亚与贝尔毕竟同属瓦利亚，在遵守“不健康作息”的这一点上，他们两人之间也没差别到哪里去。
因此萨尔维亚不在卧室里却跑出来洗脸，这个事情就有那么点不寻常了。
“没有。”萨尔维亚半睁开一只眼睛，在手边盲目地扒拉着毛巾。“疼得睡不着，索性不睡了。”
因为萨尔维亚不想承认的拖延，系统的新任务没能完成，第一个二十四小时已过，惩罚开始出现。
系统作用于她的身体，让她意识到了疼痛。
萨尔维亚不是一个对疼痛耐受性特别低的人，对于经常身负“工伤”的人来说，只要她想，大部分伤痛她都可以不着痕迹地忍受过去。“疼得睡不着”这个形容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但凡事都是有例外的。
萨尔维亚可以忍受大多数疼痛，除了一种。
牙疼。
要命的。
牙疼。
她捧着毛巾擦干净脸，望着镜子里终于正常了一点的自己的脸色，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在牙疼的时候会想干什么呢？”
她问一旁的贝尔。
“杀人。”
贝尔毫不迟疑地回答。
萨尔维亚：……？
“怎么听起来，你很有经验的样子。”她敏锐地注意到了贝尔这句话里的细微情绪，惊讶又好奇地摸了摸下巴。“你还有牙疼得想要杀人的经历吗？我居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难不成在你的换牙期吗？”
贝尔：……
“现在，王、子、决、定、杀、掉、你。”他一字一顿地对萨尔维亚说。
即使已经相处了相互认识且共同相处了十多年，两个人的年纪也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虽然两人之中无论是谁都会对这个形容词感到肠胃扭曲，即使萨尔维亚非常善于与大部分人和睦相处，她也无法完全掌控贝尔的脾气。
这个内心永远住着一个反社会型人格小孩的家伙，他的情绪不稳定得如同遇水即化的跳跳糖。
如果此刻Xanxus在，他给贝尔来上一枪以示意对方保持安静。如果此刻斯库瓦罗在，他会用自己锋利的剑影分开两人，然后用自己的唠叨冲散贝尔的战意……哦，“唠叨”这个词来自贝尔的形容，萨尔维亚深以为然。如果此刻路斯利亚在，他会……
好吧，路斯利亚就算了，因为他一定会摇旗呐喊，希望战局变得再激烈一点。
无论瓦利亚其他人会怎么做，他们此刻都不在这里。这里只有贝尔与萨尔维亚两个人，而这就意味着没人可以阻拦贝尔的行动。
“你给我下来。”贝尔站在地上，笑着抬头对窜上天花板的萨尔维亚说。
“你会赔偿我公寓的损失吗？”萨尔维亚打量一番公寓内的陈设，她几乎已经无法找到一个完好如初的家具了。“这只是我租下的地方，严格来说，我还没有权利丢掉它们呢。”
“嘻嘻嘻。”贝尔咧起嘴。“不会。”
“好吧，看来我的账户余额又要减少了。”萨尔维亚认命叹气。“希望房东不要过于纠缠。你说，如果我告诉他，有一个王子曾经在他的沙发上睡过一晚，他会这个已经断了一条腿的沙发当做升值品收藏起来吗？”
“他可以收藏这间公寓。”贝尔向萨尔维亚的方向丢出飞刀。
萨尔维亚被迫落到地面，而她先前所在的方向，已经被几把小刀留下了深深的“BELL”字样的刻痕。
“这是王子的签名。”贝尔嘻嘻嘻地笑。
萨尔维亚没办法让贝尔从已经开始的攻击之中停下来，除非她决定下死手，两败俱伤的那种。根据过往的经验，萨尔维亚能做的只有等贝尔自己转移兴趣。他们之间的“拆家”行动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而这已经算是比较迅速的一次了。
十五分钟后，贝尔同萨尔维亚一起躺在地板上，脑袋顶着脑袋，画风一派安宁。
“下次一定可以把你的牙齿打下来。”贝尔对萨尔维亚说。
他举起双手，在高处各自比划了一个象征胜利的“V”。但是在他对侧的萨尔维亚看来，那更像是一个“M”。萨尔维亚盯着那个符号不知道在想什么，说话的语气飘飘忽忽。
“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
“我没地方可住啦。”萨尔维亚眨眨眼，赶在贝尔将要出口的幸灾乐祸之前对他说。“你也是哦。”
“……”贝尔的嘴角微微一僵。
