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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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夜中还能坚持营业并售卖食物的，除了街头的24小时便利店，就只有另一种地方了。
酒吧。
萨尔维亚抬头看着店面悬挂的招牌，带着高礼帽与单片镜的男人在看着来客微笑，图像与字母背后的灯光明亮。
“鲁邦啊。”萨尔维亚眨眨眼，看着这个属于小说界知名怪盗的名字，随意感慨一句。“看着就像是法外狂徒们会喜欢的地方。这里安全吗？”
“老板姑且算是我的熟人。”坂口安吾率先去推开酒吧的门。“如果你可以相信我，这里对于你来说就是安全的。”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她在说情报的安全而不是人身安全。
“不过算啦。”萨尔维亚耸耸肩跟上坂口安吾的脚步。“这里有基安蒂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喝自己带来的酒了。”
……
果然，不是所有酒吧都会提供基安蒂。坂口安吾向老板打了声招呼，于是老板对这位陌生客人自带酒水还要借用酒吧杯子的行为视而不见。
萨尔维亚走到靠墙的那一排小桌子的最尽头一张，却在即将入座角落时停下脚步，她看了墙上挂着的飞镖盘一眼，果断坐到它的对面。
“我不能允许我的身后存在一个靶子。”萨尔维亚一本正经地解释。“要不然我会因为不受控制脑补前方飞来的暗器而一直走神的。”
坂口安吾：……
他沉默着坐下去，把公文包放在一旁的地上。
“数日前，米花殡仪馆的骚乱事件中，派去调查的异能特务科工作人员，在回来后汇报了一件事情。”
酒吧里可供选择的菜单种类并不多，不过萨尔维亚也只是来随意填填肚子而已。她听坐在对面的坂口安吾说着，低头伸出手指，从盘子里捻起一根炸得金灿灿的薯条。
“一名工作人员负责为三十名在场目击者做笔录，可在收工的时候，他只回收了二十五份。有五个人的笔录不知何时以及何种原因消失不见。但幸运的是，那位工作人员的记性很好，他在事后通过对比，回忆起了那五个人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在其中，萨尔维亚小姐。”
“明白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的清理要做得更彻底一点。谢谢提醒啦。”
萨尔维亚将盘子向坂口安吾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对方也来尝一尝。她收获了安吾的摇头。
“好吧。”萨尔维亚又捻起一根薯条送进嘴里。“但你总不会是从这件事开始注意到我的。”
“开始的话，是那架飞机。”
萨尔维亚的动作短暂停了一瞬，随后又咔嚓咔嚓地咀嚼起来。
“Port Mafia的监控等级被异能特务科定为A级。重要干部出国行动，异能特务科需要对其进行必要的调查与记录。当然，这个任务是由我来执行的。”
“你当时应该不在飞机上吧，如果你在的话，中原中也他就会发现你。”萨尔维亚把薯条当做手指来摇晃，尖端挂着的番茄酱几乎要被她甩出去。“所以你是事后才去调查的。不过事后还能调查出什么？难不成你的异能是时间回溯情景再现之类的吗？”
“……”
“哦。”萨尔维亚眯了眯眼。“我不问了。还有呢。”
“……在飞机上，你脑中的求生系统向你发出了一个任务，而我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才开始了对你的调查。”
坂口安吾打开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份萨尔维亚的资料。当然这份资料只是身为Outlier的那一份。他将资料推到萨尔维亚的面前。
“你的活动地点一直都在欧洲，所以我合理推测，这次造访日本，也是系统交给你的任务。你不是一个‘普通人’，萨尔维亚小姐。尽管你一直宣称自己没有异能，可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根本无法完成如你档案所示的这些任务。既然你进入了日本境内，那么，身为维护日本异能者秩序的异能特务科，就有义务将你列入监管范围之中。”
“听上去你好像挺了解这个系统的。”
萨尔维亚听坂口安吾说完，她拿起面前的资料，然后——
——擦了擦自己油乎乎的指尖。
“就是好像不怎么了解我。”她看着坂口安吾继续说。“我真的没有异能力啊，怎么办呢，我又没有办法证明给你看。”
坂口安吾：……
萨尔维亚将那张印着自己资料的纸张揉成一团，放在桌角，然后端起她面前的酒杯。
坂口安吾，来自异能特务科啊。
她仰起头饮下一口，默默在脑中进行一些她并不擅长的繁重的思考。
