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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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段对话进展到萨尔维亚不喜欢的领域的时候，她时常会将话题绕到发问者非常在意的以至于不得不分神的角度。比如当巴吉尔询问“妹妹最近有没有遇到开心的事情”时，她会反问“你桌上积累的文件厚度是不是又增加了”。
之后巴吉尔就会埋头于越发繁重的工作之中，哭丧着一张悲戚的脸。
但显然这一招没在琴酒身上起作用。
“别转移话题。”琴酒不耐地低了低头，宽帽檐遮住了他压低的眉梢。“这不是你该问的东西。如果你想继续打听组织的情报，我不介意夺走一个Outlier的性命。”
啊，又被威胁了。萨尔维亚故作无辜地紧紧抿着嘴唇，手指从嘴角的一侧滑向另一侧，就像合上一条拉链。
“据Rye所说，你自作主张，在港口装作异能特务科的人。”
萨尔维亚眼睛一亮，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把手指滑回去，把嘴唇上的拉链解开。
“他已经醒了吗？”
爆炸发生后，波本把Scotch与Rye从吊车操作室中接到地面时，两个人都晕了过去。直到萨尔维亚与去往医院的他们兵分两路，两人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那么Scotch是不是也醒了？他们还在医院里吗？我可以去表示慰问吗？”
“……而异能特务科的人，非常巧合地没有出现在交易现场。”
琴酒似乎已经放弃指责萨尔维亚永远学不会好好回答问题的念头。他目光冰冷地盯着萨尔维亚，沉默片刻，继续说自己的话。
“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解释。”
你应该去波本那里要解释。萨尔维亚想。
她沉吟许久，在琴酒为数不多的耐心告罄之前，终于想到了该如何回答。
“你也说了，这件事‘非常巧合’。”她用一种足以说服自己的坚定的目光看向琴酒。“是的，这就是巧合。”
“……”
“你听说过量子力学吗？”萨尔维亚没有从琴酒那里得到回应，于是她将视线转到伏特加的脸上。“薛定谔呢？”
伏特加非常庆幸自己正带着墨镜，这样他就可以装作听不见了。在大哥正在愤怒的时候，他可不想随便开口。
“萨尔维亚。”这似乎是琴酒第一次用这种可怕的语气叫出她的名字。“搞砸组织任务的人，无一例外都已经死了。如果组织发现你与异能特务科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会让你明白，组织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也许换做另一个人，此时已经被琴酒吓得双腿一软摔在地上了。毕竟琴酒这个人仿佛自带煞气，他重新移动位置抵在萨尔维亚锁骨下的那把枪口依旧温热的伯.莱.塔，也在疯狂叫嚣着存在感。
但萨尔维亚怎么会被这种程度的愤怒吓到呢，她可是从Xanxus的愤怒中存活下来的人……尽管这段经历不是可以用来骄傲的。
萨尔维亚叹了口气。
“我怎么可能与异能特务科有关系。”
萨尔维亚耸耸肩，摇着头说。
“那可是日本政.府的官方组织，而我是个货真价实的Outlier。货真价实的Outlier是绝对不会与政.府打交道的。我还不想那么快失去自由。这个理由可以说服你吗？”
“……”
琴酒沉默片刻，放下了举枪的手。
“组织会再次调查你Outliers的身份。”在萨尔维亚夸张的长松一口气的动作里，琴酒对她说。“一旦发现你有隐瞒组织的地方……珍惜你所剩无几的生命吧。”
“那么在这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后果到来之前，我与组织之前的工作合同还在继续对吧？”萨尔维亚有点迫切地确认道。
“……”
“这次任务失败可不是我的责任。”萨尔维亚为自己辩解。“所以我也不需要做出什么赔偿，对吧？”
组织在这方面应该会讲道理的吧。
她有点紧张地攥起了手指。
琴酒上下打量着萨尔维亚的动作，他冷哼了一声，像来时带着伏特加突然闯入那样，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究竟是谁的责任，我会判断。”他背对萨尔维亚，声线冷漠地说。
伏特加一个激灵，他看了看自家大哥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的萨尔维亚，张张嘴欲言又止。
“你们要走了吗？”萨尔维亚挥挥手。“拜拜，下次见。”
伏特加：……
他还是选择沉默好了。
伏特加转身跟上琴酒的脚步，在琴酒即将走出萨尔维亚的公寓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来自后面的声音。
“哦，对了，我差点忘啦。”萨尔维亚叫住了他们。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点亮屏幕，对着琴酒和伏特加挥了挥。“重新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啊，我也不是每次都恰好待在公寓里不出门的。”