他们的周围一片狼藉，但是这里不是瓦利亚的城堡，这里甚至不是意大利。他们没有瓦利亚高品质的后勤保障部队，做不到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将毁坏的建筑复原如初。
“你要继续睡在这里吗？”
“王子要去并盛町了。”
两人的话语几乎同时响起。
萨尔维亚安静片刻，她想了想，躺在地上小幅度地点了点下巴。
“行吧。”她含着自己依旧酸痛的牙齿。“有事再联络。”
萨尔维亚与贝尔在某些方面拥有共性，或许这是他们相处合拍的原因：他们都懒，而且都有点嘴馋。最适合他们久待的地方一定是食物充足且方便获取的地方。萨尔维亚知道贝尔挺喜欢彭格列十代雨守的父亲，他甚至可以在山本大叔的竹寿司里玩上一整天。
能有一个地方可以让贝尔安分地待上一整天，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萨尔维亚继续躺在地板上，她听着贝尔离开公寓的声音，看着天花板上那枚清晰的“BELL”刻痕，平静且清浅地呼吸着，最后打了一个哈欠。
“终于把他骗走了啊。”她嘟嘟哝哝。
其实贝尔出现在这里，萨尔维亚是挺开心的。不过她还是决定暂且独自行动。还没有到需要瓦利亚出手的时机，暂时没有。
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自己的Boss，她需要向Xanxus解释一系列问题，包括且不局限于系统、离“家”出走……以及他的红酒。
啊，想想都窒息。
有关Boss的事情还是放到以后思考吧。
接下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
*
没错，她要给自己找一个新房东。
萨尔维亚坐在伊吕波寿司店的椅子上，她双手搭着膝盖，姿态十分乖巧。
今天寿司店没有开门迎客，但里面的人依旧有点多。波本、Scotch、Rye、卡尔瓦多斯、基安蒂和科恩……几乎所有萨尔维亚认识的组织成员都出现在这里了。
而且宫野明美也在。她用自己可以做出的最冷静的表情，来掩盖心中的无所适从。
作为明美的男朋友，Rye相当贴心地把她安排在靠墙的角落里，像是把她安置在一片安全的小岛。他坐在明美的隔壁，而明美的对面是萨尔维亚。Rye并不能确定让明美与萨尔维亚继续接触是个好主意，但至少看上去，明美对此表示开心。
随便吧。
反正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琴酒听说了昨天的事。”
卡尔瓦多斯用无名指的指尖弹了弹掌心里的啤酒罐。他邋遢地卧在沙发座椅里，脸上的表情充满懒倦。“他抽不出身，所以让我先过来替他看看。”
“你们的关系似乎不错？”波本挑了挑眉。
他抱着双臂独自一人坐在寿司店的门口，全身上下明晃晃地写满了“不合群”。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将话题引到他需要的角度，收集情报的工作完成得相当敬业。
当然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句话一点都不奇怪——这只是一句恰到好处的闲聊，因为其中一个人物是琴酒。
那个琴酒，无论与谁“关系不错”，都值得收获一声惊诧。
“那倒不是。”卡尔瓦多斯咂了咂舌头。“我与他的关系，怎么说呢，因为我们一起为组织效力了很久。如果你们的经验足够丰富，你们就会明白，与同在一个企业的老员工搞好关系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收好我这个职场老人给你们的经验之谈吧，年轻人们。”卡萨瓦多斯举杯微微示意，然后仰头喝下一口。他的唇边沾了一层薄薄的啤酒沫。
年轻人们表情古怪。
“别听他瞎说。”基安蒂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你只是在好奇Scotch的手艺是什么味道。”
一旁沉默的科恩低头张张嘴：“你，已经，拆穿了。”
基安蒂倏得一顿，她闭紧嘴巴，脸颊憋出一团红。
“为什么不行呢？”卡尔瓦多斯没有介意基安蒂的多嘴，他点头承认了。“你不好奇吗？你不好奇吗？”
他分别指了指科恩和基安蒂，又把手指向萨尔维亚：“你不好……哦，你肯定已经尝试过了。”
萨尔维亚点点头。