萨尔维亚并不了解异能特务科，即使她已经敢于冒充特务科的成员。可她对于这个组织的了解，仅限于几个关键词而已：官方的、与异能有关的、坐落于横滨而势力辐射日本全国的、因为可以给森鸥外的Port Mafia颁发异能经营许可证而被森鸥外长期算计着的。
但就是这几个关键词，已经可以清除萨尔维亚对这个组织的所有天然好感了。
“对了。”萨尔维亚想了想。“现在的你，是在办自己的私事，还是异能特务科的公事？”
“……也许都有。”坂口安吾沉默片刻。“如果说之前是公事，那么现在开始，就是私事了。”
“之前？之前你只是在通知我‘异能特务科正在看着你’吧。”萨尔维亚举起双手在两侧比划了一个引号，她的表情有些讶异。“我还以为这种东西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免责声明，还需要派人来特意提醒吗？等等——”
她的表情更加惊讶了。
“难道你是在拿自己的私人时间顺手处理公务吗？这也太敬业了吧。”
……他的表情在说“是的”。
萨尔维亚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敬业，她竖起大拇指，然后干巴巴地“哇”了一声。
“所以说，究竟是什么事？”
“我想知道那个系统都发布了哪些任务，这对我很重要。”
坂口安吾将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在一起，眼镜之后的目光凝重。
“或许在暗中继续调查你也能完成我的目标，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这并不是个好主意。因此我来与你商议一个交换条件，我可以将我知道的有关于系统的情报告诉你，而你要将系统过去、现在、以至将来的动向告诉我。这会是一个长期合作，在合作停止之前，我也会尽力去调查更多的线索。”
“希望萨尔维亚小姐对这个交易感到满意。”他低声对萨尔维亚说。
萨尔维亚非常耿直地回答：“我不满意。”
这个叫坂口安吾的人，似乎非常擅长与“线人”打交道。先给一点威胁，再给出更多的好处，最后抛出自己的目的，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虽然据他自己所说，现在他在处理的是自己的私事，可是整个过程公事公办，没有掺杂任何一点私人感情，甚至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十几分钟之前，自己差点死在萨尔维亚的手里。
也许这么做可以大幅提高工作效率。
不过萨尔维亚并不是异能特务科的“线人”。
“那么你的要求是什么呢。”坂口安吾的语气没什么波动，他点点头，继续冷静地谈判着。“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他的眼睑因为困倦而耷拉着，原本锐利的眼梢因此而变得毫无攻击力。
萨尔维亚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酒杯，玻璃响声清脆。
“其实我没有要求。”她突然笑了笑。
坂口安吾一顿，他抬了抬自己的视线，沉默地看向萨尔维亚。
“因为我并不想与你合作嘛，无论你给出了什么样的让步。”萨尔维亚耸耸肩。“系统对我的影响太大了，这让我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即使是你给出的情报也一样。既然我已经知道罪魁祸首不是你，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是与你无关的事情。”
“那你……”
“哦，我会同意跟你来这里谈谈，只是因为我饿了。”
“……”
安吾的脸色似乎更疲惫了。
“抱歉啦，虽然你的私事没有得到进展，不过你的工作已经完成，所以也算是有点收获吧。”萨尔维亚打量着他的神情。“我猜你今晚的行动只是一场临时起意，太奇怪了，难道你是因为失眠睡不着而跑出来工作的吗？”
“这样不好。”她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你的老板才不会因为你熬夜工作而多付你一分钱。”
安吾的表情似乎要从疲惫变为萎靡了。
“……确实是临时起意，因为我没想到你会在今晚出现在横滨。”他沉默良久，然后说。
“但这似乎又很合乎逻辑。因为如果那个系统就是我所想的东西，它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靠近横滨。即使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你迟早会不得不来到这里。我也认为，即使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你迟早会同意我的合作要求，因为仅凭你一个人，无法与系统的力量作对。”
“嗯？你所想的东西，是什么？”
坂口安吾缓缓张开了嘴。
“……”
【紧急任务：回到米花町！回到米花町！回到米花町！】
【请在规定时间内严格完成求生系统规定任务！】