琴酒脚步一顿。他微微回头。
“……你换了新手机。”
“以及新号码。”萨尔维亚歪歪头回答。“之前那一部在横滨的港口摔烂啦，里面的信息彻底找不回来了。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小细节而更加怀疑我吧，那我会很冤枉的。”
……救命！为什么要在我挡在你们之间的时候再次惹大哥生气啊！
因为站位问题而无处可躲的伏特加欲哭无泪。
琴酒什么也没说，他沉着一张脸，把伏特加留在这里，自己走了出去。
伏特加：……
“萨尔维亚。”
“什么？”萨尔维亚应道。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吗？”萨尔维亚低着头，在自己的手机里输入伏特加的联系方式。“我什么也没想啊。对了，Scotch现在在哪家医院？”
……
*
高桥纪念医院。
这是米花町规模排名第二大的医院。不像隔壁的米花综合医院那样，以过硬的医疗水平名声在外，高桥纪念医院的优势点，在于可以使前来诊病的患者们享受到足够优质与贴心的服务。
当然，对于前来看望住院病人的访客们也是如此。
“您好，请问您要找那位患者？”
“诸星大。”站在住院部一楼登记处前的萨尔维亚将怀里的花暂时放下，然后甩了甩自己的肩膀。她在说出这个名字后顿了片刻，迟疑地想了想，才犹犹豫豫地接着说：“还有……那个……”
啧，没办法提前确认，Scotch会用什么名字？
登记处的接待人员在面前的电脑里调阅着档案。“您要看望的，是今日凌晨三点左右因车祸而入院的诸星大先生，以及与他一同入院的佐藤硕先生吗？”
“……”萨尔维亚一顿，因为那个意料之外的名字而表情微妙起来。
“他们一同住在三楼的外科，3022病房。”接待人员神色如常，将临时通行卡双手递给萨尔维亚。“客梯在您的右手侧尽头，请刷卡使用。”
太厉害了。
萨尔维亚看着这名接待人员暗想。
这么厉害的表情管理能力，说不定是组织安插在这里的成员么。
“3022，好的，谢谢啦。”
她对着接待人员笑笑，重新抱起鲜花，踏入电梯。来到住院部的三楼后，她抬起头，沿着走廊慢慢寻找3022病房。
嗯，找到了。
好安静啊。
应该敲门吗？
还是应该再等等？
萨尔维亚站在病房门口犹豫地摸着下巴，她面前的房门突然被拉开，波本板着脸站在那里，沉默又眼神凶狠。
萨尔维亚忍不住后退一步。
“我是来看望朋友的。”她想了想，还是为自己辩解道。“但你的表情就像在说我是来杀人的。”
“……是你。”波本微微垂下视线，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原来不是琴酒啊。”
琴酒？
然后萨尔维亚就忍不住开始脑补起琴酒出现在这里的画面：琴酒与伏特加站在病房门外，波本一夫当关立在门口，伏特加替琴酒说“大哥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们”，保持沉默的波本与琴酒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攻击力十足的电光，冷战一触即变成热战，长长的医院走廊在瞬间洞开——
——停。
这是瓦利亚的住院场景，并不是这个组织的。
“所以你们欢迎我吗？”萨尔维亚浇灭自己的脑补，她微微踮起脚，探头向病房里张望了一眼。“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只能先回去，改天再来了。”
“不方……”
“不要紧。”已经看到萨尔维亚的Scotch笑了笑。“让她进来好了，安室。”
他坐在病床上，半靠着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书，而压着书页的手掌和手腕缠了几圈纱布，纱布的最外层渗出一些棕黄色的药水。
“你已经醒啦，看上去精神不错。”萨尔维亚走进病房，将一直捧着的花束放在窗边。“送给你们的慰问礼，希望你们可以赶快出院。”
“借你吉言。”
Scotch笑着说，他在颈前用手抵住喉咙的位置，控制着力道，轻轻咳嗽了几声。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另一张病床上住着Rye，不过他去其他地方做检查了，此时并不在房间里。
两人的伤势严重得不相上下，估计都要在医院里认真躺上四五天。
波本关上病房门，走到放在Scotch病床床尾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他抱着双臂，表情一直不是很好看。
“为什么心情不好呢？”萨尔维亚双手一撑，顺势坐在了窗台上，穿着战靴的小腿在墙壁前摆来摆去。“因为没完成组织的任务，还是因为有人受伤了？”
她在问波本，不过波本没有回答她。
“聊聊天嘛。”萨尔维亚继续追问。“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其他人又不会听到什么。等等，琴酒应该没有夸张到在病房里塞窃听器的地步吧。”
……那倒没有。
波本抬起头，与Scotch对视一眼。
“你昨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语速缓慢地问，似乎说话的同时正在经历着复杂的思考。“在爆炸发生之前，那一句‘成交’。”