“所以说Scotch小子。”卡尔瓦多斯冲对方挥挥手。“麻烦你了。”
他就像一个寻常的醉醺醺的大叔，吐着淡淡的酒气支使着正在用餐的店里的员工，态度谈不上客气，却好像也没那么冒犯。
Scotch眯了眯眼，淡笑着应下来。
之后的气氛就更加令人无法理解了。萨尔维亚和基安蒂聊着一些复杂的数据，卡尔瓦多斯举着啤酒喝得轻松愉快，科恩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宫野明美环视一圈，在桌下悄悄拽了拽Rye的衣袖。
“组织的干部们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吗？和睦得像是……”
她嗫嚅了很久，才想到一个适合的比喻。
“……像是大学生的毕业舞会。”
Rye：……
这是个好问题。
Rye加入组织的这些日子里，从来不知道这个神秘危险的组织中，还会出现这样“融洽”的场景。他当然不会愚蠢地认为这些人都是非常容易对付的没脑子的笨蛋，事实上可以在组织里拥有自己代号的，都绝非良善之辈。
那么这样的场景是如何出现的呢。
他缓缓把目光落到斜对面的萨尔维亚身上，继续沉默。
萨尔维亚：……？
“看我干什么？”她不解地歪歪头。“我的团建安排哪里出问题了吗，好像没有吧。”
问题很大。
Rye在心里默念着，他吐了一口气。
“他可能是想问，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做这种事的？”Scotch走过来，他端着两盘三明治，放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毕竟，对于我们这些组织的正式成员而言，你才是那个外人啊。”
“寿司店里没有太多合适的食材，我已经尽力了。”他笑着解释了一下，然后看向众人里唯独没有伸手打算的萨尔维亚。“嗯？这次你怎么……”
萨尔维亚目光惆怅。“牙痛。”
Scotch一愣，他哑然失笑。
“外人不外人什么的，那种事情不重要啦。”萨尔维亚继续回答。她摆摆手。“不可以把工作当成生活的全部。在工作之外，大家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被阵营定义才对嘛。”
卡尔瓦多斯听着萨尔维亚的话，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他把啤酒摔在桌子上，低头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千万别让琴酒听到这句话。”他在释放笑声的间隙努力憋着气说。“那个工作狂一定会怀疑人生的。”
“无所谓啦，他又不在这里。”
萨尔维亚看着面前的已经基本空了一半的盛三明治的盘子，她托着腮眨了眨眼，从怀里掏出……
两瓶酒。
“请不要介意其中一瓶被我喝了一点，我只是好奇它什么味道。嗯，挺辣的，好像比俄罗斯的伏特加还要辣。”萨尔维亚回忆起那瓶白干的口感，不由自主嘶了嘶舌头。“另一瓶是我从欧洲带来的顶级红酒，那是我喜欢的——”
“你闭嘴！”基安蒂猛地拍了一下桌。
萨尔维亚：……？
“……阿玛若尼。”她表情无辜。“放心啦，我只有一点点喜欢而已。”
听起来，更怪了。科恩在心里想。他把恼羞成怒的基安蒂轻轻扯回位置上。
“也许哪一天，我们之中有人会死去，而有人会兵戎相见。也许下一秒，某个人枪里射出的子弹就会冲进另一个人的胸膛。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也许我已经躺在琴酒的目标名单上啦，等到他从某个地方回来就会给我一枪。”萨尔维亚摇头叹息。
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波本忍不住想。
他悄悄从寿司店的门口走过来，坐到Scotch那边，抬着眼皮打量萨尔维亚。
“但现在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对吧？”萨尔维亚轻轻笑了笑。“总之，和你们相处很愉快。”
“干杯。”
对于这样一群过着朝不保夕日子的人来说，喝酒需要什么理由呢。
什么理由都不需要。
萨尔维亚属实是活跃气氛的好手。酒杯碰在一起叮叮当当，他们像狂欢一样痛饮，即便心中各怀鬼胎。
