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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伤处 ...


  •   “表哥伤得这样重?!”陈响话还没听完,就急得要下地,“我去看看表哥!”
      被子掀了一半,姚恒声音便从帐帘外传来了:“劳殿下记挂,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怎么是小伤?都说那刀都砍进骨头里了!”陈响急道,拉过姚恒就要伤,“表哥双手是要拿刀拿枪保家卫国的,怎可大意亲率?”
      他睡得久,这才起身,发也未绾,散在身前,如乌青发更衬得他皮肤白皙,只是还带着病气,过于苍白了。当下一激动,脸上才算有了些血色,一时有了神采,姚恒看了一眼竟是愣了愣。
      陈响伸手要看他左臂上的伤口,表情十分严肃,姚恒也不知如何推拒,只得解下一边衣襟露出臂膀,任他摆布了。
      其实堂堂姚小将军哪能真让一个病秧子拉动,只不过顺着他,便坐在榻边,方便陈响看他。
      “方才已经让曹军医处理过了,没甚大碍,只消用药,将养数月便可痊愈。”
      姚恒刚从战场上下来,只草草下了一身盔甲和脏污衣衫,血气和杀气却还未散,其实是慑得陈响有点怕,但又实在担心,才未管顾太多。
      伤处被白纱包裹起来,只渗出淡淡的血色,陈响有点不知所措,轻轻抚着那伤处,像是能缓解一般。其实也不知是缓解姚恒伤处的疼痛,还是缓解他自己心里的心疼。
      实际说来,这种程度的伤在军营中常见得很,对姚恒来说更犹如家常便饭,从前并未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对着小王爷突如其来的珍视和担心,他反而有点无所适从,好像自己真是受了什么重伤一般。
      “既然曹大人已经医治过了,那表哥定要谨遵医嘱。”陈响看了半天终究也只是干看着,又突然瞄到姚恒裸露的肩臂,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忙放下手别开头,道,“我终究也不会什么医术,帮不上表哥什么。”
      其实姚恒的肩臂线条都很好看,健美却不壮硕,反而因为常年的军旅锻炼,肌肉精瘦有力,修长优美。
      姚恒也才反应过来似的咳嗽一声,快速把衣服拉起来了:
      “末将伤处无碍,但殿下该好生养病。待传捷报回京,陛下下旨召西北军回京后,便可找御医为殿下医治了。”
      “劳表哥挂心。”陈响笑得眉眼弯弯,“现已好了不少了。”

      盛和三十三年凛冬,新春将至,西羌惨败求和,西羌王派遣使团随西北军赴京称臣朝贡,并献王幼女丹木子公主入京和亲。
      因其时天寒地冻,雍王请旨留西北军于雍都共度新年,而后行军回京。圣上应允。