“字面意思啊，交易达成了。”萨尔维亚指指自己，又指指病床上的Scotch。“我用一个人情，换来以后可以去伊吕波寿司店蹭饭的机会。所以为了我的人情，你也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她身上没有琴酒的窃听器，因为这段话不能被琴酒听见。
Scotch沉默一瞬，看向萨尔维亚轻轻笑了笑。“好啊，我努力。”
笑容之后，Scotch的目光逐渐幽深。
萨尔维亚已经知道了，Scotch想。也许她还不知道自己与波本的真实身份，是日本公安派进组织的卧底，但她一定已经知道，这次港口武器爆炸事件，他们两人是主谋，而且在谋划着将黑锅甩到她的身上。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在已经知情后，没有躲开这份甩到她身上的黑锅。她没有扔还回来，如果她选择向琴酒告状，那么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不会是她，而会是琴酒本人。她也没有完全接下，如果她接下了，那么琴酒不可能放过她。
她大概又做了什么，像在扔一只篮球一样，暂时把黑锅扔到了不会接触到任何人的空中。
但是，为什么？
波本想不明白，Scotch也想不明白，他看着窗边正在向楼下眺望的、只露出半张侧脸的萨尔维亚。她的手腕上还带着具有Outliers标志的手环，围绕成圈的绳结中央，向前推出的手掌分外显眼。
“我能知道吗？”他突然问。“你为什么要选择当一个Outlier？”
萨尔维亚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嗯？”
“你说的，只是聊聊天。”Scotch缓缓合上手中的书本放到一边。“对于一个已经选择一方势力的人来说，像你这样没有选择任何势力的人，非常令人好奇。嗯……我也很好奇。”
“这个嘛……”
萨尔维亚并不属于Scotch口中的“没有选择任何势力的人”，萨尔维亚是一个实际属于瓦利亚的虚假的Outlier。
不过她倒是可以回答出这个问题。
“因为我讨厌被迫与人为敌的感觉。”
这是个相当令人意外的答案，更令人意外的是，萨尔维亚说这话时的语气是认真的。
抱着手坐在椅子上的波本抬了抬眼皮。
“我喜欢和遇到的各种人交朋友。”萨尔维亚晃着腿，双手举起然后比划了一下。“但是他们总是属于各种势力，势力与势力之间也总是打架。如果我的势力与朋友们的势力是敌对关系，那我岂不是要被迫与我的朋友们打架么。”
“但是加入Outliers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她说着，点了点头，表现得非常心满意足。“危急关头只要逃走就可以了。”
……这就是你任务成功率只有80%的原因吗？
……哦对，再算上港口这次，应该已经不足80%了吧。
“你在吐槽我，我知道。”萨尔维亚眯了眯眼，看向低着头表情似乎古怪一瞬的波本。“不过无所谓啦，我才不会在乎其他人怎么想。”
“对了说到这个。”她突然停下摇晃小腿的动作，手撑在窗台上，向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表情紧张。“你们知道……”
知道什么？
萨尔维亚紧张的状态，让Scotch和波本也忍不住屏起呼吸。
“……知道琴酒他有什么个人爱好吗？”
琴酒对自己的好感度似乎越来越低了，这样下去对之后的行动很是不利。
萨尔维亚觉得，自己需要想办法补救一下。
波本：……
Scotch：……
“……清理组织里那些像阴沟老鼠一样的叛徒。”
正巧走到病房门口，听见萨尔维亚的问题的Rye木着一张脸说。
“这就是琴酒的个人爱好。”
属猫的么。萨尔维亚在心里暗诽。
她从窗台边缘跳下来。“你的检查结束了吗？”
她看着头顶缠着几圈厚实的绷带，而只能把针织帽摘下的Rye，又看向正站在Rye的身边，搀扶着他向病床靠近的一个头发披肩的女人。
“你好。”女人看到萨尔维亚，率先局促地抿着嘴笑了笑。“你是新同事吗……我叫宫野明美。”
她说话时的嗓音比大多数人都要轻，语气也有点无精打采。
萨尔维亚眨了眨眼，走了几步，向女人友好地伸出右手。
“叫我萨尔维亚就好，不过我只是一个临时工啦。”
“啊。”宫野明美小小地惊了一下。她低头看着萨尔维亚的手掌，又看着自己正双手用力搀扶着的Rye的臂弯，纠结地皱了皱眉。
于是Rye继续木着脸，把那条胳膊移开，靠自己的伤后有点不足的体力，艰难地站在原地。
萨尔维亚继续看着宫野明美，不过她的余光瞥到，波本似乎无声地略带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嘴角。
宫野明美迅速伸出手与萨尔维亚相握。“你好。”
“你知道吗，这位美丽的小姐。”萨尔维亚目光真诚。“你的声音就像蜜糖一样甜美，我要醉倒在你的声音里了。”
“啊。”宫野明美另一只手惊讶地捂住嘴。“我……谢、谢谢？”
Rye：……
Ry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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