“……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想要与所有人交朋友？”波本忍不住问萨尔维亚。
他的手里握着一只宽口杯，杯子里放了一颗完整的冰球，而浸泡着冰球的液体是萨尔维亚带来的那瓶“老白干”。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喝法，但萨尔维亚强烈建议他们都这么试试。他怀疑自己被萨尔维亚骗了。
……但这样确实还算好喝。
“我可没说过‘所有人’。”萨尔维亚眯了眯眼。“不过你还记得这句话啊。”
“嗯。”波本低声应道。
他下意识又举起酒杯品尝了一口。
“这种感觉不错吧。”萨尔维亚得意地笑了笑。“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明白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归属，但却好像并不孤单了一样。”
Scotch也走了过来，听他们两人的对话。
“也许你不会懂啦。”萨尔维亚看向走来的Scotch，她想了想，继续对波本说。“我答应你……你们一件事好了。如果某一天，你们不想与某个人为敌的话，我会带你们逃走的。”
她的声音不算小，她知道Scotch应该也听见了。
“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差不多吧。”
“那我应该说声谢谢。”
“不客气。”萨尔维亚转过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所以你能帮我加入你们的下一次行动吗？”
“……不行。”
“……”
萨尔维亚的表情垮下来。她轻轻哼了一声，端着自己的红酒杯离开了。
波本垂下视线，看着杯子里晶莹的冰球。
“安室。”Scotch叫了他一声。
“我明白。”波本的目光骤然犀利。“她的说法毫无道理，我们不可能与那些罪犯成为朋友，我不会落入她的陷阱。”
“……不用这么严肃。”Scotch似乎轻轻扯起嘴角。“我只是想过来问问你，想不想尝试这种酒的真正喝法。”
波本一愣，他抬起头，习惯性从抬着手的Scotch那里接过一个新杯子。
“这么小？”
“不加冰，不掺兑，百分百原浆。”
Scotch举起他手里那只一样的酒盅。“干杯？”
波本举杯一饮而尽。他的表情僵硬了三秒，舌头上像是有火在烧。
“……被你耍了。”三秒之后，他艰难地动着自己的舌头说道。
Scotch闷闷地笑了起来。他饮下自己手里那杯，再次放下手的时候，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基安蒂双手叉腰，瞪着眼，死死地盯着Scotch看。
Scotch：……？
“就是你。”基安蒂点了点自己的脚尖，试图让自己变得更有压迫力。“就是因为你们！已经害我很长时间没有接到组织的任务了！”
“……啊。”Scotch后退小半步。“抱歉？”
“就是因为你们！”基安蒂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了，她拦在Scotch的面前，像是个复读机。
Scotch用求助的目光看了波本一眼。
刚刚被耍的波本抱起双臂站在原地，默不作声挑了挑眉。
……
……
基安蒂又喝醉了啊。
萨尔维亚感慨一声。她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阿玛若尼。酒瓶已经空了，她摇晃着滴不出液体的酒瓶，非常愉悦地笑起来。
很好，关于Boss的红酒的毁尸灭迹大作战宣告成功。
完成系统任务的计划暂时失败了，仍需努力。
虽然牙痛还没停下，但已经成功被酒精削弱，萨尔维亚已经相当满足了。她饮下一口酒，回想着这个安排中最重要的那件事。
“我的住处出了一点意外。”
“要现在我家住几天吗？”宫野明美体贴地读懂了萨尔维亚的暗示。
——大成功！
萨尔维亚欢乐举杯，与明美一起碰了碰。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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