      陈响自返雍都,就被他三哥陈喻留在雍王府居住,记着他畏寒,特意将王府里的别院重新修缮,细细铺了软垫,置了炭火,召了雍都名医调理身体,时常亲自探问起居。
      “小六,母后日前来信问候,又问及你的身体,催你尽快回宫。”这天陈喻捏着尹皇后寄来的家书,提着柿子糖来了,“知道你爱吃柿糖,千里迢迢送了来。”
      “劳母后与三哥挂心。”陈响一看柿子糖就笑开了,一掀毛毯从软塌里蹦出来,迫不及待打开陈喻手上的食盒,“快让我尝尝是不是芳秀姑姑的手艺!”
      “果然是!”陈响眼睛都笑弯了,“三哥不知道,我这天天喝药人都喝成苦味的了!”
      “今日崔大夫可来了不曾?”陈喻把盒子里的柿子糖一包包拿出来码好,一边问。
      “来过了,老话说了一遍,开了新的方子。”陈响瘪着嘴道,“都一样难喝。”
      陈喻忍不住笑,揉了一把陈响的头,“都快及冠的年纪了,还和小孩子一样,难怪母后父皇总是记挂你。”
      “三哥也总是记挂我。”陈响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其实我这破身子没甚好记挂的,好得了好不了都是那样,我也没想着能长命百岁还是怎么的......”
      “不许胡说!”陈喻屈起手指敲了敲陈响的脑袋,“明儿就除夕了,大过年的!”
      “嘿嘿。”
      陈响笑得好看,陈喻也不忍心打得太重。
      没一会,陈喻又道:“今年是你头一个不在宫里过的年,三哥一定也不会委屈了你,一会儿回我那去,同你王嫂说想吃些什么,她再去置办。”
      “谢谢三哥!谢谢嫂嫂!”陈响眼珠子一转,又问,“那就咱们一家人嘛......?”
      “当然还要请姚小将军同来。”陈喻点头,“姚小将军平定西北有功,待他凯旋归京父皇定会好好封赏的。无论如何,咱们不能失了礼数。”
      “那三哥准备何时去请将军?”陈响抬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陈喻,“将军手臂上受了很重的伤,不如早日请他来府上,也请崔大夫给他瞧瞧?”
      “竟伤得很重?”陈喻有些惊讶,“只听闻姚恒受了些伤,我倒想着领兵作战哪有不受些小伤的......”
      “哪里是什么小伤啊!那刀口深得能看见骨头呢!”陈响叫起来,“虽说我也叫梁逍给他送了金疮药,可驿馆条件真是不敢恭维,谁知道现在伤势又如何了呢?”
      陈喻沉吟了片刻,道:“那我即刻便差人去请。怎么说也是有功之臣,虽说现下朝中对武将......哎,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抬眸看了一眼嘴边还沾着糖渣的自家六弟,陈喻又摇摇头,起身向外走去:“响儿你就好好待着,千万别受冻,去请姚恒的事三哥来操心。”
      “哎,三哥!”陈响站起来还想说句什么,陈喻早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很远去了。
      “姚恒的事能不能就给我操操心啊......”
      陈响站在门边嘟囔。

      一刻钟后。
      “公子!雍王府来人了!”峰石匆匆进门,四下张望一番却不见自家公子,挠着头自言自语,
      “奇怪,这一会子功夫哪儿去了......”

      姚恒上街赶集去了。
      年关将至,雍都集市也赶着开了最后一次,姚恒带着川泉便出门去了。
      雍州,在京都人眼里是穷山恶水之地,但姚恒知道,雍州不仅仅有剽悍民风与穷山恶水,还有奇石美玉。
      说起来,板正得有些无趣的姚小将军,在漫长索味的军旅生涯中,总算是有那么一项打发时间的小爱好——刻章。从前给父亲母亲刻章,如今给兄长刻章,给自己刻章,靖远侯府里姚恒专属的小书房里,就有一面架子专门摆放姚二公子的刻章作品。
      这会川泉怀里已抱了好几块大小不一的漂亮石头,一路走下来也颇有点气虚了。
      “公子,咱们买完了没啊......”
      “再看看。”姚恒摆摆手,又来到一处摊子前,“再买一块玉,就回。”
      面前这摊主盖着脸斜躺着,身前的石头随意地散乱着,一副丝毫不在意生意的样子。
      姚恒却蹲下来,拿起每块石头仔细地瞧。
      川泉看自家公子便知道多半又要掏银子了,便试着叫醒摊主:“老板,您醒醒?”
      摊主躺在那儿纹丝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过了一会却突然开口说话,把人吓了一跳:
      “要买哪块,拿去就是,银子么,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摊主脸上的斗笠不曾摘下来,姚恒也始终只是细细看着手里的石头,最后挑了一块灰不溜秋拳头大小的石块,攥在手里。
      川泉见状要掏银子,却被姚恒摆手制止。姚恒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元,放在了摊主手边。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川泉有些吃惊,这石头看起来还挺贵?

      回驿馆的路上,川泉问及此事,姚恒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道:“其实还是那位先生吃了亏,不过他既说了取价随意,我身上只带了那么多,看来是机缘气运,就只能顺势略占占便宜了。”
      “这样珍贵?”川泉跟着姚恒久了,也知道那必不仅仅只是石头,便问道,“也不知能开出什么玉来。”
      “我从未见过,所以觉得新鲜。”姚恒把玩着那块灰不拉几的朴素石头,笑道,“若是开出来好看,便刻枚章送给六殿下吧。”

      还未进驿馆,就远远看见守在门口的峰石了。
      “公子你可回来了!”峰石匆匆道,“雍王差了人来请您去王府过年呢。”
      姚恒点点头,道:“人在哪?带我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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