【倒计时：10:00，09:59，09:58……】
什……么……？
萨尔维亚的脑中突然连续炸开数道剧烈的声响，这些声音甚至比此前发生港口的爆炸声还要来得刺耳。萨尔维亚的鼓膜与太阳穴都在胀痛着，她甚至开始头晕目眩。
她眨眨眼，视线迷茫又问了一声：“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什么？”
“……”
【紧急任务：回到米花町！回到米花町！回到米花町！】
【请在规定时间内严格完成求生系统规定任务！】
【倒计时：09:46，09:45……】
又一次。
萨尔维亚没听见坂口安吾的话，甚至没看清他的口型，连续两次都是这样。她坐在酒吧的位置上，心情差劲到了极点。
系统是故意的。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与状态，不动声色地想。
“我会一直保留合作的提议，即使你现在并不想这么做。”坂口安吾继续说着，这次萨尔维亚可以隐约听清他说的话了。“也许你现在还不懂我说的，但是未来某一天，你一定会懂的。”
不，其实我不是没听懂，而是根本没听见。
萨尔维亚压抑着自己不爽的心情，仰头把一整杯酒喝干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是这样。”坂口安吾最后说。
他的视线开始低垂，文质彬彬的无害的脸上突然显露出几分局促。萨尔维亚看着他的被撬表情想了想，说：“你知道吗，你现在看上去，很像一个在课堂上犯困却害怕老师点名的小朋友。”
“我并不觉得困……”
“你多久没休息了？”萨尔维亚瞪大双眼，向前探着脑袋，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两天？三天？”
“……三天半。”
坂口安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如实说了，却突然开始后悔。
“我觉得你该去休息了。”萨尔维亚啧了一声。“好吧，你说的交易我会考虑，我就不在这里浪费你的休息时间了，也许我们可以保持联络。”
她举杯示意：“沟通愉快？”
“……”
“不尝尝吗？挺助眠的。”
“……”
坂口安吾低头想了想，在萨尔维亚的微笑里，举杯与她轻碰了一下。
两人各自干杯。
【口感奇妙的白酒：具有使饮用者遗忘某段特定记忆的效果。】
萨尔维亚自动在脑中将系统的说明书翻译成人话，然后瞥了已经倒在桌上的坂口安吾一眼。
对不起啦，今晚的事情，还是完全没发生过的好。
啊，醉得真快。
就是，这酒，好难喝啊。
萨尔维亚的平静的表情完全垮掉，她猛地放下杯子，异常狼狈地咬着舌尖。
*
坂口安吾是被一阵玻璃相碰的声音叫醒的。
他的一般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胀痛，另一半脑袋像是被虫子蛀掉一样空虚。根据疼痛的程度他推测这次自己连续休息了五到六个小时——这是最难受的一种情况，如果不能在连续几天的透支后一次性补足超过十小时的睡眠，那么他宁愿在撑不住的时候短暂小憩半小时，然后靠着咖啡或者其他提神饮料继续撑下去。
“你醒啦。”
安吾本就不顺畅的思维再一顿，他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太好了，因为我没有找到你的钱包在哪里。你该结账了——账单共计一万三千日元。”
“……把啤酒在两个杯子之间来回倒，啤酒会生出很多泡沫的，太宰。”
太宰治没有理会坂口安吾的话，他继续玩着手里的两只杯子以及溢满泡沫的啤酒，嘴里哼着一首并不怎么好听的小调。
安吾肌肉僵硬地坐直。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喝醉了吗。”
“就为了这点小事把我从昨夜的美梦中吵醒，实在是太讨厌了啊店长先生。”太宰治在吧台的座椅上扭来扭去。“如果那个人没有结账就把账单寄到异能特务科的前台，如果那个人影响了店长的生意就把他丢到大街上，如果那个人酒精中毒死在店里了就请Port Mafia的专业人士来清理尸体——究竟为什么要叫我来啊店长！”
“……”
坂口安吾在座位上闭起眼睛，深吸一口带着酒香的空气，然后重重吐出。他看了一眼手表上已经很晚的时间，表情局促地，提着公文包走出酒吧。
大门咔哒一声。
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的太宰治渐渐停下动作，他回头向大门的方向看去，表情淡漠，眼中是过于深郁的暗色。
“店长先生请再说一遍，昨晚的情况是……一个金发的外国女人？”
啤酒杯里的厚实的泡沫逐渐消去，液体中传出浅浅的沙沙声。
“啊，对，不需要告诉他。”
太宰治点了点头，如此对店长说。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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